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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朝凤楼7 ...

  •   林清闲从宋元久那里得知了这些人的死因之后不久,古槐也将这几人的身世消息也带了来。

      “大人。”

      古槐从外头匆匆而来,九月的天里,仍是绷了一头的汗水,他甚至来不及擦额头的汗,只顾着要将自己派人打听来的消息说给林清闲。

      “都打听清楚了?”

      林清闲正在誊写方才从宋元久那得来的验尸卷宗,此刻见古槐到来,忙也搁了笔询问。

      “是,大人,”古槐抱拳,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大人,每位死者的姓名年纪及婚配情形属下都在册子上做了标记,还请大人查看。”

      林清闲接过古槐手中的册子,打开一瞧,见每页都写满了蝇头小楷,那字端正处又透着几分肆意,林清闲翻了翻,状似无意的问道:“这册子是你写的?”

      “是,是属下,”古槐似有些赧然,“属下字迹粗鄙,望大人不要嫌弃。”

      “不,你写的很好,”林清闲不胜夸赞,笑着道:“你写的比竹声还要好。”

      竹声既是他的随从也是书童,自小陪他长大,但那字嘛,不提也罢,林清闲无奈的摇摇头。

      “大人谬赞了,”古槐有些惶恐。

      林清闲见古槐的模样,只笑了笑,敛了眸中沉思,细细瞧起册子来。

      “李立,三十岁,万仙来帮厨,居北城,尚未娶妻,亦无亲人……”

      林清闲问古槐,“李立便是被发现的第一个死者?”

      古槐回道:“是大人,他被割去了头皮。”

      “万仙来是何处?”

      “回大人,是城中一家酒楼,只是……”

      古槐面上有些犹豫,似有难色。

      “但说无妨。”

      “是,大人,事实上,万仙来不止是一家酒楼,还是……”古槐稍稍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还是一家花楼。”

      林清闲面色如常,只稍稍思量便明白了古槐的犹豫从何而来。

      郦京城内,酒楼便是酒楼,绝无丝竹女子陪酒之说,而花楼与酒楼更不可居于一条街,像万仙来这种既开酒楼又是花楼的,是不被朝廷允许的。

      但,林清闲轻触额头,此地非京城,民间素来便有天高皇帝远之说,更何况阴山又被西蒙占去近二十年,他曾听闻西蒙人于女色上极为放浪,既如此,万仙来的存在也并不令人十分意外。

      因而他只是淡淡“唔”了一声,并未再追问。

      他接着又瞧起了册子,然边上的古槐却是擦了把额头的汗,一时有些弄不清林清闲的意思了。

      知县大人若是个清正廉明的,不应该大发雷霆,厉声将万仙来斥责一番,另外再下令让人立刻将万仙来查封了吗?

      莫非……

      古槐偷觑了眼林清闲,心道新来的知县大人莫不是也如前头那西蒙的知县一般,终将有一日也沉溺于花酒丛中?

      古槐一颗心此刻七上八下,恨不得将林清闲的脑袋扒开看一看,林清闲到底是如何想的?

      而林清闲却丝毫不知古槐的纠结难安,只自顾自的念着册子上的人名。

      “钱勤,年四十有二,城中百味斋的掌柜,家中一妻一妾,育有两子一女,长子与次子均已婚配,俱在铺子里帮忙,一女尚未嫁人……”

      林清闲若未猜错,这百味斋大约是个点心铺子。

      果然,古槐说这百味斋不但是点心铺子,且是阴山城中最大的一家铺子,来往生意是极好的。

      林清闲了然点头,不然其两子不会全在铺子里帮忙。

      而这个钱勤便是被割了双耳的。

      林清闲又翻了一页,一行行读下去,直到看完最后一个人,亦即第六个人的身世,他竟然毫无所获。

      “酒楼帮厨,铺子掌柜,帮工,随从,马夫……”

      几人身份竟是各异,乍看并无关联之处。

      若杀害这几人的是同一个凶手,那么凶手又是如何与这几人搭上关系的?

      林清闲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不得放下册子,寻思了片刻,又问古槐,“你是否派人询过他们家人?这几人在被害之前是否有异常之处?”

      古槐摇了摇头,“属下问过,只除了李立没有家眷,邻里与他不熟,其他几人家里全都说这几人与寻常一般,并未发现与往日不同。”

      林清闲轻敲着桌面,一时间也竟觉得有些头疼。

      从第一起命案事发至今已月余,林清闲总觉着这个杀人凶手怕是个疯子,若是他不能即刻将人抓住,恐还会再犯命案。

      林清闲正是心存担忧之时,却未料到他的预想竟成了真。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有人来报案,又有命案发生了!

