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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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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喘匀了气,连喝了两大碗水,才一脸愧疚的对邃安道:“老板,这,刚刚您让我出去打听的时候,就,我就碰到那杜公子了。”
邃安扭头看向他,伙计磕磕绊绊道:“他,他威胁我,不让我在这儿干下去了。说,说我要是再给您帮忙,让我全家都吃不了好。”
“老板,您看我这上有老,下有小……”
邃安抬手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了。”
“哎!”伙计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收拾自己的东西:“老板,我知道这些话我不该说。可是,这好汉不吃眼前亏,杜公子在咱们安县可谓一手遮天,您和他对着干,没好处的。”
邃安当然知道。
他也没想和杜轩对着干,现在他要弄明白的是,他和杜轩八年没有过交集,为何对方一回来就要找自己的麻烦,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还有……县令那一家,邃安可记着呢。
邃安关了铺子,第二日去了当地的一个乡绅家中,他之前开铺子的时候得到老太爷不少指点,全赖老爷子替他铺路,他才能顺风顺水一路走到现在,但今日,邃安的礼物被管家推拒,赔笑道:“老爷子近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邃安明了,当初邃雪易的遭遇仍历历在目,面对这种结果,邃安并不觉得失望,只是对自己连累了老爷子心存愧疚,客气询问了管家老爷子的身体,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管家看他年纪轻轻,为人做事明理,也忍不住好心提点了一句:“杜公子前些日子回来,正巧是邃夫人下葬那天,当时杜公子的马车就从邃夫人下葬的那条桥下路过,顺口问了一句身旁的下人,知道了邃家的遭遇。”
邃安微怔,原来竟是那天回来的。
管家压低了声音,在邃安耳边道:“起初也没什么,后来有一次杜公子邀往日同窗小聚,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什么一个贱民也敢欺辱到他头上。”
之后就是杜轩在安县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与邃安做生意,谁敢违抗他的命令,就等着吃官司吧。
这些做生意的谁家没个腌臜事,多多少少都有把柄在县令那里,谁也不敢得罪县令这个宝贝外甥,统统都夹起尾巴做人,有几个谄媚的,瞧准了苗头顺势踩邃安一脚,以此讨好杜轩。
邃安走前,管家好心提点他:“这还只是开始,邃老板若是有好门路,还是早点离开安县,另谋发展的好。”
邃安谢过管家的好意,提着推回来的礼物往家中走。管家的话不无道理,可是邃安不想这么一走了之,他的家在这里,邃雪易夫妇的墓地都在这里,他能走到哪儿去?
既然杜轩铁了心要为难他,邃安索性准备将铺子转手卖了,不再做绸缎生意,这一年也赚了不少银子,多多少少还能撑一段时间。
可是卖铺子这件事并不顺利,邃安找了好几个牙行,对方一听说是他要卖铺子,纷纷拒绝,没有一个人敢接收。
店里一批刚进的绸缎砸在手里,邃安干脆找了个裁缝,拜托对方将这些绸缎都做成了衣服,也不算浪费。
邃安没着急去见杜轩,既然对方要对付他,就势必会找上他来。
果然,过了大约半月,对方见邃安始终不着急,亲自带人上门来了。
彼时邃安正悠哉悠哉坐在院子里,温一盅热茶,慢条斯理品茶。杜轩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衫,大冬天的摇着一把折扇带着十几个下人闯了进来,一进门就让身后的下人将邃安团团围住。
邃安挑了下眉,对着茶杯吹了口气,慢慢饮了一口,惬意的眯了眯眼。
四个手下合抬一张太师椅,搬到邃安的院子里,杜轩摇着他那把风骚的折扇走过去坐下,身旁的小厮立刻训练有素的递上茶杯。
邃安冷眼瞧着对方这一连串的动作,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这杜轩,几年没见,愈发的没出息了。
杜轩也慢吞吞的饮了口茶,翘着腿将脚尖对准邃安,昂着下巴用鼻孔对着人:“让我瞧瞧,这不是邃家的小公子吗?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了?”
他的眼神不屑的缓慢扫视了一圈小院,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意,目光缓缓移到邃安的脸上,邃安今日没有玉冠束发,只是用一根蓝色的绸带简单将乌发系在脑后,前额几根发丝微微垂下,挡着他半边的容颜,一双墨玉般的双眼冰冷审视的看向杜轩。
杜轩摇着扇子的手慢慢停下,纵然他不爱蓝颜,却也被邃安身上那种模糊了性别的美晃了一下,他喉咙上下吞咽一下,突然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邃安微微蹙眉,总看着杜轩脸上的笑容十分不怀好意。
杜轩从椅子上站起来,“刷拉”一声合上折扇,踱步到邃安身边,轻佻的用扇子挑起邃安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邃安。
邃安有些不悦,抬手在折扇上弹了一下,将折扇歪到一边,冷笑一声:“杜公子大驾光临,又有何贵干?”
杜轩笑起来:“前些日子我回来,听说了一件事。”
“哦?”
