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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躺赢人生(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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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笙想见姬洛一面。
他的信递到爵风的府上,还有潇湘书店老板的名贴,爵风从守门的手下那收到消息,尽忠职守进宫禀报姬洛。
姬洛把视线落在胡笙二字上,手按着名帖。
爵风:“殿下要去吗?”
姬洛想了想:“去。”
商殷信有上朝,却没来找他,姬洛已调整好心态,难免失落,想他还要生气多久。
爵风:“保守起见,我可易容代您前去。”
姬洛心不在焉:“无碍,我相信他没有坏心眼,正好多探听些消息。”
太子殿下有命,爵风便去做布置。京城是天下之人汇聚场所,胡笙约见的地方又是一个熙熙攘攘的闹市酒庐,暗卫会提早布防。
胡笙行了个正式的礼,“骆兄。”
“贤弟”
姬洛回了一礼,动作无比潇洒自如。胡笙眼里流露出些爱慕之色。
胡笙是来还钱的。他料着此处人来人往,且都是些文人雅士,姬洛不好把金票退回去。但他料不到的是,姬洛的武功那么好,不动声色地,把薄薄的信封滴水不漏地推回胡笙怀里。
胡笙不由自主地说:“我果然没想错,你一定是哪位侠客的高徒或儿郎。”
姬洛与他四目相对,笑了笑也不说话。
胡笙脸一红,别过脸,姬洛自然而然地拿起茶壶,为两人斟茶,“其实我算是蜀中人士,不过出生不久就来了京城。”
胡笙倒是半点不意外:“嗯,骆兄没有京城人的高傲冷漠。不过骆兄的武功路数当真奇特,不知师承是?”
姬洛道:“我师为人低调,不许我透露。他也已经离世,我不得不遵从,抱歉。”
胡笙想了想,拿茶杯里的水,写出紫霞观三个字。
姬洛心想,胡笙真聪明。他的确把郑流的师兄当成虚拟的师父。
他咳了一声,闭了闭眼当默认。
胡笙道:“我虽不会武功,却看过不少剑法,刀法,对武林中人很向往。”
姬洛见他马上要滔滔不绝,使了个眼色给爵风,多买些果子酿和小吃。
胡笙谈到喜爱的事物,姬洛又肯听,相见恨晚地说了许多,果子酿渐渐换成了醇厚的美酒,两人一起笑倒在桌子上,满桌的残羹撒了满地。
胡笙被碗碟打碎的声音惊醒了一下,望着姬洛傻傻地笑,“你真好看。”
爵风已经去起身结账兼赔偿,姬洛其实有点尴尬,他其实没醉。爵风一直在他的茶里放解酒药,让他保持清醒。
姬洛眯了眯眼,“小胡,你喝醉了。”
胡笙神神秘秘说:“我带你去个,好,好地方。”
姬洛与他四目相对,醉醺醺地说,“不去。”
“一定要去,陪我。”
华灯初上,胡笙的面容透出哀求。
姬洛说:“好吧。”
胡笙带姬洛去的是他的潇湘书店对面,一个巨大的酒楼。
外面有许多人排队等候,厅堂内也是男女老少皆有,合家欢喜。
姬洛懵了,“你想吃饭?”
胡笙摇头,一直带着姬洛穿过大厅,穿过偏厅,一直到达一个鲜花盛开的假山花园。
姬洛有种奇怪的熟悉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爵风。
爵风已经看出来了,传音入密:“和那日的花园一样,殿下。”
姬洛毛骨悚然,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胡笙突然严肃道:“你一定要跟紧我。”
姬洛看向他迷蒙的眼睛,忽然觉得他不会骗自己,而且会有巨大发现,便点头。
胡笙给姬洛一个香囊,然后按动假山上的机关,带姬洛进去了。
爵风很警惕,姬洛却左看右看。
通道里很干燥,墙上有蜡烛与火把,不过却没什么人看守。爵风的手按在腰侧剑上,姬洛隐约觉得里面有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就在里面。”胡笙轻声道。
看守最后一道大门的人在喝酒,看到胡笙,晕乎乎地站起来行了个礼,“这两位是?”
