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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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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的时候，医生才出来告诉他们，野花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需要在医院呆上一段时间。
漆辞明显松了口气。
他们一道去看过野花，陆以然又向医生了解了一些情况，才送漆辞回去。
回到宿舍，时间指向九点过后。
看到漆辞回来，原本躺在床上的路璐把脸上的书一掀，三步两步走过来：“辞辞——”
漆辞放下包：“怎么了？”
“你能不能搞到晚会的内部位置啊？”
“内部位置？”漆辞愣了愣，看着她眼睛发光的样子，一阵见血，“你想看宅舞？”
路璐疯狂点头：“或者你们现在还招志愿者么？我可以帮小姐姐们戴花。”
“……”
有时候美女痴汉起来，真的没直男什么事儿。
可这事她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她也没有和宅舞部很熟，何况这晚会她去不去，还不一定。
——有灵感又有动力的时候不多，她现在更在意新作品的事情。
路璐磨了一会儿，确定漆辞确实没什么想法后，又唉声叹气地躺回去了。
“辞辞不去晚会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陆学长也不去？”有舍友说。
“那肯定和学长有关系啊，学长也不爱凑热闹啊，我刚才还看到学长送辞辞回来的。”
“羡慕啊，这就是青春叭。”
漆辞：“？”
你们怎么又开始了。
“辞辞看上学长什么了？”
“帅还不够吗？”
“够了够了，这太他妈够了。”
漆辞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却也什么都没解释，转头到位置坐下时，想看看今天画的那些草稿，这才想起来——陆以然直接将她从医院送回来，那些画稿都留在画室里，她没来得及拿。
她想问陆以然时，发现对方已经比她更早发了一条信息。
【我明天把草稿带给你】
漆辞回复完，往后靠向椅背，忍不住再次感慨他的周到。
这样的人……
突然，她坐直，将微信切到另一个朋友的聊天框里。
这位朋友少有地了解她不爱外出的性格，知道她大老远上个学还十分震惊，向她询问过很多次原因。
她当时怎么回复来着……
【我想救一个人】
——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
她是个缺乏目标，且很容易没有动力的人，可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有目标有动力便能迎刃而解。
她面临许多问题。
比如……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扣在桌子上，漆辞拿出一支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圈。
每个穿越会到哪个时间段无规律可循，从长达数年的时间中抽出对那段回忆，并发现里面的不对之处有些困难。
更何况，因为发生的那些事，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强迫自己不要记起那些事情。
因为今早的事，她此刻迫切地希望发现两者的不同之处。
急不得的事情——她只能捏着笔，一点点寻找，如剥茧抽丝。
那时候的陆以然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哪怕连画画都——
漆辞的动作一顿。
《明日》呢？
那时候的她不会画画，对这个职业不甚了解，以至于她现在才意识到，不管是《明日》或者其他漫画——十年后的陆以然从来没有画过。
他画过院子里的花草，画过日升日落，画过自己记忆中的冰天雪地。
然而那些与漫画有关的东西，似乎从未出现过，以至于她一直以为，他主攻油画，所以自己当初才会直奔S大的油画专业。
她斟酌了一会，给陆以然发了一条信息。
【无泽老师有想过《明日》完结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没过多久，对方回【没有】。
漆辞：“……”
很快，对面又说【本来只是为了尝试】
【没有人问过《明日》的出版或者衍生么】
【有】
【您没有什么打算么？】
【目前没有】
漆辞沉默了两秒，发送：【[大拇指]】
听得出来，他这种对其他人的态度不为所动的人……哪怕《明日》火到现在，也没有想过更多，创作《明日》，真的只是一个尝试。
他只是在画这部作品，仅此而已。
这显然不会是他十年后再没有画过漫画的原因。
漆辞正思索着，手机屏幕顶部的位置，弹出了一个单人@消息。
【辞辞一定要来！@漆】
@她的人是周茜，但乍一看，漆辞没立即看懂内容，认真往前翻了不少，才知道，说的是几天后的五一晚会。
——作为假期前的狂欢，S大的参演社团都有点卯足劲的意思。
具体说的是，除了表演，社员们还在大群内讨论，结束后一起去KTV。
而周茜很显然想让她全部参加。
漆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毕竟她不久前刚和路璐说，自己可能不去。
【漆辞同学肯定要去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嘛】
【我们可以帮漆辞同学留个好位置】
【那陆学长会不会来？】
没多久，有好事者又打算给最沉默寡言的陆以然加戏。
漆辞看到时，总觉得他是不会凑这种热闹的人。
怎么想画风都不太对。
但破天荒的，他在群里发了一个“去”字，很快又潜水了。
群里立即爆炸，人们纷纷猜测陆以然怎么突然转性，想去问周茜，却发现美女部长也非常惊讶。
【？？？？？草】
但周茜反应很快，立刻说【好，我们的小游戏一定要好好准备！】
漆辞忍不住小窗陆以然问了一句：“学长真的打算去？”
对方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复：“体验生活。”
“？”
漆辞发了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
没想到对方也发了一个表情包，是一个无辜脸的动漫人物。
漆辞笑出了声。
想了想，她放下手机，回头叫了一声路璐。
*
