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迷途→ ...
-
孟昊唯唯诺诺:“是陆淮栀、陆医生的。”
你老婆的。
家里也真是有钱,出手大方死了,以个人名义成立的慈善机构,筹集善款,陆陆续续也捐出好几个亿,养活了不少人。
业务涵盖向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心理疏导、医疗救治、法律援助。
仅从表面上看,倒是在做好事,
但不知这些行为,是真实的善意,还是只披着虚假外壳,刻意向外塑造的人设。
是演出来的,是为了给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精英,赋予一层高贵伟岸的光环。
以便更好更合理的向下压迫、敛财。
陆淮栀或许也并不清白。
蒋闻舟面色凝重,沉默下来。
男人不得不去怀疑些什么。
在折返回市局途中,他看完了由孟昊提供的所有物证信息,看到了陆淮栀18岁成人礼的现场庆祝视频,礼花和彩带绽放在金碧辉煌的豪华欧式庄园里。
身后挑空层的旋转楼梯盘旋而上。
硕大华丽的水晶灯,自十米高空倾泻而下,连光影都只偏爱在场唯独的主人公。
所有宾客都簇拥着他站在中心位。
眼底里散发着真实的欣喜。
被所有人宠爱着捧上天的小王子。
得到了全世界的祝福。
这段短暂的动态视频中,还有另一张熟悉的面孔,蒋闻舟也认识,甚至今天刚刚见过。
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程景延,礼貌克制地屈居后排,身体紧贴在陆淮栀肩后半步。
一双多情眼撕扯着暧昧。
目光落在团宠寿星的身上,收敛不住,快要燃起火来。
任谁瞧见都是能发觉不对劲的。
怪不得今日在西餐厅里碰面时,程景延按捺不住,针对他而来的敌意会显得那么大。
录像中眉眼还尚显稚嫩的陆淮栀,手里抱着束被包成圆弧状的粉白色卷边洛神玫瑰。
庭芜绿的真丝衬衫,V字领口,露出锁骨处整片雪白的肌肤,脖颈间佩戴素金色的蛇骨项链。
清冷的贵气感十足。
以至于蒋闻舟带队再回支队办公室里,看到从简易床挪移至他办公桌,换了个地方继续睡觉的陆淮栀时,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总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而是在远处、在天边。
在看得到,但永远摸不着的地方。
只可供人远观。
时间已至深夜22点。
众人忙忙碌碌一整日,到收队时,蒋闻舟上车前就招呼了大家下班休息。
离家近的顺路就回了,远的则跟着孟昊他们到局里打地铺,大家都累得够呛。
懒懒散散打理洗漱,端着脸盆进洗手间。
孟昊打着哈欠,双眼红红,满是疲惫。
两条腿提不起来,几乎是拖着在走。
蒋闻舟外套搭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拽开领口纽扣,男人脚步停顿在办公桌前,手伸出去。
撩过陆淮栀的发丝,本该拍拍他蓬松的发,可指尖却转了个弯,掌心落在清瘦的肩头。
没大用力的轻捏了下。
陆淮栀迷迷糊糊掀开眼:“你回来了?”
他胳膊压得有些麻,肩颈侧也僵硬胀痛着。
晚些时候醒过来好几次,可支队里没多少人,只留着三两个整理资料的。
安安静静敲着键盘。
“啪嗒啪嗒”的麻将音响,格外催眠。
陆淮栀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
家属感极强的蜷在蒋闻舟的办公区域内。
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耐心的等。
有了男人的嘱咐,留队工作人员对他都很照顾。
到了饭点,餐盘里打好的晚餐,有荤有素,四菜一汤,加上夜里续命用的咖啡。
被人满满当当地送到办公桌前。
丰盛无比。
虽然刚刚已经饱餐一顿,可陆淮栀仍然受宠若惊地问:“这是……”
是给他的吗?