胡笙拿出一个玉佩,按在门上,随口道:“我的兄弟。”
看守:“噢喔。”
姬洛不出声,朝胡笙笑了笑。门打开了。
里面一股腥气传来,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唬————————”
姬洛下巴掉地,里面竟然是一头巨大白虎,若只是普通的白虎倒也罢了,这虎长得有两层房子高,还有两个脑袋,仿似山海经里的怪物。
胡笙含糊道:“我与赌坊老板,是,是叔侄。对不起,我骗了你。”
姬洛道:“原来是少东家。”
胡笙道:“我不是....其实也是。叔叔没有儿子。我不知道怎么经营,不管事。他们都当我是小孩,也没人陪我玩。”
姬洛看他酒醉得快睡过去了,连忙道:“你多大了到底,我陪你玩。”
胡笙:“十七。”
姬洛发现他居然比想象中还小,哭笑不得,心里也有种罪恶感。
“贤弟,猛虎也看过了,我们早些回去吧。”姬洛道。
胡笙睁了睁眼睛,“不看了吗,唔,也好。我好困啊。”
姬洛牵着他的手出去,两人回到龙凤赌坊,才分别。
胡笙困倦道:“初十那天一定要来见我。”
姬洛郑重道:“不见不散。”
爵风注视胡笙的背影,道:“真是赶了巧。说不定不止一头怪物。”
姬洛说:“要做最坏的打算。”
“是。”
初十当夜,月黑风高。
龙凤赌坊派马车来接,爵风冷淡拒绝:“我家老爷只坐自家的车驾。”
赌坊豪华的马车里,却钻出一颗脑袋,胡笙兴致勃勃道:“上来,这是我的车。”
姬洛便上去了。
爵风注视车夫一眼,把准备好的骏马牵来,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的马车旁。
这夜行动格外危险,尽管姬洛身边有十名暗卫保护,姬容还是很不放心,要求即便任务失败,也要确保太子不伤一根头发丝。
姬洛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特地让爵风配了药提神,应付着胡笙的聊天,顺利地到达龙凤赌坊的别馆地下。
“这是最宽敞的位置之一了。来,吃葡萄。”
进去后,胡笙热情地说。
姬洛环视全场:“这个位置好,站得高看得远。”
胡笙:“今夜可能有点血腥,我特地挑了高处,如果骆兄不喜欢,还可以换。”
他小心翼翼地,姬洛拉他坐下:“都坐满人了贤弟,这里就很好,我说真的。”
姬洛语气温柔,胡笙特别欢喜,一边倒了一杯酒,一边喃喃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特别高冷,特别无情。没想到这么好。”
姬洛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想来也是。他脸上被易容过,有着成年男子的刚冷,与他朝夕相处的商殷信是那种肃穆的君王气质,他自己又是万万人之上的太子,要在朝臣面前端着,私底下再没有架子,也会让小小少年有距离感。
只是对胡笙的爱慕,姬洛爱莫能助,敬了胡笙一杯酒,开始问管事今日的赌局与赔率。
管事流利地讲述这血腥的赛事:所有奴隶都会被赶到场中,与一头猛兽搏斗。客人们需要猜半个时辰内,还有多少人活着。
当然这些奴隶也是分等级的,分了四等。最高等的奴隶不仅骁勇善战,还有特制的武器进行搏斗。
姬洛早有准备,也觉得恶心至极,风轻云淡地说:“所有人都会死吗?”
