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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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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怀逸忽然明白了鞠董事长的意思,他已经25岁了,不再如少年般鲜嫩,再老就更卖不上价了,也就到了他彻底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鞠长风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谢谢聿哥,我会好好考虑的。”鞠怀逸微笑着回答,在面前停止发放家族补贴通知上签了字。
裴聿似乎对鞠怀逸如此痛快签字的行为,有些意外。他以为鞠怀逸至少要挣扎一下的,毕竟他知道鞠怀逸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这100万对他来说可不算是个小数目。
裴聿收回文件,视线下意识在鞠怀逸那张漂亮得不输男明星的脸上停留一瞬,想到这些天风闻的传言,说出了鞠长风交代给他的话:“怀逸,12月31日,是巨石集团的新年宴会,董事长希望你能回去参加。”
“这是自然。”鞠怀逸尽量表现出欣喜。只因鞠家的新年宴会,不只是家族聚会,更是公司高层与各色商业合作伙伴云集,场面正式非常。鞠怀逸作为私生子,有没有在公司供职,向来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这次,鞠长风居然松口让他前往。看来,真的是有要用到他的地方了。
裴聿见鞠怀逸又开始走神,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鞠怀逸的手机便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
“交易提醒:交易金额华夏币100,000元。
发送方:来自裴聿的转账交易”
“聿哥,你给我钱做什么?我给你转回去。”鞠怀逸惊讶,慌忙说。
“行了,别逞强。董事长不让你出去工作,钱又都给了三夫人,你的存款该没剩多少才对。这些钱你拿着周转,别再把自己饿进医院。”裴聿的视线在鞠怀逸凸起的腕骨上停留良久:“算是借给你,要还的。”
“给,生日礼物提前给你。”裴聿从提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鞠怀逸手边。
鞠怀逸看了眼礼品盒子,不用拆他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肯定是一块某个奢侈品牌子的腕表,从他认识裴律师之后,年年如此。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腕表的价格,一年比一年贵。正如裴律师的收入一样,一年比一年高。
“聿哥,我今年的生日,你不来了吗?”鞠怀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
“怀逸,你今年的生日,可能要在本家过了。我送你东西,太过打眼。提前送,更妥当一些。”裴聿伸手,捞起鞠怀逸的左手腕,将腕表取出,替他戴上。
微凉的指尖划过鞠怀逸的腕骨,让他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他往回缩了缩手,却被裴聿不容拒绝的攥住。
那是一块偏中性风格的腕表,戴在鞠怀逸对比一般男性偏纤细的手腕上,并不显得厚重。冰蓝色的表盘轻盈而惹眼,正如鞠怀逸本人一样,有着无法轻易遮掩的光辉。
“宴会的事,不需要太过担心,你就当是个普通晚宴参加就可以了。”裴聿为鞠怀逸扣好表带,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块手表,去宴会的时候戴着,很适合你。”
鞠怀逸被握着的右手手指微微蜷缩,服从地点了点头。
送走裴聿还不到五分钟,鞠怀逸的手机响了起来。
微信视频通话界面显示着孟文瑶的头像,一个身姿窈窕仿如二八少女的海边背影。
鞠怀逸犹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天,鞠长风带她出席一次海边的商务活动,在落日余晖中亲自为她拍摄了这张照片。
孟文瑶兴奋极了,同鞠怀逸描述这是鞠长风依然爱着他的明证。殊不知,就如这张照片中的落日余晖一般,这也是鞠长风对孟文瑶的最后一丝爱的余意。
在鞠怀逸记忆里,这是鞠长风最后一次带着孟文瑶出席正式场合。
自那场宴会之后,巨石集团就开始无可抑制地走上了下坡路。在新旧动能的转化中,巨石集团尾大不掉转身缓慢,被市场迅速抛弃了。
一向自视甚高的鞠长风不得不开始求助于岳家的支持,为了给明媒正娶的夫人面子,自然就不能太宠小三小四。鞠长风开始长期留宿主宅,连逢场作戏的应酬也不常去了。
连人都见不着几面,孟文瑶的地位自然也就远不如从前,但她毕竟还生了鞠怀逸这个儿子,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被一笔钱打发得远远的。
鞠怀逸看着头像上的那张照片,任它响着,直到即将挂断的前一秒才接起。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能让时下最当红的花旦都黯然失色的美人脸。更别提她此时,梨花带雨更带三分楚楚可怜。
“母亲。”鞠怀逸轻声打招呼。他同孟文瑶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很轻的,生怕稍重一些,就让母亲的眼泪流的更多。
“怀逸呀,刚刚牌桌上四太太跟我说,你父亲要将你赶出鞠家?”孟文瑶躲在房间里哽咽着给鞠怀逸打电话,眼睛红得像兔子,很明显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
“并没有,母亲。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父亲怎么会这么做呢?”鞠怀逸无奈,只能好声好气地哄母亲开心。
“那裴聿去找你做什么?你的账户上也没有收到钱呀?”
