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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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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儿在景家住了不短一段日子,和景夫人相处的也不错,景夫人挺喜欢那个懂事听话的小丫头,是以在筝儿被送走后也试探的向景老爷打听过筝儿的下落,得知筝儿被送往江南以为富商家中做丫鬟,也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但此刻听景轩的意思,恐怕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景夫人心地善良慈悲心肠,闻言也隐隐着急起来,上前问道:“夫君,你到底将筝儿送到哪里去了?”
景轩紧抿双唇,也紧紧盯着景老爷,想从他口中探得筝儿下落。方才在书房,他只知道筝儿三年前并未被送走,而是失踪了。
景轩没忍住当场摔了一个茶杯,和景老爷争吵起来,景老爷这些年还对景轩当年教筝儿琴艺之事耿耿于怀,对筝儿这个不速之客厌恶至极,自然不会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上。
得知筝儿失踪的时候,景老爷心里甚至是窃喜的,这个讨人厌的丫头终于再也不能影响他们的生活。
景老爷知道,虽然当年他对不起景轩的母亲,但其实景轩对景夫人并无怨恨,甚至因为当初景老爷向景夫人隐瞒自己已经成亲的事实导致景夫人意外怀了景老爷的孩子,景轩甚至对景夫人抱着一种可笑的同情。
后来景夫人进门,始终安安分分通情达理,对幼年的景轩也是十分照顾,景轩对她虽无亲近之意,却也对她客客气气保持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景老爷几乎可以笃定,如果没有筝儿那个小野种,再等几年,景轩一身琴艺也是要传给他和景夫人的女儿的。
都是筝儿,是这个丫头夺走了一切!
景老爷一心一意为了景夫人和他们的女儿打算,可如今夫人竟然和景轩站在统一战线,焦急的向自己询问那野种的下落,眼中经年的仰慕此刻也隐隐带了丝埋怨。
景老爷忍无可忍,口中吐出讥诮凉薄之语,“谁知道她在哪里,当年她在凉山附近失踪的,说不定早就被山上的畜生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你现在去,给她收尸都完了。”
景夫人忍不住后退两步,不敢相信如此恶毒之语竟是从自己一心仰慕的夫君口中说出。
景轩则突然攥紧拳头,筝儿的信还好好的被他藏在怀中,那纸张与他的胸口紧紧贴着,他自然知道景老爷此番言语只是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但听到一个个恶毒的字眼自他口中说出,再想起当初筝儿被送走的情形。
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景轩指尖迅速变冷,他不得不紧紧握着拳,让掌心那一丝温度暖着指尖,才堪堪拉回了一丝清明,压着嗓子将下面的话问出口:“三年前,您说筝儿欲往水中下毒,被您当场抓住?”
景老爷眼神果然飘忽片刻,随后又镇定下来,直直对上景轩逼视的目光,“没错。”
景轩又问:“您是何时发现她要下毒的?”
景老爷道:“你回来之前的那天晚上。”
“晚上?”景轩继续追问,“具体什么时间?”
景老爷随口说了一个时间,景轩冷笑一声,“半夜三更,确实是个下毒的好时间。”
景老爷见他信了,暗地松了口气。
却又听景轩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那我倒是想要问问父亲,如此深夜,您不在房中休息,怎么想起来去厨房?又这么巧碰到筝儿下毒?”
景老爷微怔,随后额头又开始浮起暴怒的青筋,他咬着牙问:“你怀疑我栽赃她?”
景轩反问:“难道不是吗?”
可怜的小厮目睹一切,恨不得钻进地缝中。
景夫人见此剑拔弩张的情形,也无措的在一旁站着,看看景老爷,再看看景轩,嘴唇动了动,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自然不是!”景老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景轩也知道景老爷不会如此下作去为难一个小丫头,景老爷虽然平时没做过几件好事,但也不至于如此为难一个小女孩。
只是,那件事疑点太多,如果不逼景老爷一把,恐怕他永远不会说出其中的隐情。
于是景轩闻言只是冷淡的看他一眼,目光里满是对景老爷的怀疑,他讥诮的笑了一下,“那父亲倒是解释一下,为何您半夜会出现在厨房。”
景老爷额角抽了抽,知道再不将实话说出,他这个儿子恐怕就真的和他离了心,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景老爷按耐住满腔怒气,冷言冷语道:“有人给我传信,让我小心她,说她开始接触魔教余孽,准备下毒谋害我们。”
“是谁送的信?”
