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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第十七章
      时光飞逝,任凭京城如何惊涛骇浪,同彭十三来说也是对牛弹琴。
      草地上驾马奔驰,观花流水又是美人如画,望月阁里一醉方休,迷陷盛景。
      日上三竿,宿醉后乐得长睡不起的彭负佞突然被宁棠疯狂地给摇醒。
      “五爷在公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打了齐家小侯爷,现已被下狱!夫人叫您赶紧去寻老爷!”
      “什么?”
      酒瞬间醒一多半,“五哥怎么牵扯进公堂里去了?”来不及多想,他起身紧忙穿衣。
      “今儿本来是韩大人在公堂上审人,但小侯爷突然来了,听说是两人互相对峙了很久,五爷本是作为证人可不知怎么打了起来!”宁棠慌慌张张地,完全搞不懂头绪。
      “爹在哪?”
      “城郊,夫人说应该还在平鹿营。”
      “走。”彭十三脚步如飞,冽冽生风,牵了马出府直奔城外。因郊外那场大火城禁森严,一时片刻怕是出门都费时。
      彭负佞倒是前几日办了个商户的通行证,此间没耽搁多会便又驾马出了城,平鹿营他具体位置不知,只猜季逢平日的出行许是在十里亭外不远处。
      往前走,过了五里亭,大道上迎面撞上了彭独书一行人。
      彭负佞攥紧缰绳拉住马,马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爹!”
      “发生什么事,十三你怎么来了?”
      “五哥在公堂上打了齐晗诚,娘叫我赶紧带您去。”
      彭独书面上一变,扬起马鞭狠狠一伸,马踏疾奔冲向京城,留下一句,“佞儿,你把人押回京!”
      见跟着的家卫抓着一逃兵模样的人,几分熟悉,彭十三从马上跳下来,扯起那人的头发。
      果然,中秋那日买马的领头人。当时觉得奇怪,彭负佞就多看了几眼,事后还叮嘱掌柜多留意一些。
      听掌柜说,不只一回,有时还借马像是拉什么货,称是贩绵花的商人。
      韩阳曾当过几年护卫军总教头,格外注意兵的精气神,把兵都练出本能了。彭负佞听过这一事又常出入城门,见了那些兵只觉乐呵。
      而平鹿营的兵多半是来自京城的兵,那日这人见到枣红马上的彭十三时,反射性的挺直腰干,虽又迅速反应过来,但彭负佞看得真切,没曾想胡乱一猜猜对了。
      “随我,回京。”
      衙门门前聚了很多人,未到就听到内里传出些争吵的声音。彭十三利索翻身下马,亲自提着囚徒的锁链,走进这上演一出大戏的公堂。
      公堂之上,韩阳坐在主位,浑身上下写着不耐。而彭独书坐在他一旁,也是一脸的不好看。堂下,齐晗诚嘴角带伤,阴鸷地站在一侧。
      而正中央,跪得是一妇人。
      “小侯爷,齐家的家丁都放回去了,您还留在这干什么。”韩阳皱眉道。
      “这妇污蔑洵阳侯府,我留在这儿求个公正,不碍大人的眼吧?”齐晗诚慢慢悠悠,语调一向气死人不偿命。
      韩阳拍桌正要回骂,被彭独书一把拦下。
      “你是判官,端的是铁面无私。”彭大人看向齐晗诚,“小侯爷留这儿也好,省得待会要请齐家长辈时说不清。堂下一视同仁,便不赐座,还烦请小侯爷站一会。”
      刚刚彭五打人打得过于狠,齐晗诚左腿微颤,唇齿轻吐两字,“无防。”
      坐这儿这么久,韩阳生了一肚子闷气,齐樊英雄热血了半辈子怎么就生出个磕药的黑乌鸦?
      “此案重开!带王虎上堂。”
      三两捕快从彭负佞手中接过犯人,解开了索链拎到堂上。
      “堂下王虎,平鹿营责后勤处的二等兵,你可认?”
      王虎早就被吓破了胆子,此时哆哆嗦嗦地大声求饶,“是,是。求大人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韩阳厉声道,“禁声!”
      王虎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反射挺直身立即闭声。
      “你因何在平鹿营?负责什么?”
      “我原是京城守卫军的小教头,因军中饮酒受罚,被分配到平鹿营掌管仓库。”王虎偷摸着眼珠翻向上看看前上司,又是急忙为自己脱罪,“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和洵阳侯府的家丁谷丰什么关系?”
      “我们就只是老乡,我们就只是老乡!”王虎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像是早编出来的借口。
      “哼,好一个老乡,王虎,你认识你身旁的妇人吗?”
      王虎扭过头瞥了一眼,收回去后又似是不可思异瞪大了眼睛看着堂中央的女人。
      “……梅姐儿?!谷丰不是说他已经把你……”
      自觉说漏了嘴,王虎双手捂上嘴惊惧地后仰摔倒地上。
      “什么样的老乡能领妓子入军营?还自由出入平鹿营!”韩阳怒道。
      “这……”王虎慌得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你监守自盗,倒底是在和谁狼狈为奸?从实招来,不然本官大刑伺候!”