鞠怀逸惊讶于孟文瑶消息的灵通,想也知道一个从不登主宅大门,又见不到鞠家主人的女人,是怎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的。
定然是有人故意将消息传递给她的。
“聿哥只是来通知我,不再每年向我发放100万的家族补贴了而已。”鞠怀逸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不再给你发放家族补贴?那不就是要把你赶出鞠家?!”孟文瑶的眼睛里盛满恐惧,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我已经25岁了,成年很久了。父亲不再给我生活补贴,是很正常的,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您想一想,普通家庭哪有孩子25岁了,家里还给生活费的?况且,父亲也没有停止给您家用的钱,对不对?”鞠怀逸试图偷换概念,反正孟文瑶总是笨笨的。
“也对。”孟文瑶犹豫。
“所以您不需要太过担心。”鞠怀逸循循善诱。
孟文瑶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道:
“啊,对了。我听四太太说,你父亲有意给你相看婚事。秦家你知道的吧?就是那个新能源产业的新贵,企业上市3年,市值就进入全国50强的那个秦家。
秦家掌门人秦理似乎有意接触鞠家,你爸爸好像对他很满意。
咱们家本来就有工业产业的基础,又有往国外走的商路,再跟秦家强强联合,再没有更好的了!
什么关系能比姻亲更亲?妈妈替你打听过了,秦理之前的夫人是个男人,前几年病逝了,一直没有再娶。人虽然比你大了10岁,但为人一向正派,外头的关系也还算干净。
我知道他不是头婚,但这样好的人家,头婚哪里轮得上咱们。大房的人……”
鞠怀逸听着孟文瑶仿佛全然为他考虑的话,心脏却一阵阵揪着疼。同孟文瑶一模一样的瑞凤眼渐渐泛上了如出一辙的红,他实在忍不住,喊出了声:
“妈妈!”
“妈妈……你跟我一起离开鞠家吧?”
“你又说什么傻话?”孟文瑶愣了一下,同以往相谈过的无数次那样,开始无视鞠怀逸的话,接着自说自话:“怀逸我跟你说,你不要觉得秦家不好,妈妈真的给你仔细打听过了,秦家人口简单,秦理只有一个刚满18岁的弟弟……”
“我这次是跟你说真的,妈妈,我努力赚钱养你,我们离开鞠家吧?好不好?”鞠怀逸的情绪有些崩溃,因为他知道,一旦这次新年晚会,他听话的回去了,等待着他的只有泥足深陷,再也拔不出来。
就算秦理看不上他,还会有赵先生,孙女士,不榨干最后一份利用价值,他走不了!
若是只有鞠怀逸一个人,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大不了远走他乡,世界之大,总有鞠家触手不到的地方。
但是他不可以,他还有母亲,他无法抛弃孟文瑶,一个人离开。他能想象得到,在得知他逃走的消息之后,孟文瑶会受到怎样的责难。鞠长风甚至不需要做别的,只要停掉孟文瑶的生活费,孟文瑶就活不了。
她是一枝美丽的,攀援着的凌霄花,没有枝干依附,就只能在泥土里匍匐。
或许这也是鞠长风放任鞠怀逸自己在外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吧,放飞的风筝,只要有绳牵着,就不会落到看不见的地方。
但鞠怀逸不怪孟文瑶,他只怪自己,没有长成大树,不能让她攀援。
所以,他不能抛下母亲,自己一个人逃走。
“对不起,宝宝。”孟文瑶叫了鞠怀逸的小名,她的神情看上去茫然极了,她眨了眨眼睛,对鞠怀逸说:“我不能走。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走的话,只需要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让我能联系上你,就可以了。我没有别的事情了,我……挂了。”
“我会回去。”鞠怀逸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
“你不用担心我,你爸爸会照顾我的。”孟文瑶像是没听清楚鞠怀逸的话,继续自说自话。
“妈——我说,新年宴会,我会回去。”鞠怀逸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吗?宝宝!太好了!你听我说,秦理真的是个好男人,你见了他,肯定会喜欢的。”孟文瑶擦掉眼泪,眼睛亮晶晶的。
如果秦理真如孟文瑶所说,那么鞠怀逸不相信一个为了亡夫守身多年,连绯闻都没有的男人,会因为商业合作而选择联姻。但他没有打断孟文瑶的美好幻想,让一个爱做梦的女人做做梦,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她知道那是梦,就算噩梦而醒,也不会有多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