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临时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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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楚浪是外人。
他一出去，外面的争吵声顿止。
陈赐黑着脸抱肘靠在窗边，老陈也僵着脸看窗外风景。父子俩之间隔着的距离明明很近，却又看起来十分遥远。
当然这是文艺逼的说法。
直白的说法是，两头倔驴，因为拌嘴杠上了。不愧是如出一辙的父子俩。
有什么东西能够成为他们关系破冰的契机呢？
楚浪把先前和老陈聊天时的场景，以及今早和陈赐见面的场景都复盘了一遍。
他心中有主意了！
透明触手悄悄溜过去，顺着光可鉴人的瓷砖，爬上深棕色的鳄鱼皮鞋，刺溜一下顺着裤腿缠上了陈赐的小腿。
陈赐本来摆着张臭脸，冷不丁一抖，后心毛骨悚然，抬腿就往外踢：“卧槽！”
老陈大惊：“臭小子你要弑父！”
楚浪还在一旁看着呢！
急着夺权也不是这么个上位法！
“不是。”陈赐和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把老陈拉开的楚浪面面相觑。
他给了楚浪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腿，低头拍了拍西裤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有虫子。”
老陈呵呵一笑。
老子信你个鬼。
要不是楚助理身手敏捷，按距离，他当场就要被陈赐这糟心玩意儿一脚踹飞十米远——你说这小子怎么腿就那么长，曾经小小的一团，吃什么涨的！
陈赐本来还想解释，一看老陈满带怀疑的眼神，他登时一句话都不想讲了。
与此同时，他还在回想方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究竟是什么东西爬过了他的小腿？怎么忽然不见了？刚才甩出去没有？不会还在他裤子里吧！
一想到最后的可能，陈赐就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进换衣间赶紧检查！
这套衣服他都不想要了！
有了更紧要的事情牵扯注意力，陈赐也懒得跟老陈啰嗦，他忽然觉得方才的置气十分无聊。
“老头儿，反正你又没事，别那么小心眼计较。就这样，你跟你的救命恩人好好聊聊，我先去换衣服了。”
老、老头儿？！
老陈鼻子都气歪了！
偏偏陈赐一迈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就溜没了影，只留下一件外套、一条领带抛给了楚浪。
看样子，要不是因为在走廊，他衬衫和裤子都要脱了丢给楚浪。
“陈赐！你卡没了！”
老陈捂住胸口，抓住楚浪开始祥林嫂一样碎碎念家庭教育的悲哀。在场也只剩下爱岗敬业的楚助理耐心倾听董事长的苦恼。
楚浪眨巴眨巴眼睛，留给老陈一个清澈纯洁的眼神：“陈董，你和陈总关系真好，我可羡慕了。”
老陈的抱怨一下子卡了壳。
他对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抱怨亲子关系难搞，好像是有点太地狱了。
一细想，半夜醒来都要扇自己嘴巴子。
不成。不能细想。
但他要是道歉吧，也不像话，万一小楚这孩子没多想，他一提，反而惹得人家伤心了，这多不好。
也不对。楚浪不是杀手吗？
但说不定，就是因为没有家，所以才做了杀手这灰色行当。否则刀口舔血这活，哪个亲朋俱全的良家肯干。
老陈胡思乱想，脑袋都要大了。
先前的疑问没解决，反而又多出一些。
他咳嗽一声，眼光一扫看到楚浪怀中小心翼翼抱着的外套，赶紧随口转移话题：“你不用这么小心，我知道陈赐的脾气，这套衣服他铁定不要了。”
“这小子小时候明明挺乖，越长大越不知道爱惜东西！家大业大更要懂得节约！慈母多败儿，都是被他妈给惯的！”
“我说没必要送他出国，按他那野性子，容易染上坏习惯，不如留在咱们身边看着，他妈非跟我吵吵，高中就把他送了出去。得亏没变个连母语都说不溜的香蕉人回来。”
一提起教育问题，老陈又是一肚子牢骚。
楚浪却有不同看法。
他微微一笑，很是神秘地说道：“陈总还会回来的。”
老陈不信：“我的儿子，我了解。”
楚浪却坚持：“陈总是我的上司，我也了解。”
“你和他才见面一天。”
“是第二面。”楚浪笑道，“我听说有句古语，叫做一见如故。”
老陈被激起了好奇心：“小楚，你的信心从哪儿来？”
楚浪：“陈董，我可以解释。但事实才是最好的证据。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楚浪说话很是越过了助理的范畴。
但老陈习惯了陈赐的没大没小，早就磨炼成了忍父，一时间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还觉得楚浪这么不卑不亢，很有年轻人的心气。
“好，我赌他不回来。”老陈说，“要是我赢了，你怎么算？”
楚浪很利索地接口：“我当场走人。”