管事道:“自然是。主人的猛兽都很奇特,人无法比拟,两场之后,不会有人逃脱。”
姬洛微笑道:“第一场,我压一万两,赌三人活,去吧。”
管事领命退下。
姬洛实际极为恼火,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人死去,两国交战各为其主就算了,赌坊老板竟然敢这么玩,真是灭绝人性,还有在场赌博的,没一个好东西。
但行动没这么快开始,姬洛只好压着气坐着,跟胡笙讨论一些武学上的事,终于熬到了开赛。
“欢迎————各位来宾。”
龙凤赌坊的老板扶着围栏,对全场宣布。
安慕伐是个具有异域特色的男子,姬洛看过宫中画师还原的画像,知道他也易容了。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身体有异,或许出于小心谨慎,他身边跟着不下四位高手,很难对付。
他话音刚落,角斗场上铁笼打开,出来的就是那头两个脑袋的斑斓白虎,尽管角斗场上空加装了铁栏杆,也够让客人们大惊失色,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安慕伐很喜欢这样的场面,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又咳嗽了两声。
姬洛知道爵风的追魂见效了,稍放下心。
只是等姬洛看到,四面的铁笼沉入角斗场,拿着长戟领头的“奴隶”的面容,姬洛几乎喘不过气来。
“商.....”姬洛险些喊出声。
商殷信怎么来了。
商殷信不仅来了,还去了下面参加屠宰般的角斗。
姬洛浑身有些发抖,勉强定了定神。
胡笙说:“怎么了骆兄。”
姬洛:“上次来没有机会,能否拜见你叔叔?”
爵风虽然也很惊异,还是抢先沉声道:“老爷,比赛开始了,一会再去见也是一样的。您压了一万两,不容忽视。否则输起来没完没了。”
姬洛的心扑通扑通跳,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和商殷信吵架。
哪怕他是天下第一剑客,怎么在好几头凶禽猛兽的包围下全身而退。
商殷信或许不会死,却有生命危险,只要一想到商殷信要重伤,姬洛就头晕。
下面的角斗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到处都是嘶吼的声音,不含死亡的声音,两头白虎凶猛异常,将人的躯体拍成血污,一口吞下。
姬洛艰难地不去闻血腥味,猛虎与观众席上灭绝人性的赌客,却兴奋至极。
不出半个时辰,双头怪物虎令场上几乎全部人死光,场上血肉模糊,到处都是奴隶的残骸,死不瞑目。
姬洛颤抖的瞳中映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商殷信就像血中的修罗,身躯都是血迹,是角斗场中唯一的生命。
白虎也知道面前的男人不好对付,警惕地跟商殷信绕圈子。
商殷信的手臂被爪子深深划了一下,翻出皮肉,流着血。
姬洛按着心脏,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冲下去了。
“骆兄,尝尝桃花酒,我酿的。和梅饮差不多。”胡笙也看得惊魂未定,忍耐着不出去,只是为了陪姬洛。
姬洛取来一口饮尽,刹那唇间被清凉滋润,整个人好多了。
“谢谢。”
姬洛重新看向场中,想凑近他的唇的胡笙抿了抿唇,失落地把酒都喝了。
商殷信冷静地看向白虎,高高跃起,他的长戟接近九十斤,在半个时辰的最后一刻,山峦一样的白虎一颗头高声嘶吼,脑部被击得脑浆崩裂,撒了一地,另一颗头不顾一切地去咬商殷信,被抽回来的长戟一枪捣入喉咙,软绵绵地蹬了几下就倒地。
哗———————
比战神更战神的操作,全场难以置信,随后又欢呼了起来。
安慕伐眼睛瞪大了,胆战心惊地扑到栏杆前气急败坏问手下:“这个杂种是什么人!竟然杀了我的白麒麟!!!!!!!!”
赌客们估计还没想到意味着什么,可双头白虎白麒麟是安慕伐准备好用于攻打皇宫时的秘密武器,在一场场赌场角斗中喂饱人血,锻炼血性能力,只等战事一起,安慕伐就饿着白虎,让白虎对抗军队杀人吃血肉。
就这一晚上,居然被杀得干脆利落。
“快!把另外两个铁栅也打开!”