“八年前,你的那个跟班,叫什么来着?”杜轩绕着邃安走了一圈,满意的看向他:“算了,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他八年前走的时候,还送了你一份大礼?”
邃安这一年生意场上与人周旋,早已练就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闻言略显诧异的挑了下眉:“是么?时间太久,恕我记不起来了。”
杜轩阴狠的笑了一下:“邃公子贵人多忘事,没关系,我记着就行。”
邃安客气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八年前陆青云阴他那件事。
杜轩又一次用折扇挑起邃安的下巴,这次邃安没躲,反而大大方方的朝他笑了一下,杜轩猝不及防看见他明媚的笑容,微怔之后,颇有兴致道:“你那位好奴才,可真是不得了啊,敢阴老子?他倒是聪明,阴完就跑,我找不到那狗奴才,只好找他的主子了。”
邃安面上的笑容不变,讥诮的看着杜轩,仿佛并不将人放在眼里。这副淡漠却总显得高高在上的模样惹恼了杜轩,想他在安县何等风光,到了京城却处处遭人白眼以待,他厌恶这样的目光!
杜轩扔开扇子,手指狠狠捏住邃安的下巴,邃安不适的皱眉,一双眼凌厉的看向杜轩:“放开!”
就是这样命令的语气,杜轩双眼现出阴狠的神色,他讨厌这样命令的语气,他是安县县令的外甥,在这里他就是王法,谁敢命令他!
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捏的邃安的下巴都红了,杜轩眼里的光阴郁又恶毒,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凑到邃安面前,直视他的双眼:“邃安,你这幅模样着实惹人喜欢,难怪那冯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呢。”
他的语气令人作呕,眼神露骨的在邃安身上巡梭,仿佛能透过邃安的衣服看到他赤身裸/体的模样:“你一定将他伺候的很好吧。”
他的手不老实的顺着邃安的脊背往下滑,邃安感觉一阵恶心,伸手推拒,旁边站着的侍卫立刻上前按住邃安,邃安恼怒的挣扎,对杜轩怒目而视。
杜轩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邃安紧紧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不少,他怀疑的看向杜轩,只见杜轩嘴边的笑意十分恶劣,像是审视一个好玩的器具,“这副模样,若是个女儿身不知要惹得多少公子哥为你神魂颠倒;不过男人也不差,邃公子恐怕不知道有一个地方,专门供男子玩乐吧。”
邃安双眼倏的睁大。
杜轩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松开钳制他的手,拍了拍手:“邃公子倒不必害怕,我暂时还不会把你送到那种地方。”
邃安恶狠狠地看向杜轩,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他磨了磨牙,咬牙切齿道:“杜轩,有能耐你就杀了我!”
杜轩饶有趣味的摇头:“那可不行,你这种人间尤物,我怎么舍得动手呢。像你这种人,自然该有你的好去处。”
邃安身边的侍卫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绳子,将邃安捆了个结实。
杜轩吩咐他们:“都小心点,这可是要送给朱老爷的礼物,小心你们惹邃公子不高兴了,他向朱老爷告你们一状,你们头上的这玩意儿可就保不住了。”
身边的下人估计是跟着杜轩久了,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于是绑的时候更加用力,牢牢地将邃安的双手捆在身后。
邃安心里一阵慌乱,他做好了杜轩用各种手段打压自己的生意,用种种方法践踏自己的尊严,却没想到,杜轩会用这种最下流的方式羞辱自己。
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他一个男人,以男子之身委身于另一个男人,他做不到。
纵然他明了之前冯佑对他的心思,但冯佑那种人,胆子小,有心没胆,更何况冯佑自幼家教甚好,也定然做不出这种欺辱邃安的事情。
邃安无法想象,若是真被杜轩绑了送给那什么朱老爷,他死后都没脸去见邃雪易夫妇。
邃安挣扎着,双眼因气愤而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杜轩,“杜轩,你最好等着!”
杜轩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得意大笑:“好,我等着。我倒要看看邃小公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我杜轩拭目以待。”
邃安对他怒目而视,身后的侍卫推搡着他往前走,邃安自出生到现在,统共有两次最难堪的时候,一次拜杜轩的好舅舅所赐,一次,就是杜轩毫不掩饰的羞辱。
杜轩慢悠悠在他身后跟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好心对他道:“对了,前两天你娘死的时候,我找舅舅翻了一下去年的案子。你不觉得奇怪吗,邃雪易分明就在官府前去拿人的时候让你们家那个管家和一个小胖子拿着银子去京城投靠你母亲家,可你就没想过为何一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他们的音信呢?”
邃安停止了挣扎,睁大眼睛看向杜轩,目眦欲裂:“杜轩,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杜轩嗤笑一声,伸手招过一旁的小厮:“先别将人送给朱老爷,把邃公子调/教好了再送去。”
小厮卑躬屈膝,极尽谄媚,点头笑容猥琐应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邃安不愿再回想,那段日子比十八层鬼狱还要黑暗,那是他此生最不忍面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