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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晓花发须教急雨摧 昏月明又被乌云掩 ...

  •   直到那一双男女终于离开破庙,卫璇始终强迫自己离檀弓半丈远。

      他忙逃了出去。

      可是檀弓哪里解他意,又担心身上伤势,便拉回了他。卫璇又是一推:“别管我!”

      正在这时,那对男女又回了来,应该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在草垛里连翻带找。卫璇现在一副十分窘态,下意识便将檀弓拉住,重新藏身。

      檀弓如同一块巨大雪玉,碰到了他,的确是清凉了许多。可卫璇那一处真正的热处,便异乎突兀了。

      只是极为短暂地不明不白偎抱了一会,卫璇连忙将他推开了。

      檀弓听他的呼吸愈来愈粗重,心中更加不明了,便要去探他的脉,却被卫璇一捉,两只手都被反剪在身后,轻声警告:“别再乱动了。”

      卫璇何等潇洒不群之人,素来自觉凡俗礼教不为他设,追逐感情也从来都是直白热烈,现在屡次推拒,绝非为了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之道。只是他已断定,檀弓是他欲相伴一生之人,那必然是要全心全意,爱他敬他重他的,怎能在如此心意不明、委顿不堪的情境之下,胁迫于他?令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浮浪之辈,与禽兽何异?

      但是浑身已着了火,漫天彻地地烧了起来。这情I欲的旋涡,将他越拖越深了。

      那酒中混的虎狼之药虽未入腹,却也流过了他的唇齿之间。效力真是极强,卫璇现在口干舌燥,如同在大漠中迷途跌倒的旅人,再不汲取甘露便要生生渴死了。黑暗之中无有视觉,但只觉檀弓启口处香满人前,此时就算呆立在那,也是无声的极致撩拨。

      □□,再也忍不住,便要俯身去吻他。可是这时,外头忽传来一声击梆之声,卫璇头脑乍惊:这若是亲了下去,今夜必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猛然用力,竟将自己的嘴唇舌尖都咬破了,头脑又清明了两分,宁愿吮血以聊慰,也不愿只为泄欲玷污眼前之人。

      岂料这时,s下一股极为冰凉的触感传来。

      卫璇心跳完全失衡,极难攒起来的决心立刻垮塌,铁石心肠瞬间融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一齐绷起,喉头发紧,血脉逆冲:“你…”

      隔着衣服,檀弓的手覆上□。

      檀弓只是轻轻将手盖上,没有任何戏弄、调拨的动作,仿佛只是作为一个降温的工具。

      所以卫璇也立刻反应过来 —— 这好像并非什么两厢情愿之举,眸色深沉道:“你明白… 你在做什么么?”

      檀弓道:“舒你之热。”

      床笫之间,如此故作懵懂的情趣之语何其常见?可偏偏檀弓说出来,一丁点情欲色彩都未染。他坦诚、自然、毫不介意、神姿端静,好似一个九霄上的圣子,眉宇之间是晶莹澄澈的积雪,现在居然浑然不知、却又风流万种地做着如此香情艳事。天底下哪有男子能受得如此天真引诱?更要命的是,不知檀弓是有意无意,短短的指甲忽地擦过了,□。

      卫璇忽地一下箍紧了檀弓的腰,令他向自己胸膛上沉沉一撞,搂在怀中,俯身咬住了他的耳朵:“… 伸进去,里面更热。”

      春衫绸缎丝滑又轻薄,早已□。他是当真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黑暗之中,白绸之下,那一双欲言又止、美若玉石的至为漂亮眼睛,微微抬首望着卫璇,伴随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摄人香味,又添了一把烈火。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崩断了。卫璇忽地按着他的手腕:” 你是什么祸人的妖精么?“借着他的五指,□,渐渐有声。

      卫璇将檀弓的耳垂含在口中,那被蚀骨的快感催逼出来、难以掩止的低喘声已不能再近了,将檀弓那霜雪般冷冽的脸庞吹热了、熏红了,如同一块莹润暖玉,在斑斑点点的红雨之中,泛着一层白腻而奇异的珠光,透出两三分瑰丽色彩。粉雾般的霜气遇了热,他的眼睫也潮漉漉地,如半融的红蜡,滴落在湿雨中的牡丹花瓣。

      ……

      无须在庭中走来走去:“这个小卫璇反了呀!这都几时了,今晚上干嘛去了…说要天天来的,他骗我!我要告诉道君!”

