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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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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玉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装修华丽的内室里，身上血污不见踪影，破烂不堪的粗布麻衣变成了做工精细的华服。
一切，都和他第一次从这个世界醒来一样的荒诞，一样的难以置信。
天壤之别的待遇，令沈廷玉大脑一阵宕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了。
他开始用手抚摸身体几处旧伤疤，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
“醒了？”
声音就与沈廷玉昏迷前听过的一般凊心悦耳。
扭过头，便看见昨夜那位宛若神祇的男子就坐在离他不远的玉席边，衣冠、举止都端正得仿佛随时能入定。
沈恹，沐離。
这并不是沈廷玉第一次听说这两人的名讳，在酒楼传菜时，曾有一桌修士装扮的食客谈论近日仙魔大事。
有人提到，魔尊沐離嗜血成性，且青面獠牙似阎罗，因爱人沈恹生死不明发狂，每寻及一处便大开杀戒。
那人话音未落，就有另一桌的魔修拍案而起，怒斥他魔尊性情温和，从不滥杀无辜，凡魔界子民烧杀抢掠者，皆挞魂拔骨。
反问起仙门可否做到。
争吵间双方各执一词，唯一笃定且达成共识的，是魔尊对沈恹这个仙门弟子情深义重，视若皎皎月。
当时的沈廷玉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其中一员。
具体情况他无从知晓，可怎么看……沐離才更像是被倾慕的一方。
难不成，魔尊竟是我自己？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修长似玉的手覆在额间，驱散了凉意，沐離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温声问他：“阿恹，在想什么？”
“咕噜。”沈廷玉当即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都说魔尊不滥杀无辜，可他鸠占鹊巢用了其爱人的身子，怎样都算不着无辜。
虽然真正的沈恹早已惨死荒野。
但沈廷玉一没继承原主记忆，二无金手指剧透，假扮成功的可能性零。
他向来是个惜命之人，能苟活就绝不自主放弃生命，无论昨晚魔尊救的是谁，与他而言无异于救世主般的存在。
眼下没有丁点办法，沈廷玉只能使出传承万年的古老神技——
装失忆。
“我这是……在哪。”青年混沌的双目终于有了神采，仰头望向手的主人。
沐離一言不发，似是不舍得遗落失而复得爱人的分毫，眼神至始至终都不曾挪开。
就在沈廷玉快要支撑不住时，他垂眸敛去神色。
“这是魔界，你很安全。”
相守之人有一方重伤甚至失忆，忘却了以往恩爱的点滴，这无疑是残忍的。
可沈廷玉不得不硬着头皮演下去，以自己的身份，把魔尊当成首次相遇的恩人，“我快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
“您真是个好人。”
立场一转换，果真得心应手的多。
而沐離对上青年感激涕零的眼睛，指尖抽了抽，回身时顺势将手收了回去。
眉间也逐渐染上了愁丝，“你不记得魔界，更不记得我？”
“嗯。”沈廷玉抿唇，把脑袋埋低像做了错事，“我本应该……认得你？”
彼时沐離已面色无异，嘴角重新有了安抚的笑：“没关系阿恹，我会陪着你帮你一点点找回记忆。”
“你与我所有的记忆。”
“……”
沈廷玉一动不动，紧张地盯着替他涂抹膏药的男子，在对方抬眸望过来时，连手脚都不敢动弹了。
沐離一顿，“你在害怕？”
“不是。”除了担忧，还颇为不自在，沈廷玉攥紧拳头，强忍皮肤接触带来的涩痛感。
然后，他察觉沐離的动作放得更轻了。
沈廷玉顿时浑身一松，睁着眼许久才眨巴了一下，既惊叹于魔尊对沈恹的耐心，又感慨沐離刻在骨子里的温柔神性。
这世间，当真有人由仙堕魔仍然固守本心不沉伦？
能做得此般；又为何会堕入魔道。
原因，或者就出在沈恹身上。
即便是神祇，亦可以为了沈恹杀人不眨眼。
方才还全神贯注的人，不一会便神游，沐離将指腹移到左腹一处旧疤，一勾。
沈廷玉立马清醒，被他划过的地方仅有细微的痒意。
“我见你醒来那刻，似乎在确认什么，像是在找这几处旧伤？”
沐離墨蓝色的眸底泛起涟漪，凝视着他：“阿恹，你可是还记得些事。”
可惜……沈廷玉之所以会关注，是因为从尸堆里爬出来后，胸腔的致命伤没留半点痕迹，倒意外发现了陈年旧伤。
如今魔尊过问，想必清楚其中缘由。
“伤确是因我而起。”魔尊陈述道，“三年前你为护我离开，被师门围剿。”
“我们的师尊沅贤真人亲手用剑刺破了你真身。”
沐離沉默了会，直勾勾看着沈廷玉，歉声道：“阿恹，你一定很疼吧。”
沈廷玉被他说得。
