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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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在这里。”
明阙声音平静，温和，好像陈述一件寻常事。
修行之人对生死尤为豁达，人、兽、草、木，皆是天地间生命的不同形式。若非心有牵念，早在一千年前，自己就该尸解飞升，以补大道，于生死上，他早已看开。
凌烟就站在几步开外，回头看他，一双眼睛映着烛火，明亮如星，“阿阙哥哥，你不是明阙仙尊的弟子吧？”
明阙嘴角轻扬，“不是。”
倒也不算说谎。
“那，”凌烟转身，几步跑上来，“阿阙哥哥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数吧？”
明阙微怔，“答应你的事？”
一千年前之事，他仔细思量，也只能想起想拉住少女手时，她的身躯猛然裂作碎片，消失在满天花雨中。
他只一晃神，一簇星火越过黑夜，停在他面前。
纱帘拦不住光，朦胧的光线流水般淌来。
凌烟眉头蹙起，仰着头，手提花灯，灯悬在二人之间，“阿阙哥哥，”她气闷地鼓了下脸颊，嘴角往下撇，“你不会忘记了吧？”
明阙总算想起答应过什么，只是时过境迁，他变成了仙府魁首，比他资历更深的师长，早已魂归幽冥。
见他一直沉默，烟烟拽住他的袖子，轻晃，“阿阙哥哥，答应过我的话，可不要食言。”
明阙：“烟烟可愿拜入本门掌教门下？”
太玄仙府的掌教名青玄，是他的师弟，论修为地位，算当世翘楚。
“掌教真传？”烟烟瞪大眼睛，马上摇头，“不要！”
那不是离明阙更近了嘛。
她来太玄仙府，只为了三件事，摸鱼，摸鱼，还是摸鱼。
对面的仙君也叹道：“以青玄的资质，未必能教得好你。”
凌烟听他说话，心中疑窦更深，她提起花灯，往前一步，挑起对面仙君的遮面纱帘。
帷帽往上挑，烛光渐照在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上。
也许是面色太白，他的脸上仿佛笼了清冷的月辉，依旧是年少时俊美无俦的五官，只眉眼间添几分疏离冷意。
烟烟松口气：是阙光尘，不是什么妖魔伪装。
明阙往后退了一步，纱幕垂落，挡住月照梨花的容颜。
烟烟弯起嘴角，玩笑道：“才一日不见，阿阙哥哥怎么这样害羞，盖个盖头作新嫁娘吗？”
明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鲜少遇见如此大胆的孩子，连太玄仙府几位峰主见他，也克己复礼，谨言慎行，谁敢靠他这样近，还开这样的玩笑。
幸好他及时掩饰，用术法遮住不堪面貌，未吓到她。
明阙拿出一枚玉牌，白玉光泽莹润，飘到凌烟掌心，“持此令，你能翻阅书阁任一一层。这次是仙府未尽职责，害你陷入险境，损坏法器，若有什么想要的，拿着它去宝阁，挑拣自己喜欢的法宝。”
太玄仙府的法宝秘籍不是人间拍卖会上能买到的那些次品。烟烟垂眸，漫不经心握着玉牌，指腹摩挲温润白玉，低声道：“说来说去，阿阙哥哥就是不愿与我作同门，那也没什么，我去其他门派便好。”
“我瞧星宿剑府就不错。”
只是练剑太辛苦，大少爷大小姐练剑跟军训似的，她想想就觉得脚软手疼。
还没等她往下说，明阙便开口：“剑府于道法并不算精通，怕会耽误烟烟。”
凌烟“唔”了声，“那御兽门怎么样？还能养许多毛茸茸。”
“天地灵兽稀缺，未找到结契灵兽，只能虚掷年华。”明阙沉默片刻，不等凌烟再说话，率先开口：“烟烟，便留在太玄仙府，我会为你择一良师。”
烟烟眉眼弯了又弯，怕他反悔，伸手勾住他的指尖，“拉钩，说好，不许反悔！”
明阙轻轻应了声，指腹相贴时，他闻见烟烟身上飘来的甜香，心中无端一抖。
烟烟也闻见清幽冷冽的气味，带一丝丝苦，她的后颈更烫了，像有只滚热的掌心在不断摩擦那块敏感的皮肉。她用力晃了下脑袋，额头传来段凉意，一只冰冷手掌覆在额间。
“生病了？”
凌烟抬头，阙光尘宽大的衣袖擦过她的脸颊，袖里飘来清苦的香。
这好像是……信息素的气味？
凌烟后颈肉一扯一扯闷疼，以前学过的生理知识一股脑涌上，让她瞪圆眼睛，摩挲手腕，露出惊惶无措的模样。她原以为自己是普通穿越，但后颈的闷疼提醒她，自己好像是带着abo世界的身体穿越。