景老爷:“不知。我收到信后派人跟踪了那野种一段时间,果然见她与魔教中人暗中有接触,后来有天晚上她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去厨房,下人就赶紧来禀报我,我才能在她动手时抓住她。”
景轩心内暗自思忖,固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恐怕父亲一心想要赶走筝儿的心思被人抓住利用,甚至连自己因为林兄的死亡而对魔教的痛恨一并算计在内,这个计划才能如此顺利的进行。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一切?
景轩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死而复生的蝙蝠毒手,可随机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真是蝙蝠毒手,据筝儿所说,他对筝儿还不错,当初甚至为了救筝儿将自己陷入危险,他若想带筝儿走,不会如此麻烦。
他就不怕父亲一怒之下直接杀了筝儿?
不是蝙蝠毒手,那又会是谁呢?
景轩百思不得其解,种种谜团恐怕只有找到筝儿才能解开。
景轩当机立断,转身离开,收拾行李,吩咐小厮将马牵到府外等着,自己又拿出那封信自己看了看,随后他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将信纸拿到鼻尖仔细闻了闻,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神情。
信上淡淡的脂粉味令景轩心中疑窦丛生,他吩咐了小厮全城搜索送信的女子,之后自己去了城内最大的胭脂铺子,将信纸拿出来询问老板可曾闻过这种味道。
老板仔细辨别了一下,摇头道:“不是咱们城内的东西,应当是外地传来的。”
景轩不死心,问道:“敢问老板,城内还有几家脂粉铺子?”
老板刚送走了一位客人,闻言道:“这种香料是上好的香,城内能供得起的也只有我这里了。若是我这儿没有,别的地方就更没有了。”
景轩算不上多失望,仅凭一丝淡淡的香味,查到筝儿线索的机会渺茫,他此次也只是碰碰运气。
既然城内没有这种香料,景轩只好打道回府,准备牵了马去别的地方找找。就在他踏出胭脂铺子之时,老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叫住他,“客官请稍等!”
景轩顿住脚步,“老板还有事?”
老板拍了一下脑袋,有些懊恼道:“瞧我这脑子,公子找的这种香料,咱们城中没有,您可以往南方找找看。”
“南方?”
“是,”老板道:“城内的香料基本都是由南方运来的,若是咱们城内没有,兴许是还没传过来,公子可以往南方走走,兴许会有收获。”
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景轩双眼骤然一亮,感激的向老板道谢,急匆匆回府准备出发。
与此同时小厮也打探出来那个送信丫头的身份。
说来也巧,那小丫头本来不是本地人,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城中又来了一个外地的小姑娘,偏巧今天早上她在一家铺子买包子的时候,卖包子的大娘算错了钱,多找给了她三文钱。起初小丫头也没注意,收了钱就走,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发现早点铺的大娘多找给她三文钱,又回去把钱退了。
大娘一早上忙昏了头,一直都没意识到找钱的时候多找了几文钱,直到小丫头拿着三文钱还给她,她才恍然大悟。
大娘此时才算多看了她几眼,这一看就看出了点门道,大娘盯着她的衣服,和她闲聊了几句,“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小丫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吃惊的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娘乐呵呵的收摊子,临近中午已经没人来买包子了,她看着小丫头惊讶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姑娘身上的衣服真好看,我可没见过城中哪家姑娘小姐穿过这样漂亮的衣服。恐怕是咱城内独一份呢。”
再者说,这小丫头虽然长得也不错,人看着又机灵,但那通身的气派却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反而更像是经常伺候人的小丫鬟。
偏偏她身上的衣服款式又是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衣服,尚未见城中的小姐们穿过,哪里轮得到一个小丫头穿呢。
小丫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我姐姐送我的,是平阳城内最受欢迎的款式。”
大娘点点头,“难怪这么好看,原来姑娘是平阳城来的。”
平阳城是安国最繁华的地方,凭借他们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以一城之力向安国境内输送各地所需香料,前些年还出了位状元,更是令平阳城一时声名大噪。
再加上安国的护国将军陆将军,幼时也在平阳城生活过一段时间,平阳城更被视为风水宝地,无数学子慕名而往,令其短短数年内涌出无数才子。
小厮就是大娘正在和人吹嘘那小丫头的衣服多么好看时正巧路过,闻言停下仔细询问了那丫头的长相,果然就是他们少爷正在找的人。
得知那姑娘是从平阳来的,景轩顿时等不及,带了点银子马不停蹄的向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