好像真的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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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的伤处理的差不多了，沈廷玉身上的衣服也脱得不剩几件，此番他遭仇家戏杀，身体各处皆是大小不一的口子。
能袒露的位置，全都触目惊心，沈廷玉自己看见都发虚，然而在魔尊伸出手准备给他双腿换药的间隙，他咬牙拦住了。
“尊上，我可以自己来。”
沐離似是不解，但还是把药给了他。
起身施展一道净身术法，打开瓷瓶取出一颗丹药，丹药经由他灵力控制，递送至青年唇边。
“阿恹，张口。”
沈廷玉正疼得冷汗直流，听到他的声音依旧下意识张开了嘴，丹药刚咽下去就起了一股热流。
魔尊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我专门为你寻来的极品丹，自从你灵脉破碎，不能引气入体，我便无法用灵力为你疗伤了。”
沈廷玉一想到所承受的苦难，一半的缘故是成了废修，就气难平。
“我的灵脉……是如何碎的？”
他依稀记得，那三名凶徒似乎对沈恹修为尽废一事仅是耳闻，追到仿城见到人后才敢确定。
莫非沈恹是在被人杀害抛尸的过程中受伤断了经脉。
不，不对，听魔尊的意思，原身死劫前就已然是个废人，受了伤只能依靠丹药疗愈。
结果偏偏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沈恹独自一人离开魔域了无踪迹。当然不排除被动的可能性。
归根结底，还是沈廷玉现有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根本拼凑不出原身死亡的真相。
而魔界中，了解沈恹最多的，不就是和他互通心意的魔尊吗？
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沐離轻摇了头，“半年前，你深夜负伤归来，不许我多问，我便封锁了消息。”
“阿恹，这一月内你发生了何事？”
沈廷玉肯定不能告诉魔尊，“他”一个月前死在了乱葬岗，但是要想查清原委，必定绕不开死亡地点。
“我醒来的时候，就睡在仿城附近的一座山里，我什么也不明白，我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于是我寄身于仿城……”
“东躲西藏下被人赶杀，绝望之际幸得尊上及时相救。”
沈廷玉不经意地问：“尊上救下我，是巧合么？”
沐離道：“不是巧合。”
心底“咯噔”一跳，沈廷玉指甲险些戳进凝血的肉里，就见魔尊娴熟地取出一幅画像，并没认为他的话有什么不对。
俯下身交谈，“这是仙门张贴的寻人告示。”
两天前，有一位散修从仿城御剑飞行至神山脚下，陡然瞥见了画像，惊觉那画像的青年自己在二十几日打过眼，便揭了告示去领赏了。
魔界晚了半日方才得信，魔兵话音一落，他们的尊主就原地消失没了踪影。
因为，沈恹沦为废修藏匿仿城的消息被传开了。
“你流了很多血。”沐離难得低沉了声线，“我来晚了。”
抵达仿城后，他大抵是靠血液分辨出沈恹气息，继而找到差点又死在雪夜里的自己。
沈廷玉思来想去，打算放下衣摆和裤腿，沐離没有阻拦，直接替他施了净身术。
“我在师尊那，值多少？”
“五万灵石。”
不高但不低，沈廷玉比较好奇仙门此举的目的，最早得到消息，却直到人被救回魔界，都没有露过面。
仅仅是为了确认沈恹是死是活？
“尊上，您可有揭榜人的画像？”
沐離以灵力写下一道指令，指尖一弹便飞出门外，“你先修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沈廷玉忙活一阵，委实困了，极品丹的药性在他体内产生作用，缓解了伤痛引起的大半不适。此刻他躺在柔软的被窝，没多久就开始眼皮打架，他很想目送魔尊离开，不料下一秒便陷入久违的沉睡中。
沐離视线未做过多的停留，出门时他招来几名魔兵，随即头也没回地走了。
回到寝殿，沐離将清早刚换的外袍褪去换新，端坐在檀木桌案前。
袖摆一抬，竟滑出一把锋利小巧的弯钩匕首慢慢把玩起来。
和沈廷玉的亮堂华美的内室不同，沐離寝殿风格古雅，摆件多为珍贵的灵木制品。
木料是从神山采伐运输的，据说有静心静身的功效，可他的目光始终在那把小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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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莫名来到这个世界，沈廷玉就没睡过一次好觉，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体多处豁口结了血痂。
魔兵送来了他要的画像，打开时沈廷玉顺嘴问了句：“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魔兵站在窗前，一推，天边一轮圆月高挂。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天恰好是沈廷玉来这的整月日，他将画像铺平。
卖出消息的果然是那个心性暴戾动不动就要砍人的修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