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季冬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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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葹扶着宋辞走到江边的十字路口等车。江边路灯早已不亮，黑暗中，寒风凛冽，唐葹把宋辞的围巾系得更紧了一些，又把兜里捂了一晚上的蛋塞进他手里。冷风吹过宋辞的脸，吹散了点醉意，他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拿起手里的蛋往脸上贴着，但整个人还是像软软的果冻一样，几乎是被唐葹揽着走。他侧过头黏糊着嗓子问唐葹要去哪儿。
“今晚去我家。”
“你家！”宋辞一下站定，抬起头的时候，柔软的线帽擦过唐葹的侧脸，有点往后掉的趋势。唐葹伸出手将他的帽子扶正，往下拉了拉。
“醉成这样子，你要回去吗？”
“我喝醉了吗？”宋辞指着自己歪头，“喝醉了吗？那不回去了，江女士肯定要说我。我，我给她打个电话。”边说边掏出手机，划拉半天，举着个黑屏的手机在这里自言自语，
“喂，江女士。我今晚不回家啦，我同桌邀请我去他家玩，我跟他走啦～”说完，就把手机递到唐葹耳边，“你和她说你同意啦。”
唐葹看看黑屏的耳机，又看看面前迷迷糊糊执着要他接电话的宋辞，小声叹了口气，“江阿姨，我想邀请宋辞今晚住我…”话还没说完，电话又被宋辞拿回去，噼里啪啦一顿点击，唐葹站在一边看车还要多久到达，突然被宋辞揽住，自拍了一张，嘴里嘟囔着“发给江女士看看”。这次倒是真发过去了，只不过糊得人脸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团黄色，一团青色。江女士发来几句语音，声音一下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不知怎么，竟震天响，“小宝，你～”
话还没说完，唐葹又被宋辞慌张扑上来的动作撞得晃了一下，他冰凉的双手盖住他的耳朵，将他的头往下压了一下，呼出的气息触碰他的睫毛，两个人的脸一下拉得很近。“不要听。”宋辞又把双手盖紧了点，头往上抬了抬，嘴唇几乎要贴近唐葹的额头。被慌忙塞进袋子里的手机还在传着声音，唐葹伸手去取，摁下关机键，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听。”唐葹往后站了下，鼻尖还带有米酒的气息，他气息有些不稳，“你下次不要喝酒了。”
“哦。”宋辞又变成一开始的姿势，给江女士回了个“知道啦”的表情包。
车子在夜晚安静地行驶着，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没过一会，宋辞就把帽子和围巾全卸了，歪着个脑袋满足地靠在唐葹的肩头。右手在唐葹的衣服上摸来摸去，似乎在找些什么。
就在宋辞即将把手伸向唐葹的胯/下，唐葹一把摁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玉米。”宋辞抬起头，黑暗中碎亮碎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唐葹，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会被阻止。
唐葹只好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已经凉透了的，千疮百孔的玉米，递过去。
宋辞开心地接过，又隔着塑料袋开始剥玉米粒，等到了唐葹家院门口，玉米几乎被薅秃了。宋辞拎着一袋玉米粒，被唐葹再次做好保暖措施后，晃晃悠悠地被带着到了家门口，推门进去，水晶灯被按亮的时候，宋辞眯了眯眼，唐葹摁熄换了暗一点的过道灯。
“给，拿去做爆米花。”宋辞把那袋玉米粒递过去，咧着个嘴笑得傻不愣登的。唐葹不和他争辩，当着他的面把玉米粒放进了微波炉里，“好。明天吃。”
唐葹带着宋辞到二楼客房，平时阿姨常整理，也还算干净。他把房间的空调打开，让宋辞把衣服脱了先睡一会。宋辞却一点也不服从，硬是要跟着唐葹一起下楼，唐葹无奈，只能又扶着他下楼，宋辞跟着来到厨房，一屁股在唐葹脚边坐下。唐葹一边用膝盖给宋辞作支撑，一边查醒酒汤的做法。突然，客厅的灯亮了一盏，刘姨听到动静来到厨房，一脸惊讶地看着坐着地上的宋辞，又看向站在锅旁的唐葹，“小葹，这位是？”
“刘姨，这是我同学，他今晚在这住一晚。麻烦你给他做个醒酒汤可以吗，他喝醉了。”唐葹拉起蹲在地上的宋辞，“走了。”
“好的，你快扶着去休息吧。怎么就喝醉了呢，这孩子。”刘姨利落地开始动手，“小葹，姨等下做好端上来。”
宋辞被带着来到唐葹房间，一下就被玻璃橱窗里的镜头吸引，趴着玻璃看了一两秒便被一阵困意裹挟。他迷迷糊糊地脱下外套，唐葹还不以为然，觉得他只是热了，直到宋辞又脱下了裤子，唐葹才意识到他要睡觉了。
“你，你睡这？”唐葹走上前开口，“你不睡客房吗？”
宋辞没搭理，继续脱毛衣，一头乱发地从衣领口钻出来，很自然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乖乖地躺下，眯上眼睛给了个胡乱但灿烂的笑容。
“晚安，同桌。”
“算了。小醉狗。”唐葹盯着宋辞的脸看了一会，下楼让阿姨先把醒酒汤温着，不用端上来了。