老陈一怔。
楚浪话还没说完：“要是我赢了，陈董，我不用别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昂扬又认真的脸：“我就想留下来，有一份工作。”
“我需要工作，才能挣钱。”
老陈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想起了自己才毕业的那年，他意气风发，进了国有家具厂，后来家具厂破产改组，他也拿了一笔钱下岗，一头扎进了Y市的家具行业。
从自己做木工看料，到摆摊卖边角料和小件成品，再一步步打下第一家店，开分店抢占Y市市场，到做到今天的Y市龙头，产品远销海内外。
他是创业打下的江山。
他苦过累过穷过，知道挣钱不容易。
一晃几十载，岁月悠悠而过。
说实话，他喜欢年轻人这样活泼泼向上的精神。
老陈忽然有些惭愧。
他知道自己想赶人走的心思，被眼前这个聪明的年轻人瞧了出来。作为久居上位者，他本应该恼怒。可楚浪要得实在太本分，他还没下作到如此刻薄一个真诚的年轻人。
“好，我和你赌。”
老陈沉吟片刻：“但是，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
“即便你赢了，能够留下来。我们公司不能录用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人当正式职工。”
“你没有办法缴纳五险一金，没有补充年金，不能计算正式工龄，也不能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只能以临时工的身份留下来。”
“这种临时性、短期性的劳务合同，没有稳定保障，也不代表任何意义。”
楚浪紧张：“不给钱？”
老陈哑然失笑：“这倒不会。不会拖欠你应有的报酬，这点你可以放心。”
楚浪虚心请教：“那奖金？”
还有奖金这么一说？
老陈想了想怎么给临时工发奖金：“这样吧，如果你能赢，陈赐的卡我暂时就不停了。具体怎么发，你们自己商量。”
“没问题。”解决了后顾之忧，楚浪一口应下。
老陈忽然又想到一点：“小楚，我们得约定个时限，我总不能在这里等一天……”
他话音未落，忽然瞪大眼睛。
跟见鬼似的，看见换了身西服的陈赐大咧咧拐了过来。
“老爹，你怎么还在这？”
陈赐也奇怪：“难不成你和楚助理聊上瘾了？”
老陈虎着脸：“我爱待这你管不着。你回来干嘛？”
陈赐顶嘴：“我爱回来就回来。”
“你——”
楚浪赶紧截断他们的拌嘴，他抱着陈赐换下来的外套来到跟前，把衣服递给陈赐：“陈总，你的东西，我好好收着的。”
楚浪从深褐色西服的外套里取出一枚袖扣——不错，正是陈赐早上久寻不得的那枚纯银方形孔雀石袖扣！
“好！”陈赐夸道，“我刚才走得急，换完衣服才想起来先前顺手把它塞进了口袋里。幸好没丢，我可是找了一早上！”
楚浪看了一眼老陈，微微点头，转过脸对陈赐道：“陈总，我给你戴上吧。这可是你母亲送你的生日礼物，免得不见了。”
陈赐也没多想，把手递给楚浪。
他感觉微凉的手指触上了他的手腕，在帮他整理袖口——这家伙！明明是个男人，手却这么嫩，这么滑，一看没怎么干过活。
陈赐盯着楚浪垂下的眼睛看。
眼睫毛也长，还有下睫毛，密密的。难怪眼睛那么特别。
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
但南方很少见这么高的女孩。
其实楚助理长得也不像女孩儿，只是给人一种很和谐的养眼感，既不过分阳刚，也不过分阴柔。总的一句话概括，这哥们就挺帅的。
不像个助理。
像个电影明星。还是黑白经典时代走出来的调调，干净分明。
“好了。”
楚浪帮陈赐戴好袖扣，抬起脸微微一笑：“珍贵的礼物，别再弄丢了。”
陈赐胡乱点点头，赶紧收回手嚷道：“知道啦，别啰嗦！”
他浑身有点不得劲，那股好像被虫子爬过小腿的惊悚感又上来了。
陈赐看向老陈——什么鬼！
老爹你你你、你脸上这迷之笑容是什么情况！
殊不知老陈正老怀大慰：“唉！臭小子！”
其实孩子还是挺孝顺。
妈妈送的生日礼物这么珍藏戴着，没白养。
叛逆期就叛逆期吧，谁叫他高中就去了国外，一直到现在大学毕业才回来。有点脾气也应该。年轻人哪能没点脾气！
老陈自己就把逻辑补圆了。心气顺了，看陈赐种种行为也顺眼了。
“过去的烂账我既往不咎。你好好工作。”
“前阵子罗秘书拿给你的资料，你必须给我看完，再实地了解情况。”
老陈心平气和给陈赐下考验：“我给你一周时间，你告诉我，你看资料得出了什么结论，实地走访集团生产线，又有什么想法。”
陈赐瞬间什么狐疑猜想都消失了，他不可置信：“一周？？？”
“爹你知道那叠资料有多厚吗？！”
“我说一周，就是一周。”老陈，“不然就停卡。”
“这次看在小楚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下周问你情况的时候，你要是敢敷衍我，不仅你卡没了，你得喝西北风，你发不起奖金请助理，小楚也得走人。”
“陈赐。这一周时间，你看着办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临时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