自己根本没指望蒋闻舟忙起来的时候,心里还能惦记着他。
陆淮栀别别扭扭,但又有点小得意地想,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直男嘛。
蒋闻舟还是会疼人的。
送饭警员热情回答:“这是我们蒋支队的碗,蒋支队的筷子,饭菜也是刷的蒋支队的工作卡,是他特地嘱咐我给您带的,您就放心吃。”
“咖啡也是大家一块儿点的。”
“晚上熬夜加班用,所有人都有。”
陆淮栀赶紧拿出手机:“那我把咖啡钱扫给你。”
警员同他笑起来:“蒋支队已经给我们报销过了,托您的福,他以前从不赞成我们喝这些,说是乱七八糟的饮料。”
喝多了不健康。
但为了报销陆淮栀的那一杯。
干脆请了在场所有人,连出外勤的队友们也一个都没落下。
人手一杯。
全是沾了某陆姓嫂子的光。
完全违背日常的行事风格。
男人本不该如此体贴、细心、也没原则的。
但为了他……
陆淮栀理解能力满分。
喜不自胜地把追求进度条再往前拉了一大截。
快了,快了。
还差最后一步,临门一脚。
他欢喜低头。
看到自己手边摆放的透明玻璃饭盒,都是最简单朴素的直男款,毫无设计可言。
也不大讲究,完全没有任何摆盘美感地堆满了各种日常的饭菜。
酥炸小黄鱼,糖醋里脊,麻婆豆腐,白灼菜心,以及一碗飘着翠绿葱花的白萝卜块汤。
都是平日里没太碰过的菜品。
自己日常饮食偏西化。
爱吃刺身,少油少盐,啃干巴面包。
干嚼各种手撕的蔬菜。
鲜榨蔬果汁。
用孟昊的话说就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时候打开盒盖,端正坐在蒋闻舟的办公桌前,捧着筷子,吃顿饭比上香还要虔诚。
就在筷头即将触碰到软糯的米饭时,他猛收住手,缩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住了长筷的底端。
心想,蒋闻舟平常也是这么吃的吗?
床、被子、衣裤、碗筷,所有私人贴身的东西,都被他用过一遍了。
就差那个人……
陆淮栀含着筷头偷偷笑了起来。
蒋闻舟进门就注意到,陆淮栀用过他的物件之后,都收理的很整齐,碗筷也洗的很干净,身上并没有那些被宠坏了少爷习性。
男人叫醒他。
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又顺嘴解释:“抱歉,今天本来该抽空处理一下你的事情。”
他指的是那只恐吓礼盒,已经完全威胁到了陆淮栀人身安全的程度。
“但临时有些紧急的情况,耽误了。”
他手里的案子一查就是好几个小时,平白晾着陆淮栀等在这里,的确不合适。
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先送你回家吧。”
小办公室被让给了谭玫她们女孩儿,剩下的臭男人们全挤在外间,夜里打着呼噜,也吵得很。
留人住在这里休息不好,不合情理,也委屈他。
陆淮栀乖乖起身,跟着蒋闻舟走,但夜里风凉,打了个哆嗦。
男人下意识地递出自己的外套,陆淮栀没伸手去接,也没挪步子。
两个人对立着僵持了一阵儿,蒋闻舟才主动靠近,把那折起来的外套展开,拢在他肩头。
陆淮栀被这力道带动,往前踉跄一步,额头差点撞在蒋闻舟的下颌。
心脏也跟着猛地跳了两下。
男人嗓音低沉地唤他:“走吧。”
从唇齿间溢出来的,是薄荷冷香混着一丝浅淡的烟草,很好闻的味道,像某种大牌香水的前中后调,浑然天成,余韵悠长。
陆淮栀偷偷瞥他的唇。
很软、很薄。
虽不及嫣红的颜色,但也透着健康鲜艳的光泽。
能仰头吻住的感觉一定很棒。
等到亲密的念头活泛起来,心里也痒的不行。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到地下停车场里,陆淮栀看蒋闻舟乏得厉害,便主动提出:“我来开车吧,你路上能睡会儿。”
蒋闻舟头也不回的坐进主驾驶位里:“你休息吧。”
陆淮栀没多嘴,实际他已经歇的够久了。
回家途中男人问了几句,类似于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和谁有矛盾,会严重到引发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送出死亡威胁的情况。
自己脑海里第一个能想到的人是谁。
陆淮栀完全没头绪:“就算有不愉快,也是些小打小闹的矛盾,好像都没到这种程度。”
蒋闻舟不紧不慢地打转方向盘:“两年前的那桩伪证鉴定呢?”
其实刚刚在返程途中他就有想过。
陆淮栀吃惊:“你是指那件事,可我没参与,而且已经过去两年了。”
蒋闻舟摇头:“对你来说是没参与,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可对他们来说是你没帮助,才害得膝下独子丢掉性命。”
男人特地问了,关于那桩恶性分尸案的死刑裁决,正好是法院今天早上10点核准通过的。
他没对陆淮栀说这个事情,担心对方害怕。
果然前半段才刚说出口,本还淡定着的陆淮栀,眸光微动,突然就抓紧了自己身前的安全带。
“那我怎么办。”
蒋闻舟耐心安抚:“没事,明天早上我先带你去警局备案,这几天你尽量别乱走动,留在家里,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陆淮栀抿紧了唇。
担心自己会笑出声来。
他微垂下眼,显得可怜巴巴地:“嗯。”
那我就不客气咯。
等到了家门口,双方闲聊着,刚出电梯口,一转身,就看到蒋闻舟家门口蹲着个黑影。
男人脚步猛顿。
姜越抬头看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哥哥。”
悲伤的目光挪移至他身后人的身上,又问:“这位是?”
陆淮栀眼疾手快地挽住蒋闻舟的胳膊。
身体贴过来。
“老公,他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