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新科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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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第一天上岗，新员工居然刚进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哭声。
他慢悠悠地晃到技术部工作区，看到了一脸平静的高千朔和崩溃的狍子精。
狍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蹄支开，“哇”的一声哭出来，“长老的话都是骗狍子的！不是说就算隐居个一两百年，人世间也不会有太大变迁的吗？”
原来是时代的新风吹晕了这只弱小、可怜、无助的狍子。
“狍子，时代变了。”高千朔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类似的场景，已经都习惯了，“封建王朝都亡了几百年了。末代皇帝的脑壳悬在城墙上，到今天已经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族中长老传给狍子妹妹的经验在以前或许适用，但近几十年来人类社会的发展速度不可往日而语，爆发得确实有点吓妖。
高千朔还是很有耐心的，他安慰道：“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学会的。”
“呜呜……”
狍子变回人形，默默擦干眼泪，在大哥大面前重新摆好架势。
这样的情景总有种家长逼着孩子练琴的既视感，唤起了居然的童年阴影。
昨天他身上没有手机，这才扫码加上了高千朔的联系方式。
为了不打扰狍子的学习，高千朔拉着他去了公司的茶水间展开新人教育。
“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技术部的工作。”高千朔泡好两杯咖啡，“这个部门主要负责‘计划’内部系统的开发和维护，还有就是对辐射动物进行信息科技教育。主要员工都是程序员。”
想不到，居然是误入了程序猿的代码森林。
他也就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了，“朔哥，我连编筐都不会，更别提编程了。”
“没关系，编程也不是难事，上网找个教程就能学。我们的任务难度也不高，工作强度跟大厂比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高千朔拍拍居然的肩膀，“我对你很有信心！”
居然苦笑，“你这信心可真有点盲目。”
主要是他本人对于编程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兴趣和天赋，看到代码脑壳都是痛的。
高千朔一脸轻松，“那也没关系，你可以暂时负责信息科技教育的部分。只要会用手机、平板、电脑就行，就当是教家里老人那样教就可以。”
“教老人？”居然有些迷惑，“确定不是教小孩吗？”
高千朔抬起手指摇摇，转着弯儿说了句，“No！No！No！”
“你以为狍子多大了？”他问。
居然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向玩大哥大的狍子，略微思索，“大概二十多岁？”
“二十？她都三百二十多岁了！”高千朔“扑哧”笑了，“这个年纪，你说是不是教家里老人？”
他接着道：“如果是教小孩，就不用从老古董的大哥大开始，直接上触屏手机就行。”
“为什么教小孩可以直接用，教老人就得从老古董开始？狍子虽然年龄不小，但是我觉得他的心智、学习能力反而更像是小孩子。直接学不是更方便吗？”居然对此有些异议。
高千朔很有耐心地解释道：“现在的小孩从小就开始使用家里的电子设备了，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东西生来就存在，接受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老人家就不一样了。”
说着，他敲敲玻璃，示意居然看向外面摆弄大哥大的狍子。
“他们生于千百年之前，甚至有入过人世又归隐山林的。对于世界的模样，他们有一套固定的看法和印象，并非一张白纸。而我们要做的，是改变他们已经形成的思维和习惯。”
居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白纸上涂抹’和‘修改已成定局的画’比起来，显然改画起来要难一些。”
“是的，飞鸽传书、驿站奔马在一夜之间变成万物互联，换谁都会不适应的。”高千朔眼神颇为温柔地看向玻璃门外，“但是，把困难的大目标分解成容易达成的小目标，就会好很多。”