安慕伐气急败坏地下命令,手也在发着抖。他潜意识觉得不顾一切要把这个人格杀,否则自己只会堕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铁鸟与一头巨大的狮子也出来了。
这两头怪物不知道安慕伐是从哪片深山老林捉来的,实力比双头白虎只好不坏,可谓老底都拿了出来。
姬洛眼睛都红了,冷不丁抽出伪装成腰带的软剑,飞身冲向安慕伐的方向。
爵风一咬牙也跟上,与安慕伐的高手战成一团,分掉姬洛的压力。
幸好安慕伐武功全失,竟然还敢过来赌场,姬洛在潜意识御起轻功,比闪电还要快,只剩下一道影子,连胡笙都没看清。
安慕伐回过神来,姬洛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迅速划出一道血痕:“放了他!还有把场上的猛兽收回来。”
安慕伐喘了几口气,丝毫不畏,嘿嘿笑:“不管你是谁,我不答应。”
姬洛怒道:“你不怕死吗?”
安慕伐反问:“你不怕他死吗?”
姬洛暗骂他这个王八蛋。他毫不怀疑,安慕伐不会遵守承诺。
说时迟那时快,商殷信已经跟铁鸟战在一起了。
姬洛眼睁睁地看着,运起一掌把安慕伐打得吐血,狠戾道:“放人!”
赌坊的杀手像密集的蝙蝠涌来,把附近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姬洛却不在意,只是把安慕伐拉起来,挡自己身前。
安慕伐知道决胜的关键在于场上,冷哼一声:“让你多得意会。”
角斗场上的确凶险非凡,看着地上那厚厚一层血污,姬洛不知道要怎么胜。
“我再也不和他吵架了。让他赢....求你了,老天。”
安慕伐露出些八卦眼神:“嘿,你们是小两口儿?怎么搞上的?”
姬洛恶狠狠地说:“闭上你的鸟嘴!”
安慕伐不以为意,“他能杀了我的兽,我就永远闭嘴了。”
幸好,商殷信知道怎么赢。
商殷信不知道说了什么,铁鸟伏在他身下,甘愿当坐骑。
安慕伐瞬间脸色非常难看,眼神露出些颓败,他想暴起反控制姬洛,却发现死穴被姬洛的手指按住了。
”我的武功就是他教的,你有本事再动?”
安慕伐怨恨地看姬洛一眼,重新把视线投回场上。
命运之神没有眷顾龙凤赌坊,商殷信驾驶铁鸟直直撞上了狮子,那是惊天动地般的一撞,徒然间山崩地裂,万马奔腾般的震动,震浪席卷了整个别馆,砖瓦裂开,众人异口同声地狂叫。
狮子狂乱地挥爪,商殷信驾驶铁鸟急速冲击,再在它眼睛撞击,狮子剧痛无比哀嚎一声,身躯弄倒了无数铁栏,把角斗场毁得一塌糊涂,自身也由于内脏碎裂倒地不起,铁鸟头破血流,不住颤抖流出血液。
全场寂静。
商殷信看了姬洛的方向一眼,低吼了一声:“起!”
铁鸟发出一声痛嚎,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起来,大滴的血液从翅膀滴落。
安慕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一幕。角斗场的人发现竟然还没完,彻底傻眼。
“退!”商殷信吼道。
姬洛立即松手,不再挟持安慕伐,摔去一旁。
“饶.........”