      王虎朝前扑去,涕泪横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从谷丰安排睡了几回女人,然后帮他们联系商家购马而已。”
      “购马?”彭独书皱眉问道。
      “嗯,对。营中粮草来往运输,根本备马不够。但上头要求时间急迫,我就找了城郊的马场购马……”王虎突然想到什么,“他们上报了!我跟他们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他们究竟是谁?”韩阳拍案而起。
      “我,我……是,是齐老板!后勤处里的人和一个齐老板在干什么事……”
      还未等韩阳顺势再问什么,齐晗诚直接说道,“齐老板是指,齐贵。”
      他抬起头扫视堂上的众人一圈,继续出人意料地说,“齐贵是洵阳侯的三弟,谷丰是他手底下的人。至于为什么谷丰能入营?是因为,齐贵是皇商,是经了圣上的批准来运输粮草的。……韩大人,”齐晗诚从腰侧取出一沓批示,夹在双指之间,“这是所有的批示,请大人过目。谷丰因随车队运粮签署,出入的军营。”
      此等反转让众人皆是一惊,韩阳与彭独书对视一眼。捕快呈上来后,韩阳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
      这些批示上,借了多少马,跟哪家马场借的写得清清楚楚。其中又向齐贵借马最多,而这马的一来一回不知够谷丰光明正大出入多少次军营。
      堂下,齐晗诚朝王虎瞥了一眼。王虎咽了咽唾沫,不知哪来的勇气,突又很流畅地扯起谎来,“我是听从营中办事,大人,睡军妓也不算犯事。”
      “大人,他们分明是官商勾结!”女人大喊着,忍不住扑过咬死王虎。
      “妓子梅姐儿,”先前这女人私下说的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你若再胡言乱语,本官定重罚你。”
      梅姐儿抬头,惨白着一张小脸哭得泣不成声,“大人,他说要接我入府过好日子的,要与我长相守啊。那厮骗我,把我骗得好苦,怎么能轻饶他!”
      “你自己签了妓契,依律侯府家丁谷丰末强你。”
      “他说那是入府的卖身契!他自己亲自把我带进的军营,您不是问那晚发生了什么?他就在场!”女人声声嘶裂。
      彭五巡查找到梅姐儿带去衙门时,梅姐儿一张嘴就咬死了谷丰,拔出萝卜带出泥把那场大火直指齐府。
      韩阳得消息后当这是一重招,去公堂要领走梅姐儿,齐晗诚就跟闻到腐烂尸体的秃鹫寻上来,出手一张妓契钉死了出路。
      谷丰既不是□□妇女,也不是私入军营,竟反而是堂堂正正地寻花问柳。
      “你说那夜在平鹿营内营地,可军妓根本进不去军营,你在营外的军妓院。”韩阳颓废地说。
      “我不是军妓!”梅姐儿状若疯狂,“我进过军营,我是以良家子的身份进了军营!”
      “梅姐儿,你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
      女人突然就呆了,仿若灵魂出窍般,又一遍遍麻木地回忆那一晚的恶梦,“我,我晚上醒来,谷丰带着五个当兵的走近我房里,……他们,他们一直在谋划什么事,说什么那么多东西,一辈子都可以尽享富贵,然后后半夜,他们离开了。”
      “你没出门。”齐晗诚突然插嘴,话出口就已经是一刀封喉,“而且军营里规定后半夜不准出入,你后半句在说谎,他们根本没有离开。”
      “公堂之上,小侯爷你未免太放肆了!”韩阳呵斥,“王虎你说,你当晚在哪里?你若欺骗本官,本官定论罪重罚!”
      王虎跪着朝韩阳爬去被捕快拦下,不停地磕头,“大人,当晚我真的不在营中,我当时在军妓院里。就跟梅姐儿一起,火起后传来消息,兄弟们得知怕营中治罪玩乎职守,便决定逃回老家……”
      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惊呼,梅姐儿愣住。她身后好像有一张血喷大口,她似乎能听到妇人谩骂的声音就在耳边,在一寸寸啃噬她的心肝。
      女人的头一点一点地转向了齐晗诚,脖子僵硬就像个木头娃娃那样,死死地盯住齐晗诚。
      韩阳还在拍响惊堂木,“公堂审案,是何道理插话!”
      可为时已晚,梅姐儿爬起来冲向齐晗诚,女人瘦弱的身躯被齐家家丁拦住,那只布满污泥的手怎么也碰不到男人的半片衣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护着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他骗了那么多女孩,干了那么多坏事!”
      梅姐儿声嘶力竭地叫喊,彭负佞竟见有一位家丁朝女人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女人的声音立马哑然。
      公堂上乱作一团,他冲上前抱住梅姐儿想把她带到后面,一面呵斥退那些家丁。
      女人的身体轻飘飘的,力气却大到不可思议。
      “呕……”
      梅姐儿吐出一口鲜血,手抬起再想抓住什么,可最后无力垂落。生命的活力在彭负佞怀里渐渐流逝。
      齐晗诚竟把梅姐儿活活逼死。
      在彭十三未来之前,齐晗诚拿出那纸妓契,只说了一句,“他对你做的,只是嫖资未给罢了。”
      彭五疯了一样冲上去给了齐晗诚一拳,“你还是个人吗!你派人追杀她,逼她躲进猪圈,没日没夜地藏身,现在又是在这儿诛心!”
      彭负邪一拳又接一拳,直到众人上前拉住他,制伏前他在齐晗诚的耳边问,“为了齐家,你做到这步?!”
      齐晗诚合上眼。
      他从头到尾都是想逼死梅姐儿,这个可能知道更多事的可怜女人。
      彭负佞看着手上的血猛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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