      滕玄比他淡定许多,对卫璇没来这个事感到十分庆幸:“真君稍安勿躁。”

      无须道:“我怎么安呐!他笨笨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给哪个狐狸精拐跑了,就那个什么公什么猪!讨厌死了!”

      滕玄叹道:“一阴一阳之谓生道,卫子向道而行,真君为何这般震怒雷霆?”

      无须更气了:“你干什么明知故问?生什么道,呸,他要生什么也是和道君生!”

      “真君,此话不可乱说!”滕玄大惊,想起檀弓那日所发“执念”一论,再细品卫璇近日殷勤怪异之举,加之无须这差点写到脑门上的撮合二字,一个震烁古今的想法忽地炸开,“吾主天神贵胄,怎可以和一凡人结为伴侣?”

      荒唐之处简直数不胜数:“况吾主与卫子皆为男子,即便是在上三天上,此等不伦之举也绝不会为诸神所容…”

      无须跳上桌子,将花瓶棋盘全踢翻了:“你好烦啊!什么猪神啊,哪个猪神狗神王八神泥鳅神不喜欢我道君?一群人吃不到葡萄就流涎水么!”

      滕玄和他解释不通:“此等喜欢非彼喜欢。吾主乃三界之大君父,上照天心大道,下济幽冥群苦,众生无不深加爱戴。吾主心同日月,普照四方,怎能有人胆敢灭伦藐法,肆行不道,以俗世情爱玷污吾主圣体?”

      无须其实也不通人事,他只是单纯觉得,世上独道君和卫璇对他最好,若他们两人常常在一处,那是极好不过了:“真是烦死了,道君愿意喜欢他就够了,为什么要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搅合?你们算老几啊?”

      滕玄惊怒:“真君!你此话实在太大逆不道了!”

      正在争吵不休之时,却见那一口水井中,冒出一股绿森森的鬼气。

      楚江王依旧是个驼背花发的老者形象,却比初次见时,精神健旺了不少:“见过纯阳真君、滕玄蛇君大人。”

      滕玄惊讶:“楚江王殿下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话音未落,但见井口处还有来人,一道肥胖的鬼影爬出来甚是艰难,平等王在五百年前的基础之上,竟然又圆润不少:“纯阳真君、滕玄蛇君大人!奴才给您们磕头了!新年大吉!新年大利!恭喜发财!”

      滕玄看见平等王也来了,第一反应是他又得罪什么大神,被革了职投奔来的,却听平等王和楚江王都要找檀弓,说:“大天帝吩咐我们的事已有着落了,生怕下面的人传播不利,特此亲来复命。”

      掏出一张纸上,上面是稀奇古怪的酆都文字,平等王道:“这就是那两位的命格了。

      “什么命格?”

      楚江王老实人,直接回复:“回真君的话,大天帝吩咐我们去查阴阳簿子里两个人的命格。下官等办事不利,大天帝亲自督领之下,竟然也耗了半月之久。这才有了消息。”

      无须道:“放屁!我道君要查人,随便给个眼色,北阴大帝就屁颠屁颠去了,放个屁的功夫就查到了。还找你们两个干什么?”

      楚江王面露难色:“回真君的话,大天帝吩咐了此事绝不能透露他人知晓,尤其是冥主大人。”

      平等王连忙赔笑:“是是是…”看滕玄和无须也是一无所知的模样,便给楚江王递了个眼色:连冥主大人都不能知道的事,下面的人配知道吗?你还把话说这么实!

