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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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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棉原以为段识周拉她离开是有话说,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解释她和陈屿川之间的关系,但转念一想,她和段识周似乎也不是那种需要她解释关系的关系。
好在,段识周并没有多问。
估计是宋槐使唤他,带她去找和南桉的客房。
本以为临时腾出来的房间环境应该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竟意外的豪华。
松软的地毯、大床,桌上精致的鲜花摆盘。
还有落地窗,往外大片玫瑰堆叠。
估摸着是宋槐帮他的亲亲女友走了关系。
纪棉这人生物钟很奇怪,要么早早上床睡觉,一旦熬过某个点,就会整夜失眠。
今晚喝了酒,原以为会好睡些,结果洗个澡愣是把脑子洗亢奋了。
南桉今天跳脱了一整天,沾床就睡得迷迷糊糊。
纪棉爬上床,看了她一眼,翻身点开朋友圈。
赵哥他们今天拍了不少会所风景照,她挨个点赞。
看完一圈正准备退出,忽然发现朋友圈最新一条,大神地罕见发了一条图文。
——日出。
照片上带着水印,时间显示前一分钟。
纪棉往窗边看了一眼,厚重窗帘下隐约可以看见光影。
这个点,他不睡觉竟然跑到外面看日出?大神不愧是大神。
她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试图说服自己睡觉。
不幸的是,毫无作用。
片刻后,纪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看着身侧已经呼呼大睡的南桉,下床,踩着拖鞋从衣柜里把外套翻出来披上。
聚会散场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整个会所已恢复寂静。
纪棉打开房门,穿过一长条走廊,走出庭院。
山上气温低,尤其是早晨的时候。刚从房间出来,她就感觉到一股冷意。
纪棉裹紧外套,朝视野开阔的山包走去。
草坪上的球状地灯发出微弱光芒,地上凝了浅浅的一层薄霜,踩起来嘎吱响。
空旷的环境里任何一丁点响动都会被感官无限放大,纪棉一路往前,越走越快,好不容易走到了选中的山包包,脚底一滑,直直地摔了过去。
头顶忽然响起到一道笑声。
纪棉吓一大跳,死死盯着出声的位置。
天边已现鱼肚白,光线隐绰,模糊间照在斜躺在地上的人影身上。
她站着打量,几秒后,段识周闲闲地从草地上起身,看着她。
“纪同学,”她始终维持同一个姿势,段识周没忍住笑:“你这是在给我拜早年?”
他像模像样地从包里掏了掏,然后悠悠地叹气:“可惜现在没有红包,要不欠着吧,下次见面给你补上。”
“……”
臭不要脸。
纪棉歪七扭八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外套上的草灰。
手机光照下,她才看清他的身形。
这个山包原本是庄子里栽水果的一片地,正对南江,与远山对望,可以说是山顶看日出的绝佳位置。
他刚才就躺在斜坡上,双臂枕着脑袋,一身黑衣黑裤完美融入夜色,难怪她看不清楚。
仔细看,他身下还铺了方毯子。
这人真是到哪儿都精致得很。
选好的位置被人捷足先登,纪棉看了眼周围,似乎也没更好的落脚地。
想了想,还是回去继续睡觉。
刚要离开,段识周忽然出声了。
他的声音懒懒的,姿势依旧是平直地躺在毯子上,冷白的脸上桃花眼微阖。
“纪助理。”他拖着腔调,“一起看日出吧。”
纪棉出来之前确实对2013的第一场日出挺感兴趣的,但身边多了个段大神,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昨晚那场游戏,似乎还挺尴尬的。喝醉的时候不觉得,酒醒过后怎么想怎么别扭。
见她迟迟未动,段识周睁开眼,淡淡道:“你在生气?”
纪棉忙摇头。
段识周只当没有看见,连语气都没有太大变化,又问:“是气我在游戏场上‘强吻’你,还是气我当着陈屿川面拉你离开?”
他明明是慢悠悠的语气,但纪棉莫名就有一种被他看穿心事的心虚感。
就好像,他知道她曾经暗恋过陈屿川。
比起刚才,纪棉现在更加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连句客套的话都没说,转身就想离开。
段识周忽然笑了,起身把她拉住。看她面带愠色,他收起笑,老实道歉。
“好了,我的错。游戏场上是因为我你才遭殃,于情于理都该是我帮你挡灾,再说了,你难道不觉得我比赵青朗好打发多了?”
纪棉震惊,他竟然连自己想找赵青朗都猜出来了。
段识周继续解释,话里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后来你和陈屿川说话,赵哥他们都看着呢,你现在是万盛的人,对外和陈屿川没一点关系,这种场合,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和嘉科的经理走那么近,懂?”
纪棉:“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段识周慢悠悠地哦了一声,看着她:“现在你可以坐下来好好看日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走,倒显得她多不待见段大神一样。
纪棉看了眼毯子,老实坐在离段识周稍远的位置。
天光渐显,一道橘色的光点胎脱于最深的黑暗,遍野霞光,从远及近,染红半边天。
她没想到云山顶上的日出竟然这么震撼,忙不迭从包里掏出手机。
一旁的段识周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上。
在她调整了数个角度依旧不满意后,出声指导:“调整一下曝光和色彩鲜明度,适当降低亮度。”
纪棉对此一窍不通,怔愣片刻后,乖巧地把手机递到段识周面前。
他也没客气,拿着手机凑到她面前,声线温柔:“你看,就是这里,增加暖色、降低高光,还有色温、色调,这些都可以看着来。”
说完之后,他横起手机,在纪棉直视下再次拍了一张照片。
这次的成果果然比她自己拍的好看很多,除了这些小技巧外,段识周的构图也很巧妙。
远山一点红。
“好看!”