这么说，居然就明白了，“所以才要先让他们会用大哥大、诺基鸭九键，熟悉最简单、最核心的操作，再随着时间线给他们更加先进的款式，慢慢增加难度，直到智能机。”
“没错，就是这样。”高千朔愉悦地打了个响指。
有个一点就通的新下属，他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白老板讲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原话我记不清了，但大概的意思是，我们做的这些就是补齐他们缺席的那段‘历史’。因为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历史的延续。”
他举例道：“就像软盘虽然已经退出舞台了，但是文档的保存按钮依然是软盘图标。水果的金蛋挞计算机已经进博物馆了，可水果手机面容识别的笑脸依然还是当初的那个。”
想不到，竟然有点浪漫。
“举的例子是你老本行，但是之前那句话的确不像是你说的。”居然坦言。
高千朔笑着摸摸自己茂密的头发，“那是当然，人家白老板可是搞艺术的。”
“朔哥，我真觉得你不像是程序员。”这是居然发自内心的感叹，“就你这个令人羡慕的发际线和发量，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程序员该有的模样。”
在大众的普遍刻板印象里，程序员大多是油头微秃、黑框眼镜、格子衬衫、满脸憔悴的debug人形象。
看看高千朔那张状态良好、精神饱满的脸，那一身颇有设计感的穿搭，那腿那臀那胸那手臂肌肉，那个有小绿植、小装饰的整洁工位、那个“千层小蛋糕”的网名……
“我觉得你更像是时尚穿搭健身博主。”居然话只说了一半。
当然，后半句话他是不敢说的。
他觉得高千朔更像是一个精致的肌肉壮gay……
并不是歧视，有洁癖、有品位的直男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居然也见过。高千朔的气质举止甚至比居然更有所谓的“男子气概”，但他就是触动了居然准确异常的“gay达”。
高千朔是不知道这些小心思的，他听着有人夸奖自己的外貌也很是开心，颇为自豪地说：“我的衣服都是我妹妹给搭的，剪什么发型也是她选的。”
他提起妹妹的神情十分骄傲，平日里不怎么有夸张表情的脸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看来他们兄妹的关系应该不错。
玻璃门外，狍子耷拉下来的嘴角忽然上扬，她脸上的沮丧消失不见，兴奋地向着他们俩的方向摇晃起手中的砖头大哥大。
“看来狍子是弄好了，该给她换九键诺基鸭和翻盖、滑盖手机了。”高千朔仰头干了杯中咖啡，把居然推出茶水间，“现在就看你的了。”
小居同学的正式上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毕竟算是“老熟人”了，狍子看到居然后非常开心，向他炫耀自己刚刚成功完成了大哥大使用任务。
“哼，你们人类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嘛！”她有些得意洋洋，“不过一个小时，本妖……本辐射动物就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哪里用得着……”
话没说完，“咔嗒”一部诺基鸭九键被居然放在狍子面前。
“接下来，你要学会用这个手机开机、关机、拨打数字电话、查阅短信、发送短信、更改电话铃声和短信铃声、添加联系人、玩三局贪吃蛇和弹珠游戏……”
从大哥大到诺基鸭，从翻盖滑盖、全键盘到触屏智能机。从大米到华威，从三猩到水果。电脑从xb系统到wing7再到水果的麦克系统……
居然参考系统指引，十分无情地布置了海量新任务，还故意道：“你不是说人类的科技不过如此吗？那这些简单的操作，你肯定能轻松完成吧？”
可怜的狍子蹄子一软，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上，失去了灵魂。
“要休息一会儿吗？”居然挑挑眉。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好心想让它缓缓，还是因为狍子刚刚的口出狂言有意逗弄。
狍子无力地摇摇头，软绵绵地“流淌”着倒在地上，躺平。
“我要休息。”
她认输了，方才骄傲的小模样像是个漏气的气球似的，“噗噗噗”地瘪掉了。
“那行，休息十五分钟，正好我带居然熟悉一下系统。”高千朔的手悄悄伸到背后给居然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扮好人安慰起失去灵魂的狍子，“来，说好的灵月长石，当奖励了。”
狍子保持躺平的姿势，张嘴让高千朔把石头喂给她。
妖兽就业计划的内部系统就是技术部建立起来的。