现在闻见信息素的气味，后颈腺体隐有分化的趋势。
她面上的惶惑落入明阙眸中，明阙不由微拧眉头，输送些灵气进入她的身体。但似乎没什么用，少女双颊烧出霞色，仰起小脸，呆呆看着他，许久，眼睫轻轻一扇。
“天王盖地虎。”
烟烟又问：“宫廷玉液酒？奇变偶不变？”
明阙曲指又送道灵气，担忧地抚摸小弟子滚热额头。
凌烟往后退，差点落空摔倒，她及时稳住身形，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
“我没什么事，阿阙哥哥，我先走了。”她扭头就跑，背影落荒而逃，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在仙侠世界活十六载，才发现自己是身穿，还穿进了限制级文里。
凌烟往嘴里塞几粒清心的丹药，又在储物戒里翻找，找出一方玄冰。冰上凉意安抚身体燥热，她晕得厉害，像抱抱枕一样环住怀里玄冰，选了个地方迷迷糊糊地坐下。
早就听同学们说过，分化期很难受，上一世，她还没等到分化期，就穿进这里。
在这个没有抑制剂，也没办法进行腺体手术的仙侠世界，她该怎么度过以后的发情期？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
没有信息素抚慰的O，发情期会越来越频繁，最终沉浸在情欲中，早早夭亡。
凌烟下巴抵着玄冰，眼睫结了层雪白的冰霜。
方才闻见阙光尘身上的香气，她几乎以为对面仙君与自己一样，来自一个做起来就发了狠忘了情，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世界。
小脸慢慢贴在冰上，肌肤冻得麻木。
她轻轻吐出口白气，心中漫起淡淡的失落。
在他们世界，除了常见的ABO，还有另外一种极稀有的性别，叫E，意指谜。
烟烟只听同学夸张地说过，E是A中之A，A中霸王，可以把最顶级的A转成O。如果一个Enigma穿进这里，就可以操遍修真界，把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Omega了。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个柔弱的、可怜的、需要A信息素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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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双手环住玄冰，闭着眼睛，嘴唇冻得苍白，脸颊却漫起不正常的潮红。
明阙不自觉俯身，长袖拂过地上青石，手背覆在她的额头。
他疑心她撞见魔物，受到惊吓，才高热不退，于是指尖搭着她纤细手腕，将灵气注入经脉。
女孩还未真正修炼，天生的灵脉就已经极宽广，只是没储存多少灵气，像一条空荡的河床。明阙的灵气并无滞碍，浩浩汤汤涌入灵脉，他用术法为她调理气息，不多时，便见女孩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蹙紧的眉也松开了。
明阙也不觉舒展眉头，又用灵气在她灵脉中转一周天，确认她身体无虞，灵脉未损，才松开了搭着的手指。
这样宽阔的灵脉，连他也不由惊讶，静静凝望睡着的女孩，心中想起一千年以前，师父抚过他的头顶，感慨无人可教他的情景。
他自行参悟修行，中途难免走许多弯路，有几次差点走火入魔，情形凶险。
师父早已仙去千年，时过境迁，他却体会到当年为人师者的心境。若他离开，以少女可怕的天赋，仙门无人可教她。
她会走在一条世人仰望，却至为孤独的路上。
如同一轮逐渐升上天空的太阳。
明阙目光触及她被冻得青白的面孔，微拧起眉，抬手拂过千年的玄冰，幽蓝玄冰中蕴含的刺骨寒意消失无踪，柔和水灵气漾出。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将凌烟遮住脸的散乱乌发往上理了理，收回手时，女孩打湿睫毛颤动，一点水荷上露珠似的滚落，洇湿他的指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