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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人折枝门前过 ...

  •   不是美,是完美。

      房东是个远近闻名的同性恋,整个圈子0的梦中情1,见到阮雪榆的那一刹那,轰轰烈烈地炸出来这六个字,脑门都被劈焦了。

      他的朋友说:这位小阮教授是刚刚归国的特殊引进人才,生物制药领域的前沿专家,他想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干净安静的房子。

      然后是半开玩笑的特别提醒:他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房租尽管狮子大开口就是,可不要被高岭之花的美色迷惑了!

      高能预警完全无效,房东脑袋里飞过满屏的“我操!”

      阮雪榆的鬓角严整,下颌线条收得利落又优美,微微美人尖冲印堂,骨相惊为天人到这样的地步,皮相根本就不重要了。

      他额头光洁,后颈雪白,和质感极好的黑衬衫形成鲜明对比。劲腰一束,背挺腰直,像是练过很多年的芭蕾一样。皮肤不是病态的苍白,但鼻梁上却被银边眼镜压出一道不浅的红印。五官不乱不浊,双眼带有某种水墨的烟灰色。

      阮雪榆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打扫卧室,每一个角落都被关照过三到五次。

      他正一边回邮件,一边等着房东来换门锁。邻居其实都是一个学术圈子的熟人,都来祝贺阮雪榆的乔迁之喜。

      阮雪榆带着浅而礼貌的笑,天生有条有理,永远逻辑严明,唯独少了真实欢欣的情绪。就像是一堵死墙,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瓦,无懈可击。

      大家碰了一鼻子灰,留下蛋糕零食悻悻离去,让阮雪榆这个生活在月球无机质中的大家闺秀,继续独自美丽。

      阮雪榆为了处理一份棘手的专利文件,在飞机上敲了十三个小时的键盘,超过三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V/pn还没买,国外网站加载得很慢。趁这个时间,他随便抓了一个邻居带的小零食。

      阮雪榆过于心不在焉,刚咬一口,眼睛里马上就冒泪花了。

      他盖着半张脸,马上要去找水喝的时候,门铃响了。

      “阮老师,我是合租的房客,方便进来么?”

      没戴眼镜,眼眶又被泪水挤得视线模糊,他急忙拿纸巾去擦,根本就没看对方的长相。

      就感觉这个人很高大,声音好听得不像真人。

      阮雪榆的“你好”都没说完,那个人就忽然挤了进来,语气特别慌张:“你又吃辣的了?”

      与他淡泉水似得长相格格不入的是,阮雪榆眼下有一颗朱红色的泪痣。

      阮雪榆胸膛小幅度地起起伏伏,睫毛饱蘸泪水,剧烈地颤抖着,喉头一串低哑的咳嗽。眼睛红红又湿湿,就像盛了两杯玫瑰花露。脸颊滚烫,谁碰了都要缩手。

      大门一摔,那个人回来的时候都是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音。

      牛奶、花生乳、冰激凌、白巧克力,一杯很浓很热的白糖水,还有西替利嗪、氯雷他定,各三盒。

      阮雪榆天生辣椒过敏,特别严重,这一小口卤味零食,差点要了他的命。

      一系列蜜糖急救方案之后,阮雪榆终于一眨眼,花苞闭合,泪水簌簌尽然落下。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那人说。

      视线重新清楚,阮雪榆惊诧地抬头:“时钧?”

      时钧抱着一杯热可可,套了一件毛茸茸的深灰上衣,显得很放松、很居家,他笑着说:“阮老师,你回国了,我也回来了。以前的不愉快忘掉好吗?我们今后,一定会合租愉快的。”

      空气里有太妃糖的粘腻和甜蜜,但并不会显得幼齿。相反,时钧的低音是磁质的,是特别成熟好听的男声,却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愉悦感,煞有其事,别有用心,像是裹着金色糖浆的砒霜。

      阮雪榆没有去握他的手,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转身就进了卧室,拨通了他哥哥阮微的电话。

      “你在做什么?你找的房子,你是故意的?”

      阮微正在开会。电话这头,只听见他叩了一下桌子的声音,与会人员齐刷刷全都闭嘴了,恭敬地目送老总去接这通极为重要的私人电话。

      “停止介入我的生活,停止利用我为你和amford牟取不正当的商业利益。”

      阮雪榆平静的语气之下波涛汹涌。

      阮微的信号突然有点不好,应该是从专用电梯上去,回了办公室和他慢慢商量:“反应这么大,刚刚见到前男友了?”