系统的功能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登记、跟踪每个完成就业计划的大仙妖怪的工作情况；另一部分关注进行中的计划，记录参与者对人类社会知识的掌握情况。
谈起“计划”的系统，高千朔好像成了炫娃狂魔，每个功能都如数家珍。
“目前狍子使用主要是这个技能树。技能树是以游戏的方式做的，每点亮枝叶或一朵桃花都需要达成相应的目标、学会上面要求的技能，点亮之后有奖励可以拿。”
目前，狍子已经点亮的部分有“现代汉语口语”和“通讯工具初级技能”，获得的奖励包括现金、食物，也有不少用来兑换其他物品的积分。
高千朔将居然的工位安排妥当，帮助他下载计划内部软件，并注册账号、开通员工权限。
这个软件明面上是厂牌F宅基地的粉丝俱乐部，但是对在线客服打出“1491（妖兽就业）”的暗语、经过工作人员审核后，就能够切换到“计划”的管理系统。
“1491”的电脑端、手机端界面都是水墨风界面设计，不是那种“和风”与“西洋风”混杂的“伪国风”，而是正统的中华元素，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个UI设计的画师很贵吧，咱们计划也真是肯砸钱。”居然不由得感叹。末了，他顺嘴问了句，“计划是有国家拨款扶持吗？”
高千朔的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计划的存续主要靠两个来源。”他抬起两根手指，“一是‘乞讨’，二是‘白嫖’。”
就在这时，白一沙的声音传来。
“瞧你说的，怎么那么难听呢。那些大仙大妖是在计划的帮助之下成功就业、发家致富的，我们希望他们用捐赠财物的方式回馈计划，怎么能叫‘乞讨’呢？”
她说得理直气壮，带着一阵风走进来。
风里有若隐若现的香，被居然灵敏的鼻子捕捉到了。
她今天看起来暖融融的，卡其色的西装裤，上身是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和奶咖色长外套，长发被盘成一个蓬松随意的丸子头，几缕碎发搭在脸边修饰。
居然的眼睛罔顾主人的意志，暗戳戳地粘在了这一身暖意上。
“再说了，计划本身不盈利，我们不‘乞讨’、不‘白嫖’要怎么活，谁给你们开加班费？”
白一沙将挎包丢在桌子上，拿起高千朔的手放在他胸口，“来，高千朔，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真的愿意用界面升级前的系统吗？”
“我不愿意。”高千朔没有丝毫犹豫，非常诚实。
她用鼻子笑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那你就好好地保持这个美色，下次我们乞讨的时候，大妖们看你俩顺眼说不定还能多捐几栋楼。”
说完，她又蹲下，跟瘫在地上的狍子打招呼，“早上好啊，狍子妹妹。学得怎么样了？”
狍子双目无神，“我早上不好，白老板。”
“那也要撑住啊。”白一沙用指尖点点狍子的额头，笑呵呵地说，“赶紧学完这些，你就可以去人类的学校上学了。我告诉你，上学可好玩儿、可有意思了呢！”
她完就走，说得毫无负担、没有任何犹豫，让人完全听不出来她在睁眼说瞎话。
居然和高千朔对视一眼，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恐怖。
他们齐齐将同情的目光落在狍子身上。
这只可怜的狍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滴滴滴”！
番茄型计时器叫了起来，提示他们短暂的中场休息即将结束，令居然十分愉快的折磨狍子活动又要开始了。
狍子很自觉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了诺基鸭九键手机，完成开机操作。
旁边的平板发出语音提示，告知她接下来点亮叶子需要完成“发送内容为‘Y’的短信”的任务。
她虽然不认识拼音和字，但是眼睛不是瞎的，能在九键上找到长得最像的字符然后根据提示点击发送。
“居然。”狍子水汪汪的眼睛仰视着他，“这个键我找到了，但是上面有好多字，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个东西搞出来。”
这个问题打了居然一个措手不及，他脚下踌躇，指尖犹豫，看着摆在眼前的老古董，向着高千朔投出求助的目光。
“实不相瞒，朔哥。”居然慢悠悠地说，“您略有些高估我的年纪了，我手机的输入法是年轻人专属的26键。”
高千朔：“……”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敲开白一沙办公室的门。
“白老板，我这相当于是一带二，超过原本规定的工作量了，得加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新科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