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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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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昭华殿。
御案前，皇帝手中握着朱笔落在奏折纸叶上缓缓打了个勾，随手把批过的折子摔到桌上，抬手揉按着额上的太阳穴。
“陛下，今日您已经批了很多的折子了，休息会吧。”福公公弯腰心里念念地劝说，上前为皇帝按着穴位。
皇帝闭着眼，手放了下来，落在龙椅的扶手上摩挲，“人老了，还是人老了，盯了这么一会奏折就累了。福安你还记得当年吗，朕初掌权那会看一整宿第二天也能精神矍铄。”
“诶陛下，您这都已经登基二十多年，一年比一年政事繁忙，任您再怎么勤勉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是啊，这么多年了，”皇帝长长叹了一声，摩挲的手突兀停下。
皇帝睁开眼，看向一侧御史的折子，“孩子们都长大了，没注意佞小子倒也到了惹事的岁数。”
福安手没停，只是不敢再说什么。
“这么一看，四弟竟是还未成婚呢。”皇帝扬唇一笑，“福安，京城好久没大的喜事了吧。”
话落，福安跪在地上欢喜咐和道，“依小王爷的年纪，的确是该有位正妻了。”
望月阁中，婢女递上来一个口信。
七殿下约他五里亭见。
彭十三收到季逢的信儿后，立即急忙要走，葛二怎笑话也不理了，没趣他起身也只好离开，春水儿下楼去相送。
“你休息去吧，赶路那么累。”葛世昌侧身小声叮嘱春水儿。
春水儿与彭十三边下楼边打趣，闻声轻抬眉毛。
“心疼我呢？”
葛二脸一红，梗着脖子说，“你说是就是吧。”
春水儿轻笑出声，“葛二公子选初任职，也注意点儿身体。”
她停下步子，葛二也立即停下。
“不远送啦，两位公子。”春水儿盈盈笑着。
“嗯。”葛世昌应道。
而彭十三则是翻身上马，季逢的侍卫见他出来就先出城在城外等他。
彭负佞兴高采烈，回身朗声道，“好的，春水儿。我改天有空再寻你！”说罢，便直直朝着北门去了。
唉，傻孩子，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彭负佞十八岁后，季逢甚少约他，不知是忙还是避嫌。
虽约他在城效五里亭见，可他驾马赶过去时，季逢还未到。
彭十三整理了一下衣着，乐得一直合不拢嘴。俗话说得好，这两人之间若是有了矛盾，一定要尽快当面说清。知多说几句话，胜过鬼虚乌有的相互体谅几千倍。再说，他真的许久未见逢姐姐了。
“十三。”
彭负佞惊喜回头，“逢姐姐！”
季逢垂眸信步进了亭内，见到彭负佞后嘴角才微微上扬。女人的身量单薄，但因多年身处高位，一眼望去矝贵冷漠。
这样的冰美人，笑起来都好似是一种赏赐。
“许久不见，十三又长高了些。”季逢摸摸他的头。
“才没有呢。我今日骑马，靴子穿得高些罢了。”心上人在眼前，彭负佞难得娇憨。
“姐姐是刚忙完事，不入城了吗？”彭十三瞥一眼女人粘了泥土和青苔的靴，好奇问道，“这是从运河那赶来的吧？”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机警，我今日去了运河那接贡品，正巧遇见一匹好马，看上去很适合你。”
“好马！在哪？”
季逢朝外一指，彭负佞定睛一瞧，直接跳了起来。
“西疆白氏进供的上等红枣马！”
“咦，你知道？”
彭十三吐吐舌头。
“原来早就踮着上了。”季逢失笑，捏捏他的脸。
“哪敢，就只是想想。”彭负佞比季逢略高，季逢并不矮但是毕竟是个女人。
彭十三压下身子，直到两人鼻尖险些擦上。这样近的距离，彭十三突然璨然一笑，让一直看着他季逢心跳漏一拍。
“但是逢姐姐懂我。”
“……那你不给我一些回礼吗？”季逢竟也突然间想要一些东西。
“回礼？唔，我现在身边可没什么东西。不然，逢姐姐说要什么？”
季逢手落在彭负佞的下巴上，目光侵略意味很重，带着试探。
“不如，亲我一下。”
“嘿嘿，”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彭十三心里小鹿乱撞，这小鹿八成可能会在季逢面前一头撞死。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沉，缓缓道，“姐姐，……是醋了吗？”
好家伙，撞死了。
季逢不甚明显地皱眉，手下用劲。
“我是醋了？”
“姐姐……”彭十三听着语气，深感不妙。
季逢被踩住痛处，不再绕弯子，“听说，你和四皇叔亲上了？”
“呃，不小心碰上的。”彭十三辩解。看季逢的脸离他这么近，忍不住他伸脖子去亲。
季逢后退一步。
彭负佞：……这不中用的脑子。
“逢姐姐那日为什么不过玄策门！”恼羞成怒，他反手倒打一耙。
季逢先前打听了很多，原以为只是个乌龙。现在看来，她竟觉得心里有几分反感。那感觉就像自己摘了一朵上好的梅，还没细细欣赏就脱手掉到了消雪的泥地。
“……我有事耽搁了。”她兴趣淡淡，随口敷衍。
彭负佞讪讪地站在原地，抬起手又放下。人家又不在意，自己是在这干什么自导自演。
“噢，姐姐现在也是朝中重臣，忙一些正常。”他笑着解释。
季逢没再说，又重新系上自己的披风，“想起军营中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一步。乌陶，你送十三公子回家。”
“逢姐姐！”见人要走，彭负佞紧忙叫住她。折扇在手中握紧。
季逢停住回头看向他，面上一贯的冷漠。
“……”他记得春水儿的话，却又想起这三年的相行渐远。
“……入秋了，姐姐要多注意身体。”
终了，也就这几句话。
季逢腿上有伤，年前春时入北疆战场受得伤。不是什么重伤，却是很需要温养的。
季逢顿了顿，心上涌上一股暖流，“无碍，已经好多了。你送来的那几副药很管用。”
“啊，那就好。”彭十三收拾好自己的失落，上前推着季逢的肩往前走，“姐姐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城就行，记下路了，不用乌陶送。”
季逢来时本打算自己送彭十三回城，只是现在话一出，也只能暗恼应着。
“留一人给你牵马使，……我先走了。”
马蹄声响，等季逢一行走远，彭负佞才回头看向那匹高头大马。
他拉着疆线，摸了摸马头。马儿倒也温顺，鼻间喷出一股热气。
彭十三看着心里喜欢，掩下伤感。先前的不高兴也算来得快走得也快，“好马！这颜色我喜欢，枣儿，日后忘了你那赤地千里，跟着好哥哥回家如何？”
秋风乍起，夏草还未退，清流上几星落叶飘荡，白衣牵马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