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暮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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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这天，和煦的阳光，适宜的温度，连鸟叫声都比平时悦耳。
这个年纪的少年，烦恼来得快去得快。当初考入华金一中这所重点高中，就已经做好了承受高压的准备。经过三天的消化，大家都对晚自习延长的事看开了，开始全身心地投入运动会中。
广播一早就开始放“运动员进行曲”，整个操场都在回荡。各个班级陆陆续续站到操场上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浸在激昂的广播声里。
开幕式一切从简还真简得可以，各个班举个班牌就从主席台走过了。
高二物化班分到了主席台旁边的位置，有一小块地方能被伸出的顶挡着，晒不着太阳，刚好够班里屈指可数的女生坐。
小女生坐在高一点的位置，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光明正大地看着班上的这两棵草。
宋辞今天有项目，400m。他去厕所换了短袖短裤，白胳膊白腿地从主席台下走上来，引起了一大片的注视。唐葹跟在他后面，因为今天只扔标枪，下半身还是春季校裤。两个人直条条往那一站，站成了一道风景线。
两个人胸前别着的号码牌只差了一个号，根据姓氏轮的。
“唐葹比宋辞还白诶。”
“一个冷白皮，一个粉白皮。不得不说他俩真养眼啊，你看旁边的女生也往我们班看呢。”沈佳小声说着，语气藏不住的兴奋。
唐葹刚上来没一会就被底下的人叫走了。光影部到了运动会忙得很，况且这次时间排得紧，苏池洲这个副部又走了，部门大小事都得唐葹安排。
只剩一棵草了。
宋辞在最底下的楼梯坐着，叶一铎抛给宋辞一个白底黑logo的发带，吹了声口哨。
“辞哥，戴上帅给别的班看看。”
宋辞正调整胸前有些歪的号码牌，他把发带缠在手腕上，等调整好了，才把额前的头发撩上去，发带一推，露出整个额头。
宋辞的眉眼整个露出，清爽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又引起女生的阵阵低语。
“请参加高二男子组400m预赛的选手马上到主席台检录处检录，录，录…”
广播室就在隔壁，因为离得近，加上声音一下没控制好，回音一圈一圈的，像慢半拍的劣质喇叭。
“辞哥加油！”叶一铎站起来，转到后面仰着头问，晃了晃手里的葡萄糖饮料，“谁去终点处等着，给咱班辞哥送水。”
“不用，就400m。我跑完都不带喘的，大家就在这坐着吧，下去晒个什么太阳。”宋辞摆摆手，三步两跳着下了看台。
期间广播还在通知着其他项目的检录，叶一铎忙着喊人，领人，也就凭着宋辞自己去了。
看台下有一块小小的阴影，大概一人宽，长长一条。尽头拐弯的位置就是检录处。
两张前面贴着“检录处”的木书桌拼在一块，后面一块带轮的黑板。唐葹站在黑板一侧，拿着相机的一只手垂着，旁边站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胸前挂着工作牌，在听唐葹说话。
唐葹没拿东西的那只手指了指远处的跳远场地，女生点了点头，绕着操场外围小跑了过去。
“同桌。”宋辞调整了一下发带，走上前，“这么忙呢。”
“还好。”唐葹把相机背到身上，看到宋辞那双在阳光下亮琥珀色的眼睛时，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差不多了。”
“那我先检录啦。”宋辞看着检录处人越聚越多，唐葹一半的身子在太阳下，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他把自己站的位置让出来，“你站这来，这没太阳。”
宋辞的手腕擦过唐葹的胳膊，很快，似乎只是示意，唐葹没推辞，往里站了点。
宋辞走到队伍后头排队，离唐葹远了点。不过前进得很快，宋辞找到自己的名字，签到，然后被带着走到比赛起点。
宋辞旁边站了个戴着厚底镜片的男生，看着木木的，两颗大门牙兔子似的咬着下嘴唇，一副忸怩的样子。
老师还在报着名字，宋辞找离他最近的这个小眼镜搭话，“同学，你扭啥呢？”
小眼镜的脸更加红了，眼睛往看台上飞快看了一眼，“我不自在。”
“不自在啥？”宋辞更疑惑了，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了一眼，除了乌泱泱的人头，啥都没看出来。
小眼镜离宋辞远了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我们班的女生都在看着这里，看你呢。”
“看我你不自在啥？”宋辞拍了下小眼镜的背，“你哪个班的？”
“地政一班。”小眼镜觉得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多了，他缩了缩头，“宋辞，我去喝口水。”说着便换了个位置站着。
宋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眼镜竟然知道他名字。还没等他发问，就和兔子一样跑开了。
发令枪响，一群人冲了出去。400m，大家都咬着牙跑。宋辞耳边灌着风，在呼啸的风声里还听到了写给自己的加油稿。
“加油！加油！”
比赛一旦开始，就会有无数的加油声和欢呼声。400m正式点燃了赛场，声浪一阵阵的。
宋辞跑过终点线的时候，由于一直提速，往前又冲了几十米。他一圈跑下来的时间很快，甚至超过了一些体育生，拿了第二名。
之前说“不带喘”的豪言壮语被起伏的胸腔打破。最后五十米本想咬着牙想冲过第一名，呼吸节奏被打乱，耗了太多力气。宋辞俯身缓了缓，一只手握着瓶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宋辞猛地抬头，唐葹拿着水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有一把粉色的风扇。