安慕伐的话没说完,头已因商殷信的长戟悍然一挑,飞了出去,然后是那几个跟爵风对峙的高手,从腰部被商殷信斩成两半,连爵风都难以置信,下意识因为商殷信的杀气后退了半步。
“殿下,受惊了。”
商殷信漠然道,他的脸上还沾着血滴。
一片静默,姬洛不到片刻红了眼眶,捧住商殷信的脸吻了上去。
爵风若无其事地走开,虎贲军潮水般涌来,包围整个地下赌场,把龙凤赌坊的所有人和参加赌博的豪客全部扣押起来。
“找到胡笙之后,单独关押,优待他。我会对陛下说明。”
“是。”爵风退下去。
尘埃落定,像个杀人机器般的商殷信,疲惫地靠在姬洛身上,让他扶着自己:“你很在意那小子。”
姬洛动了动:“他立了功,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握住商殷信脱力的手,微妙的情感在他们之间传递着。
商殷信:“我不会再和你置气了,回家了,夫人。”
———
姬洛给商殷信换药,伤口渗出不少血,姬洛小心翼翼把药粉往创口洒
“撒,不碍事。”
姬洛:“好深的伤口,我去找人配点新药。”
以前打仗也会留疤,这次的从肋下到后背,而且是野兽咬的,看得姬洛心惊胆战,生怕伤到神经。
“留了疤,太子殿下才会常常记得我,不把我扔掉。”
“明明是。”姬洛想起自己发的誓言,不说话了,凑上去吻了商殷信一下。
“唔。”
两人唇齿相依,门从外面被一脚踹开。
姬容来了,整了整衣服,“听说太子受伤了。”
“是我。”商殷信漠然道。
姬容说:“换完衣服就出来。”
商殷信站着和姬洛来了一次。
“父...皇,还等着。”
“嗯,”
“嗯什么。”
“让他等。”
姬洛抓狂,偏偏商殷信知道他所有死穴,一时间又意乱情迷。
姬容还坐着,太师府的人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皇帝陛下。姬容一见姬洛那样就愠怒道,对商殷信道:“你是牲口?”
姬洛知道商殷信想回:你被牲口上过?
忙按住了商殷信的嘴,道:“小别胜新婚嘛……我们有半个月没见。”
姬容感慨:“别人说生女儿是赔钱货,没想到生太子也是赔钱货。”
姬洛脸颊红透,还是得说:“爹,你来了这么久,也饿了吧,留下来吃晚饭?”
姬洛做了一晚上夹心饼干,总算把姬容哄好。
姬容虽然身为皇帝,也知道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的道理,想着私下罚光商殷信今年的俸禄便是,终于起驾回宫。
把家长送走的两人迅速回房,继续没有完成好的运动。
商殷信养了七天,才大摇大摆地重新上朝,站在姬容的御书房被狂喷,微笑着任罚认骂。反正太子殿下点头了,一切损失都可以特、别、补、偿。
龙凤赌坊拔了,处理许许多多事情后,京城里又恢复了安静祥和。
某一对的人生完满了,和谐了。
姬洛晕晕乎乎地过了一个月,才被提醒还有人关着。
胡笙在一个独立单间,一日三餐,五荤三素,除了不能放风,譬如看书、写字的要求都能被满足,姬洛来看他时,气色倒还好。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胡笙经过牢里一个月,已经平静了许多,这日早上,又有人说太子要来看他。胡笙明白了,便面对姬洛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姬洛坐在爵风搬来的椅子上,“平身吧,贤弟。”
胡笙站起来,垂着头,不吭声。
姬洛吩咐:“也给他一把椅子。孤抬着头不舒服。”
于是胡笙也坐下了,跟姬洛平视,姬洛发现他红了眼睛。
姬洛干巴巴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呢。”
胡笙低声问:“你要杀了我吗?”
姬洛:“不不不。孤,我正想与你说,你自由了。”
胡笙看向姬洛。
姬洛道:“虽然是我骗了你,你到底给我们提供许多帮助。我向陛下求情,放了你,在大汉生活也好,离开也好,都随你。”
胡笙沉默,随后道:“我对不起叔父。”
姬洛站起来,说:“他的确对你很好。但不能掩盖他滥杀无辜,残暴不仁的本质.....唔,谁让你们是亲戚呢,人生就是有这么多。”
胡笙的嘴唇扬了扬,笑了起来,又哭了起来。
姬洛说:“生日就别哭了,接下来有人会为你安排好,让你隐姓埋名。”
胡笙道:“你要走了吗?”