纪棉眼睛亮亮的,表情瞬间明媚。
段识周把手机还回来。
光影下,他单腿曲着,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支着身子,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浑身锐气像霜花一样渐渐消融。
她把照片分享给予臻。
对方这个点竟然没睡,还兴冲冲地给她回了条语音:“看方向是星海岸,没记错的话,屿川哥也在这里吧?”
纪棉平静回答:“嗯,昨晚遇见了。”
乔予臻明显误会了纪棉这话的意思,呦了一声,揶揄道:“这么说,你是在和屿川哥他们一起看日出?我是说这水平的照片,怎么也不可能出自你手哈哈哈。”
纪棉:“……”
她还想解释这照片和陈屿川没关系,身旁的段识周忽然撑起膝盖,直接站了起来。
纪棉抬头望他。
“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段识周情绪似乎不太对劲。明明刚才还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她起身,犹豫地看了眼地上的毯子,最后还是小跑跟上段识周脚步。问他:“你怎么了?”
段识周沿着小道往外走,经过一大片玫瑰花圃。里面的花枝都被大棚精心覆盖,确保不会因为天气变化而影响花朵盛放。
两人走了很久,最后在湖心小亭站定。
远处就是公司同事居住的房间,段识周回头,目光懒懒地落在她身上。
意识到他有话要说,纪棉也跟着停了下来:“到底怎么了?”
这次他没有犹豫,望了眼陈屿川所在的房间,转身朝她抬了抬下巴,叫她:“纪棉。”
他声音很轻,却有种深思熟虑后的认真感,眼里更是纪棉从未见过的温柔坚定,又似怕人拒绝,所以小心翼翼的。
她听见他说:“如果喜欢他那么辛苦的话,你不如……试试喜欢我吧。”
纪棉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说了段贼诗情画意的句子。
“实在不行,把我拆开,拼成你喜欢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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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客房里才渐渐有人出来。
去前厅吃了早餐后,宋槐开始安排下山的事。
于祈年一直就近给宋槐强调,他这是酒庄,不是酒店!这第一次提供住宿服务,接待的还是一群醉鬼。
宋槐一个劲给他戴高帽,于哥于老板叫了好半天,这才勉强把人哄高兴。
元旦统共三天假,一折腾就去掉了两天。
大家商量今天是不是要一起回淮序,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准备上班了。
陈屿川和赵乙棠本来准备离开,路过小楼听到他们要回淮序后,他直接原地站定,朝纪棉叮嘱:“元旦就算了,过年记得回乔家看看?”
纪棉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茫然地看过去。
自从去了淮序那边,还没回来看过方姨。
毕竟是乔家长大的,于情于理过年都该回去看看。
想到这里,纪棉直接点头答应。
陈屿川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让她更意外的是,赵乙棠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陈屿川的脚步,而是向她投来一个打量的视线,看她的眼神里面情绪复杂。
似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敌意。
纪棉没想太久,安静地听同事安排回程的事。
过来的时候她们是蹭大部队车来的,宋槐开私人超跑载的段识周。
回去不同,南桉和宋槐已经确认了关系,后续还有安排,副驾驶的位置自然成了南桉专属。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段识周和南桉交换位置的话,就直接坐到了纪棉身边。
清晨六点他说的话还盘旋在她耳边。
纪棉一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浪荡如陈屿川都从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更别提像段识周这样优秀自律的人。
她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他说出那样的话。
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况且他后一句,明显是在玩笑。
最后,纪棉索性去和赵青朗换了个位,刻意避开段识周的视线,从嘉平一路睡到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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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屿川从云上下来,驱车将赵乙棠送到北海国际。
一路上赵乙棠都想尽各种话题和他聊天,陈屿川时不时附和一声,明显心不在焉。
下车前,赵乙棠问:“你刚才要纪棉回嘉平过年,是有什么安排?”
陈屿川单手把着方向盘,语气漫不经心:“方姨把她当女儿,她不该回来看看?”
“是该这样。”赵乙棠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不过她已经大学毕业,很多时候都有自己的安排,你其实也不用事事操心。”
陈屿川看她,良久后扯起唇角轻笑:“你在担心什么啊?”
他的话里带了嘲讽。
赵乙棠知道自己犯了忌讳,笑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把纪棉当妹妹,想她回来是应该的,我又没说不让。”
换作平常时候,她只要这样服软一次,陈屿川便什么都不会计较了。
不过今天明显不同,他目光直视前方,食指在方向盘上轻点,片刻后开始询问:“纪棉刚去淮序那一天,她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接到的时候通话已经两分钟,那两分钟里,你对她说了什么?”
赵乙棠脸色微变:“没有啊,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陈屿川回头看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我心里都有数。赵乙棠,谈了那么久,你不腻啊?”
赵乙棠脸上的笑终于僵住,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陈屿川一字一句,漆黑的凤眸在她面上打量,轻笑一声,语气冰冷。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没劲,分手吧。”
赵乙棠从小众星捧月,一路风光。从来只有她拒绝的份,还没有人对她说过分手。
陈屿川‘分手’两个字一出,她几乎是瞬间气笑,“就为了一个纪棉?”
陈屿川不置可否。
赵乙棠看他半晌,一时气急,拉开车门就往下走。
“陈屿川,你别后悔。”
关门的时候动作微顿,期待从他口里听到一句挽留的话,没想到陈屿川面不改色。
她泄愤似的砰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