宋辞灌了一大口，带着水汽的风扑面而来。宋辞很新奇，凑上去看了眼这个小风扇，“还有水呢？哪来的呀？”
“别人给的。”
“谁？”宋辞下意识问出，觉得问得太快，找了个借口，“我也想买一个。”
“你不认识。”唐葹举着风扇，吹着宋辞沁着汗的额头。
小眼镜一副累惨了的样子从宋辞前面经过，宋辞指了指，“同桌，那是你之前同学吧。”
唐葹看了一眼，是李想。
李想看到了宋辞，又看了眼他旁边他向来崇拜的唐葹。站在原地和唐葹挥了挥手，一双眼睛却怎么都不敢看他们两个。
宋辞气缓了些，走上前，“同学，你刚怎么躲着我。我俩有过节？”
李想本就红的脸更加红了，慌忙摇头，“没，没有。”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脑海里跳出的是不久前在班里捡到的一张纸。以为是谁不小心掉的，打开看了一眼。脸一下变得通红，他哪里看过这些：
“唐葹闭着眼，手被绑着，衣服大敞，上面布满了点点红/痕。宋辞低头俯看，似乎觉得脖子那里的印子浅了点，低头加深。唐葹发出闷哼…”
字迹很清秀，像是班上女生写的。他向来装着纯粹知识的脑子哪见过这东西，况且他一直很崇拜唐葹，觉得他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政治天才。猝不及防看到这么一段超出他想象的描写，一下受到冲击，他只能呆呆把纸用力团成一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没想到班上的女生看着文文静静的，却能写出如此猛虎片段。”
今天乍然见到故事主人公宋辞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台上的视线一阵阵的，单纯的李想害怕自己也会成为他们笔下的一员，只好躲远了点。
借口说自己还有事，离开了这两个人。
肖梣刚结束跳高项目，见宋辞和唐葹两个人都在这站着，走上前来，“杵这干啥呢。”
“你比完了？破自己上学期的记录没？”
“差点。你怎么样，进决赛了吧。”肖梣上手拿宋辞手里的水，被宋辞甩开，“咋了，下毒了？”
“我，我刚喝太猛了，呛回去了几口。”说着，又把水递上来，“还喝吗？”
“咦，不喝了。”肖梣这几天心情好多了，又恢复了往常和他们打闹的状态。
唐葹把举着的风扇递给宋辞，“我要去检录了，你上去吧。”
风扇离得近了点，带着水汽的风扇沾湿了一点睫毛，宋辞觉得很舒服，“肖梣，你自个上去吧。我要去看我同桌扔标枪。”
唐葹转了一半的身子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宋辞跟在唐葹后面，从检录处跟到了足球场。
铺着人工草皮的足球场分成了一块，三分之二用来扔标枪，剩下的三分之一扔铁饼。
宋辞举着风扇，站在射门处后面一点位置。
唐葹回头看了他一眼，手里捏着一杆黄色的枪，往前助跑了十几米，头发飞扬，手臂往前一掷，右手臂肌肉绷紧，手中的枪从他的手里抛射出。标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很优美很遥远的线，最后直直地插在泥地上。
“要是唐葹还在我们班就好了。去年他标枪拿了第一，有12分，还有别的项目，也拿了一些分，让我们班不至于倒数第一。”宋辞旁边的女生带着遗憾语气开口，“而且看不到他在讲台上冷冷地坐着，自修也没劲。”
“是啊。我记得有一回我问别人题目，抬头就和唐葹对上视线，我以为他要记我名字。没想到他冷着脸对我摇了摇头，却没打开那个纪律本。那个神态，那个动作，我记了好久。”
宋辞听着身边的女生说着唐葹的事，想着唐葹以前的样子，冷漠但不是不近人情。
“要是我能学懂那些物理化学，我也转过去。”
“别想了。男神和前程比起来，我还是选前程。”
“那也是，我也就胡乱说说，我爱政史地！”
标枪比赛伴着身边小女生的话题结束，唐葹收好一旁的标枪，确认自己的成绩后朝宋辞走来。宋辞还在想着刚才女生说的话，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水递上去。
唐葹直接打开喝了，宋辞才发现给错了。
“诶？那瓶我喝过了。”
“你不是骗肖梣的吗？”唐葹薄薄的上唇被润湿，“还是你介意？”
“没。不，不是。你喝吧。”宋辞捏了捏自己的运动裤下摆，低头踢着一节化线剩下的粉笔，没注意到唐葹嘴角带着的笑。
看台上人少了一大半，上午的比赛基本都结束了，宋辞拎起自己的包，刚要从看台上下来，便看见操场拐弯处，唐葹旁边站着个女生，手里握着粉色风扇。
宋辞仔细看，发现是上午那个。唐葹背对着宋辞，阳光打在他的黑发上，带点细碎的光泽。过了一会，那个女生举着风扇笑着对唐葹挥了挥手，离开了。
唐葹回头，宋辞和他对上视线。他故作轻松地下来，扯下头上的发带，借着整理头发开口：“风扇是她的？”
“嗯。”
“哦。”宋辞把书包往上提了提，“她是不是喜欢你？学校里好像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嗯？”宋辞缠在手上的发带蹭到了唐葹的手背，唐葹盯着宋辞翘起来的头发看，“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她吗？”宋辞转过身，问出口后突然抿紧了嘴巴，“你们挺般配的，又有一样的爱…”
“不喜欢。”宋辞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从操场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宋辞被撞得贴近了唐葹，所以唐葹这句话听得很清楚。
宋辞压下自己的嘴角，继续说：“那你怎么拿她的风扇？”
“因为我看到一只小狗在喘气。”
宋辞的脸噌得红了，唐葹说的小狗好像是自己。
嘈杂的人声里，宋辞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暮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