姬洛伸了个懒腰,“愚兄身系黎民苍生,没办法。高兴点,小胡。”
胡笙把头上束发的玉簪给了姬洛:“骆兄,不嫌弃的话留个纪念。”
姬洛看了他一眼,“事先说明,我不一定能留在身边,有人醋得很。”
胡笙笑:“我知道。你藏起来,哪怕再也不拿出来看,我也高兴。”
姬洛想了想,摘了腰间一块佩玉,“咱们三击掌,结为兄弟。”
啪
啪
啪
三击掌后,姬洛最后看胡笙一眼,离开了牢房。
牢房外阳光灿烂,商殷信在吹姬洛的陶陨。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姬洛趴在商殷信的背上,听他吹奏。
商殷信漫不经心:“殿下见完相好的了。”
姬洛:“这么大缸醋,我借点螃蟹去。”
商殷信:“要带你去塞外,今年没螃蟹。”
姬洛疑了一声。
商殷信:“与陛下说了,与你去打猎。顺便找找有没有人能继承江山。”
姬洛哑然:“他同意了?”
商殷信抱着手:“不同意也要同意。我们没儿子。趁早把皇太孙定下来,免得朝臣啰嗦。”
姬洛感慨:“我觉得未来儿子是劳碌命。陛下有什么要求吗?”
商殷信递过一张两页的清单:“他特别提到,尽量不要是断袖。”
姬洛脑回路出奇:“所以女人也可以,天地间第一个女皇帝。”
商殷信:“你自跟你爹说去。”
姬洛吐了吐舌头。
第一次有了公费出差机会,姬洛认真地考虑行程:“打完猎就回关内?我觉得朝臣不会接受天子有塞外血统。”
商殷信讽道:“他们倒是正宗汉人,却一无是处。”
姬洛哭笑不得,“那找个长得帅的,以后我们大汉就是美男王朝。”
商殷信说:“怎么样算帅?”
姬洛机智道:“照着你的相貌找。”
商殷信抓住他的下巴,咬了一口嘴唇:“油嘴滑舌。”
两人在天牢前有伤风化了一会,终于离开。
他们玩了整个两个季节,新年前才回来京城,正经事情一样没做成。
姬洛也很犯难,“要么有才无貌,要么有貌无才,还有人有才有貌但缺德,找个人做太子这么难。”
商殷信调侃:“天下唯一一个好的,就在我面前。”
“呸,商太师,你也没少挑剔别人。”
商殷信道:“他们与你没有缘分,也没有命。”
姬洛继续不厌其烦地请教:“请您找出有太子命的人给我看看。”
商殷信望向窗外,“天机不可泄露。”
寻找太子之旅,就这么一年一年进行下去。
姬容五十岁那年,以五十而知天命的理由,跟郑流一起修道去了。
为了踏遍名山大川且再也不被朝廷找麻烦,姬容索性假死驾崩。
江山社稷立即对姬洛泰山压顶。
“商太师,行行好,给朕找个太子。”
皇帝山陵崩,姬洛守二十七天孝,天天都要假哭,心累之余,发现做皇帝真的会累死人。
商殷信喝凉茶:“不找。看你一身懈怠,正好磨磨你的性子。”
姬洛:“我不上朝......”
商殷信黑着脸,姬洛不敢说话。
商殷信垂眼:
“诺,早就替你找好了。”
姬洛低头看,是个小孩儿。
“他好小。”
婴儿身上有祥和的气息。
商殷信把婴儿递到姬洛手上便负手而立:“他应运而生,能为苍生带来福祉。”
“有名字吗?”
商殷信:“孤卜了一卦,让他名为彻吧。”
姬洛心中一动,“小名叫野猪好不好?”
商殷信:?
“姬彻,姬野猪。哈哈哈哈哈。”
汉景帝十六年,帝崩。
同年皇太子姬彻即位,在位五十五年,史称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