      滕玄致谢说:“二位大人为了吾主不惜背副主意,甚至冒险星夜离职,实在乃忠义之臣。”

      楚江王道:“犬子明康荷蒙大天帝提挈,如今在三十三重天玉带垂腰,早已经决意誓死相从大天帝了。下官与平等王亦深感圣恩隆重,又受大天帝如此信任,臣等不胜之至。纵有犬马微劳,不过臣子分内事,尚不足报涓涯于万一耳,蛇君大人这般太言重了。”

      话给他说完了,平等王只能在旁边加油打气般连声“是是”。滕玄感慨,无须觉得这是应该的,所以无动于衷:“所以到底是哪两个人的命格?”

      平等王怕他泄露天机,惹大天帝盛怒,忙在桌下踩了楚江王一脚,忙抢口说话,言语间甚为含糊暧昧。无须却眼里揉不得沙子,平等王只能拖延时间,熬到大天帝回来。但是无须也不好惹,不敢说一句假话,便遮遮掩掩:“哟!真君这话问得真有水准!这一个人嘛…命格甚是奇诡,竟然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以颇费了这许多功夫。”

      干笑两声:“另一个人嘛,今生今世富贵荣华,尊享不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呐!”

      无须心道:“第一个是道君自己,后一个肯定是卫璇了!”滕玄明显也是这么猜的,听得颇为专注。

      无须一方面好奇,一方面存意要胜了滕玄,便急问:“那这两个人…这辈子会不会在一块啊!”

      平等王听见这么犀利问题,立时说:“这…这…姻缘之事咱们地府也不合管呀,真君……”

      滕玄见他言语油滑,便询楚江王。

      楚江王觉得分明好事,为何不能说:“回真君的话,根据命格所显,这二人此生必要结成连理,不仅如此,生生世世都是前缘既定,来世也必会相逢。”

      平等王看见无须开心大笑,忙补充:“对对对,天生一对呐!”

      可是滕玄却觉得脑袋都震碎了:“什么…倘…倘不按命格之所显,不结伴侣呢?”

      楚江王为难说:“这也是大天帝忧戚所在。此二人是命格所契,如同一玉掰成,一钗摔断,注定难分难舍,如若不按命中之时结为比翼,二人都会灾祸殃身,恐双双性命不保…”

      滕玄彻底结舌,在原地风干了、石化了。平等王看见情势不对,忙掏出礼物来,是一些自己家后院种的瓜果。上面还有酆都的文,说大天帝爱救济世人,可以送给世人用来辟邪驱鬼。还有自家晾晒的果脯干货,看得出来手很巧,平等王说:“内子听说吴广王高升,千叮万嘱让我恩谢贵人!一个妇道人家,终也送不出什么别的东西。”

      滕玄面如金纸,硬邦邦说:“卫子…不可能…二位阎罗,你们是不是查错了?这一个人当真前世叫做卫璇,今世叫做赫连奕么?”

      楚江王恭敬点首:“蛇君大人所言正是。此人前生做遍善事,历尽灾劫,功德累累,所以上天垂怜,今生命格甚为贵重,现在只是封侯称将。但他智赛隋何,机强陆贾,又兼之仁心厚德,所以民心皆向之。他而立之后,便会成为一国贤主,永世垂唱;千古名君,流芳万载。然而其本质灵魂却跳出三界中,不在五行中,非六道之中任意一道之所可以察,甚为诡谲。”

      无须猛然反应过来:“不是,不是,等一会…你不是说一个人命很贵,一个人命找不到么?是卫璇的命找不到,不是我道君的找不到?”

      楚江王一怔:“真君大人此话何意?大天帝神格明朗,居三十五重天帝座上,何以不在三界六道之中?”

      滕玄捉住幸存希望:“那所以另外一个命贵之人不是吾主?那是谁?叫什么名字?”

      平等王瞧见大事不妙,连忙要跑路,无须怒目切齿道:“谁,我现在就杀了他去!”楚江王着实被他吓到了,也半天说不出话来。

      却听见一个清透冰凉的声音,檀弓已回来了:

      “是苏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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