他把客房的洗漱用品拿到自己房间，找到一包桃子味的漱口水。他轻轻晃了晃宋辞，问他要不要漱个口再睡，宋辞皱着个眉，扭了两下身子，但听到唐葹的声音，还是一把掀开了被子，抓起漱口水就走去厕所，一脸哀怨样。
“知道啦，我去刷牙！”等他出来，还故意在唐葹面前哈了几口气，薄荷味伴着很淡很淡的米酒味，传到唐葹面前，“我要不要再洗个澡啊，洗个澡好了，我想洗澡！”
唐葹不明白宋辞怎么突然又要洗澡了，他让宋辞快睡。没想到宋辞凑近他，有点委屈地开口：“你嫌弃我。”
唐葹不明白怎么就扯到嫌弃上去了，但看着面前宋辞一副被伤到的样子，只好耐着性子说没有嫌弃，快睡吧。
“你不想让我睡你的床，还说我是小臭狗！”
“我没说你小臭狗。”
“你说了，就刚我躺下的时候，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唐葹回想了一下，原来宋辞听错了，他只好又说了一遍，字正腔圆地把“醉”念了出来，宋辞才愿意继续躺下，不再纠结洗澡的事情。
等唐葹洗漱完上床宋辞已经睡着了，微微蜷缩着身子，左脸贴着枕头，密匝匝的睫毛和刘海都乖顺地垂着，脸颊还是红红的，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翘起，那颗本就引人注目的痣越发明显。
他又想起苏池洲说的“你很在意你同桌”，当初决绝的否定已经改变，他发现宋辞早已经成为他很重要的朋友，只不过对一个少年来说，多么重要，还未厘清。逐渐拉近的距离，心墙被宋辞的直白真诚热烈凿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碎石压了一地，他来不及捡起，宋辞已经闯了进来，让他下意识被吸引。
第二天上午，宋辞搓着脸坐起来，头好痛，等完全睁开眼，看了一眼周围，发现不是自己家，心里咯噔一跳，以为还在做梦，直到看到坐在书桌旁的唐葹。他才隐隐约约想起来昨天好像确实被带到了唐葹家。
“同桌。”宋辞晃了晃脑袋，又用力眨了眨眼睛，太阳穴跳得厉害。
“醒了。”唐葹站起来，倒了一杯橙黄色的液体，递过来。
“这什么。”宋辞闻了闻，苹果橙子味的。
“醒酒汤。”
宋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晚，我，我应该没干坏事吧。我也没想到那个米酒劲这么大。不过真要谢谢你把我带回你家，不然江女士知道我喝酒还喝醉了铁定要被念叨。”
“没事。这个喝完，下楼吃饭吧。”
宋辞一听自己没干什么坏事，愧疚之心一下就放了下去，呼呼几大口就喝完了，又刷啦刷啦完成了洗漱，乖乖地站在唐葹面前，等着他领着下去吃饭。
路过那扇玻璃橱窗，宋辞又贴了上去，一双大眼左右瞄了又瞄，最后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我同桌。”说完得吧得吧下楼，清醒过来之后，一双眼四处乱转，似乎对唐葹家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小葹，小辞。下来啦，先坐下吃。”刘姨端上鲫鱼汤，“小辞，好点了吗？昨天看你坐在那地上把我吓一跳，还以为怎么了呢。”
宋辞一听耳尖一红，自己昨晚竟然醉倒在地。他摆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手指擦着碗边，对阿姨说着抱歉，打扰了。
“没事，男孩子嘛，喝酒喝多了也正常。不过你还小，下次可不要再喝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谢谢阿姨。”
说着，大门被推开，唐葹爸爸回来了，一看见宋辞，一脸惊喜，“小辞来了！”
“唐叔叔好。”
“你先吃着，我上楼拿几件衣服。对了刘姨，过几天我们就动身了，不留在这过年了，你也提早回去过年吧，到时候你定好时间我给你买机票。”
“那小葹呢？他一个人在家吗？”
“他和我们一起去M国过年，开学再回来，他小姨已经安排好了。”
“好的，那谢谢先生了。”
宋辞看向唐葹，他似乎也是刚得知消息，但仍面色如常，只是眼里流露出的那一瞬喜悦被宋辞捕捉到。宋辞虽小有遗憾寒假不能和唐葹一起玩了，但想到他能和他妈妈待更久，也觉得没什么了。
饭后，唐葹和他爸爸在书房待了一会，宋辞则出门散步。独栋的三层洋楼被一个很漂亮的院子环绕着，宋辞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后走，看见了一汪池水，里面游着很多锦鲤，丝毫不怕生人，见到有人靠近迎了上来，欢快地聚在一起。
旁边还有一个藤编的悬挂椅子，宋辞走过去坐下。眯着眼开始犯困，藤椅又往下陷了一点，唐葹的声音传来，“怎么在这睡？不冷吗？”
“还行，这会有太阳。”宋辞摸了下一旁伸出的叶子，“你家的院子真漂亮。”
“是我爸爸给我妈妈设计的。在我出生之前我妈妈接了个园林的拍摄工作，她很喜欢那个园林的布局，我爸买下这栋房子之后就设计了这个院子。我妈妈很喜欢植物的味道，我的名字就是一种植物。”
“原来是这样。”宋辞往后靠了靠，仰视着头顶凋敝的树枝，“到了夏天一定更好看。”
“你想来随时来。”
“同桌，要开学见了。”宋辞侧着脑袋看唐葹，他恰巧也看了过来，“我会想你的。”
唐葹沉默了一下，“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季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