几天的时间过得飞快，五一的前一天，下了课，漆辞和路璐一起去晚会现场。
“辞辞啊，你有没有发现。”下楼时，路璐走在前面，马尾在脑后轻晃。
“什么？”
“我们是不是第一次一起走啊？”
漆辞没想到她突然提这个，一时愣住。
大部分时候，她确实都在拒绝与人同行的邀请，因为一旦遇上穿越，情况会变得很麻烦。
可她最近，似乎开始不在意……或者说，没有那么警惕这件事了。
“你以前就那么不合群吗？”路璐向来心直口快，更何况漆辞脸上似乎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不满。
“倒没有，我不常去学校。”漆辞说。
这话就很容易让人惊讶了，路璐扭头：“哈？”
漆辞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
不少人和她们目标一致，此刻人来人往实在有些拥挤，路璐没找到机会“逼问”，同时走到楼下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草，我忘记拿东西了。”
她匆匆丢下一句“辞辞等等”，便如勇士般逆着人群往上走了。
漆辞张了张嘴，让开人群前进的方向，侧身到一边等。
忽然，几个男生从人群中走出来。
直奔她而来。
“漆辞。”
她本来以为是要朝这边走，正要走开，却听到他们在喊自己的名字。
回过头，发现其中一个男生从他们中间走出来。
“漆辞同学，请问能给我一个微信么？”那位男生面带笑意。
“有什么事么？”
她刚说完，那位男生身后，跟着他一起来的人便爆出一声声笑。
“当然是为了和你交朋友啊！”
“交什么朋友——”
“女朋友呗，小鹿妹妹考虑一下？”
漆辞看了他们一会儿，表情和口气皆是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态度诚恳真挚得让几个人都是一愣。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拒绝，你们可以离开了。”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面面相觑间，有人忍不住说：“诶，漆辞同学害羞了吗？”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们……”
听他们说完，漆辞仍旧很平静：“我没有害羞，只是说实话，不需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这算是什么用词？
几个男生都是“这世面我真他妈没见过”的样子，可能还有人想再说，但下一秒，一个人直接破开他们隐约的包围，将那个想说话的男生推了个踉跄。
“一群傻逼围着我朋友干什么？！”
路璐提着书包，几步走进来，抓住漆辞的手，将她往外拉。
“真就九年义务教育也教不会你等弱智呗。“
“还告白？你以为天桥下要饭的呢？还组队？丢人么？”
“以为出门不照个镜子看看就觉得自己是个人了还敢出来泡妞？”
路璐的战斗力太强，哪怕是一边拉着人走一边回头喷，也把人说得狗血淋头。
要说对方不回击不太可能，但漆辞已经先一步，反拉着路璐汇入了人群中。
她们走得快，很快就看不到那些人了。
路璐的表情还十分气愤：“妈的这群傻逼气死我了。”
她看向漆辞，却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诶，辞辞，你这表情不像当事人啊？”
“没什么好当事人的。”
“……”
路璐的不爽莫名其妙被无语代替，她忍不住道：“不过你完全可以换个理由嘛，比如陆学长什么的。”
“啊，我和学长不是那个关系，”漆辞耸了耸肩，或许是出于对路璐的感谢，她也多了点坦诚，“而且，其实……对谁都是一样的。”
她这个话的意思很清楚，告白的人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为啥？”
漆辞的视线落在远处的人群中，抿了抿唇。
她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和遇到很多事情时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尝试”，对她而言成本太高了。
她可是连交朋友这件事都信任不起来。
周茜给漆辞她们占了几个位置。
漆辞对节目不算感兴趣，看了一会儿，等动漫社的节目结束后，主动将位置让给了路璐的一个朋友，起身要走。
人多的地方手机信号不好，她断断续续地刷着消息，看到他们已经准备出发去KTV了。
作为被钦点的那位，漆辞知道自己没法跑。
信号稍好一些，她收到了十分钟前周茜发的【辞辞在哪？】
她下意识回【准备走】。
但信息气泡旁边是一个圈，看上去发出去的希望渺茫。
卡了一会儿，周茜又发了一句【你是不是还在之前那个位置啊，你出来一下】
看样子这段消息还有后半段，但这边不好收。
漆辞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她被推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一歪。
“怎么回事啊！”
“有人晕倒了，来帮帮忙！”
“别挤别挤——”
漆辞被人推着走，下意识蹙眉。
好巧不巧，一个女生没站稳，就往她身上倒。
她下意识握住她的肩膀，替她挡住了继续倒的趋势，正想将她扶起来，却在仰头时发现不妙。
金色的光点从天空深处萌芽，并迅速凝结，扩散。
科幻大片般绚烂的既视感，却让漆辞心头一跳。
她扶着的人还没站稳，同时被禁锢在人群中。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厚重的无力感像此刻汹涌的人潮，以似曾相识的方式要将她吞没。
千钧一发之时，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只有她能看到的风从眼前穿过。
金色在身后碎开，向四周飘荡，归于无形。
人潮涌动，人们呼喊着，间杂着拿着喇叭催秩序的声音。
一切……“没有”变化。
“谢谢谢谢。”被她扶着的女生终于缓过来，忙不迭道谢。
她仍有些恍惚，下一刻，手被人牵着。
漆辞回过头，看到熟悉的人影。
陆以然走在前面，如巨浪中的船，平稳而令人安定。
——对谁都是一样的。
——真的，都是一样的吗？
当心跳快得能让她忽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面前的人时。
漆辞突然意识到，答案是“并不是”。
有一个人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