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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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阙……”
江月白始终不敢说出这个名字，仿佛一种忌讳。
他本来想，这个徒弟是非收不可，就算掌门师兄来了，他也要抢一抢。
但是吧。
这位看上的徒弟，他是真不敢抢。
眼前的小弟子目光越过他，瞥向他身后，脆声喊：“阿阙哥哥！”
阿、阿阙哥哥？
江月白身体僵硬，缓缓扭过身。
一身素净道袍的青年立在山崖间，身后流风回荡，乌黑的发从肩头散落，黑眸幽静，像从天上来的。
江月白浑身一哆嗦，刚要行礼，眼前掠过一片淡粉的影子。女孩乳燕投林般，跑到神仙面前，毫不惧怕他身上散发的幽冷寒意，脆声道：“阿阙哥哥，终于又见到你啦。多亏你刚才教我，我才能打赢孙师兄。”
这下江月白明白了。原来两人都是旁人望尘莫及的稀世天才，他们之间的教授方式，也不是常人能理解。之前他多大的胆子，还敢腹诽他们啊。
但是，江月白不明白，又以为自己听错，小姑娘喊的是……阿阙哥哥？
谁家徒弟会喊师父哥哥？
谁隔了一千多岁，能哥哥妹妹的叫？
“阿阙哥哥，”小姑娘似乎怕他受到的惊吓不够，又软声喊了句，玉龙城在北地，人们说话豪放粗犷，偏她语调软糯婉转，像一泉叮当的春水，她笑着说：“这是玉钟峰的江长老，你们认识，是不是？”
江月白心中腹诽：什么江长老，他比明阙还小许多呢！
凌烟不知这位江长老心理活动九转十八弯，微微侧过脸，阙光尘如云鹤般立着，苍白修长的脖颈侧乌发溅落，像宣纸晕开的水墨。她犹疑片刻，轻轻捏了下他素净的衣袖。
明阙：“江长老。”
江月白刚捡起的扇子又落了地，腿肚子隐隐发软，差点给师兄跪下了。他一直有点怕明阙，说来话长，他是在仙魔大战时拜入太玄仙府的，那时明阙便已经成为对抗天魔的仙门魁首，也总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屠魔归来时，身上披着血，仿佛无情杀神。
有人曾告诉过他，以前的少年仙君性格温和，面冷心软，但他总不能将他们描绘出的人同明阙联系在一起。
“江长老，您的折扇。”凌烟又给他捡起扇子，心中犯疑，这位江长老是不是有什么喜欢丢折扇的癖好，短短时间，已经第三次把扇子脱手。但她从小伺候人，没多说什么，体贴地双手把扇子送过去。
江月白这次也用两只手，珍重地接了过来，好像那东西被凌烟的手一碰，就变成什么宝贝。他白着张脸，朝凌烟微笑，“你们……今日是重要日子，我先回玉钟峰了。”
他也不御剑腾云了，双手一拱，踏出一步，身影便消失在凌烟的面前。
“好厉害。”凌烟瞪圆眼睛，感慨道法神奇，就算在上一世高科技时代，实现瞬移也不容易。
“这是缩地成寸，很容易的法术。”
还在空中的江月白听见明阙这句话，差点从半空掉下去，他总算回过味来，师兄难得下一次山，这次赶过来，不会是怕徒弟被他拐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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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江月白那等修为，心念一动便能遁移百里，但凌烟入道不久，修为低，想要缩地成寸，还要学会双手捏诀结印，默运功法。
明阙为她示范捏诀手势。
凌烟盯着他的手，青年手指修长苍白，骨节分明，结成法印像精致的雪雕。她跟着学，食指压住拇指，小指勾住无名，看起简单的手诀，却要在一瞬之间变幻四十九次，一点偏移分心就会失败。
“错了。”
在明阙第十次说出这两个字，凌烟低下脸，手指绞着袖子。
明阙只能瞧见她乌黑的发顶，茸茸的，还有她微垂的嘴角。他忍不住反思，是自己太严厉了？
明阙从未收过徒弟，他的道，师父教不了他，他也教不会别人。但少女资质卓越，悟性惊人，他本来以为，这条无言大道，她同样能踏上。
“烟烟，你方才借风举剑时，是何感受？”
凌烟认真思索，不太好形容，“就像是风君真的变成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
明阙：“那继续学缩地成寸吧。”
凌烟闷闷“奥”了声，扁了扁嘴。
于是明阙恍然，她并非悟性不够，只是在耍小脾气。他遇见此生从未有过的难题，该怎么教一个娇纵的小姑娘。
凌烟的手指柔若无骨，结出法印也是软趴趴的模样，她一边回忆明阙捏的诀，仙君的手很漂亮，捏诀姿势也优雅，一瞬变幻几十次，看得人眼花缭乱的，但她也能勉强跟上。
在手印变到第三十六次时，她冷不丁被指尖那点殷红小痣晃了眼，想起自己的分化期，心中不由一乱，手印也偏差了分毫。她懊恼地咬住下唇，以为这次又失败了，手背却被一只冰冷的掌覆上。
在提起巨灵剑时，她有风君握住自己的手，帮自己拔剑的感觉，风毕竟是无形之物，从指尖穿梭流去，渺然无痕，可青年的手却像冰玉，轻轻牵住了她，帮她把捏错的手诀摆正。
清苦幽香从仙君长袖里流出来，她缩了缩脖子，本能想起分化期时，害怕又被勾起潮热。但食指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明阙清冷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静心。”
仙君的声音像清且浅的潮水，凌烟被他牵住手，捏着法印。
忽听一声剑鸣，云岚排开，锐利飞剑呼啸飞来，伴随着少年一声怒吼：“松开她！”
凌烟瞪圆眼睛，“大少爷？”
平野是直冲明阙来的，锋锐无匹的仙剑因剑主的愤怒不住在嗡鸣。
凌烟是见过平野剑斩断山石的，但眼前的青年依旧垂着眼睛，耐心教她剩下法印。被宝剑带起的风咆哮着，吹开他披散在肩侧的长发，那张温和的面庞越显苍白而平静，像波涛汹涌的浪涛里一块不动的礁石。
凌烟几乎是出于本能，须臾便捏完剩下的手印，当指腹相贴时，她忽觉天地一宽，长风浩荡，再一回神，自己已经带着阙光尘出现在十步开外。
原来立着的位置，柳星渊绷着张俊脸，手提平野剑，沉声道：“孙家的人？你找死吗？还不快放开烟烟！”
凌烟马上意识到是大少爷误会了，楚子斌让人传话时，她还没和孙沉鉴打架，那传话的人也不知道把消息带成什么样了。
她连忙开口解释：“大少爷，他不是孙师兄，是帮我打赢孙师兄的阿……”
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后，柳星渊的脸色更差，剑眉紧皱，凌烟的声音渐渐小，最后几个字几乎不可闻。
但柳星渊还是听见了，冷笑：“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阿阙哥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