      可以明显地听到阮微把水杯放下的声音,然后他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另一只垂下的手在助理递来的合同上随手签了个字,然后拿一只茶匙在杯里搅来搅去,叮叮咚咚得碰到杯壁上。阮微说:“时钧在旁边么?你让他看看,有你这么和你哥说话的吗?”

      “我会搬出去。”阮雪榆说。

      “人家现在不仅是大明星,还是幕后投资人了,在医疗大健康板块做得很好。我有一个一直很心仪的三期项目,想从他的手上接过来。”

      阮微已经尽力了,不将他想让弟弟去卖身的意思说得太露骨:“三层的房子,你天天呆在实验室,早出晚归,见面都很困难。你当坐牢坐三个月,就算是帮帮你哥一个大忙了。时间一到,我亲自来给你搬家。”

      阮雪榆面不改色:“我拒绝。”

      然后他立刻挂断了电话,连同手里一枚红黑色的U盘,将手机卡扔进了垃圾箱。

      然后阮微开始给他弹电脑微信视频邀请,挂断一次后,厚厚的资料就发到了他的邮箱。

      阮微说:“这个罕见病的海内外共线要是能做起来,你知道能救多少患者的命吗?你这是仅仅帮我一个人吗?”

      时钧歪在门框边上,可可还没喝完,嘴角带着棕色的浮沫。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了,像一只品种名贵的猫那样闲散优雅。

      他可真是英俊,鼻梁又高又挺,有一点偏欧美人的长相,多看人一眼,就会对方浑身发热。

      阮雪榆冷静了一点,恢复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

      时钧身后的是行李,他说:“我想阮总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不管我住哪里,这个项目我都会转让给阮总的。大哥他是好意,但是让你不开心了,我太不好了。”

      然后他干净利落地说:“我就是来看看阮老师的,打扰你了,这就走。”

      到了入夜的时候,阮雪榆整理书房,才看见时钧走得并不干净。

      他留下一个敞开的小行李箱,里面的每一件都是东西,让阮雪榆移不开眼睛。

      香水——

      爱马仕的雨季后花园,咸奶油般的醇滑感,海的湿腥。

      阮雪榆想起了时钧热烈、滚烫、火辣,不计后果,永不退缩、幕天席地让人窒息的追求,全都写在他深情又璀璨的目光里。仿佛他的爱情已脱离了凡尘和名利的桎梏,显得那样高贵和英勇,就要被莎翁写进十四行诗。他的双目灼灼炽炽,看着阮雪榆的时候,就像是胶着在了一起,若是阮雪榆稍微滑开一点,他立刻追逐过去,继续深情地凝视和表白。

      他的情话是那样柔情而婉转,坚定而无畏。

      他追了阮雪榆一年零八个月,不算日常劝退,阮雪榆光是正式的拒绝,就发了一共七十多份。

      时钧却从来没有尴尬或狼狈过,就像是遍体鳞伤的希腊英雄,永远都不会停下追逐女神海伦。绝无仅有的几次,阮雪榆把话说得太严重了,时钧露出湿漉漉的受伤神情,像是一边要高歌着他神圣的爱情,一边倒在湖畔缓缓死去的奥菲利亚。

      他那么真诚,若是有回绝了他,好像是天赐的神谕拒之门外那样愚蠢。

      睡衣——

      那是一套乳白色的丝质睡衣。

      那天他头发也没打理,可能是天生发质软,不太毛躁,就这样去给时钧开门,像是一只树洞里钻出来的小松鼠,腮下还藏着满满当当的坚果。

      他反复拒绝:“没有可能。”

      然后阮雪榆就被时钧抵在墙上,口腔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温柔又强势地照顾了一遍。

      他说了无数句“拒绝…我拒绝”,却被时钧吻得模糊不清,“唔唔”变成了“呜呜”。

      后来,他们接了无数个甜到极点的吻,像是冰山撞上了日球,哗哗啦啦,春江决堤,水漫金山。

      这个小行李箱,勾起了阮雪榆唯一的、所有的爱情回忆,完美、有效地像一个预备已久的阴谋。

      紧张又缠绵的场景在脑中挥之不去,阮雪榆心里忍不住滚烫起来。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美人折枝门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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