      死者被割去了双手,扔在了城西南的一处枯井里。

      林清闲带人赶去时,那人已从井里被打捞了上来。

      近些年北地雨水少,一年到头下不了几回雨,这井本是用来灌溉的,此时却早已荒芜。

      百余年前,阴山尚是顾氏封地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成片的田野似与江南般望而不尽。

      但顾氏被前朝皇帝所灭,阴山伏尸遍野,自此田地开始荒芜,也从那时起,一年里有数月的贫瘠与干枯。

      百姓都说,顾氏是阴山的守护者,灭了顾氏,前朝气数也将尽,仿佛是为应验民间传闻般,果然不过数年,前朝亦被灭。

      然阴山从前百里粮仓的荣光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与这水井般,从前丰沛的井水也再没出现过,百年已过,井里堆满了灰尘。

      若是在江南,此时正是丰收时节,然在阴山的这田间地头,干枯的早已看不到庄稼。

      林清闲望着皴裂的光秃秃的沙石地,心头漾起别样滋味。

      种不得庄稼的地方,自是人迹罕至,若不是有人寻走失的家畜,也断不会来这地方。

      “小的,小的见……见这井口有血……血,小的以为自家的鸡掉进了井里,所以,所以……”

      头一个发现死者的是附近村子里的一名老汉,此刻在被林清闲问话时,他尚未从发现死人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回起话时犹是结结巴巴的。

      林清闲在一旁耐心等候,并温言安抚道:“老伯,莫急,你且慢慢回想方才都见着了什么?”

      “就在小的靠近井口时,听到井中传来声响,小的忙从井口朝下望,果然见到自家的鸡正在井里扑棱翅膀,只这井颇深,它一时上不来,小的正想法子想将自家的鸡弄上来,却未料想竟发现母鸡下头还有个东西,井里头黑,小的开始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直到正午的日头照进去,小的才看出那是个人。”

      老汉手脚急摆,“小的那会子可给吓坏了,忙唤了村里人来,让村里年轻后生下去将人捞了上来,捞上来后,才发现那人已经死了,小的们这才发觉不对,忙让人去报了官。”

      因而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何时被扔进井里的,并无人知道。

      “大人,手掌找到了,”古槐过来道。

      林清闲道:“去看看。”

      说着又朝老汉及其他村民点点头,“多谢诸位乡亲,诸位莫在此逗留,先且回去罢。”

      “是,是,”老汉及村民闻言,也不敢再耽搁,忙后退着,转了头匆匆离开了。

      出了人命案,这些村民纵有好奇心,但此刻谁也不想与人命扯上干系,所以,一听让他们回去,各个跑得极快。

      林清闲轻嘘一口气,转身朝着那死者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宋元久正在查看尸首。

      “如何?”林清闲问。

      “死因是胸前的刀刺伤,”宋元久低着头,查看着死者的两只手臂处,随后自言自语道:“断手整齐,应不是匕首之类的刀具所致。”

      林清闲闻言蹙眉沉思片刻,朝不远处的古槐招了招手,待古槐来到身边,这才问道:“附近可还有所发现?譬如锯子斧头之类的工具?”

      “回大人,”古槐方才也在四处寻找可疑之物,此时闻听林清闲询问,忙回道:“还未有所发现。”

      林清闲摆摆手,让人又去寻。

      “爷,”此刻竹声悄悄来到了他身边,在林清闲耳畔轻声说道:“爷,小的看过那断手,小的敢肯定是锯子所为。”

      “确定?”

      “是,爷可否记得,前年京中也出了一桩命案,那死者亦是被锯断了双手流血而亡,后来京城府尹历经数月才抓到凶手,爷可知那凶手是作何营生的?”

      林清闲想了想,似听竹声说起过此事,但那时他正在修缮一本前朝旧书,哪里有闲心思理会竹声,所以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未上心。

      此时再听此事,已是不同感受,听竹声问那人作何营生,他只在心中约莫寻思,便已猜到,“莫不是木匠?”

      “还是爷厉害,一猜即中,”竹声顺嘴拍了个马屁,“可不是嘛,正是那木匠拿锯子将人手锯断了的。”

      说道这里,竹声撇撇唇,有些讥嘲道:“要小的说,那京城府尹也是个笨的,如此明显的断手,一看便知是何工具所为,只顺着这线索去寻,郦京城就算人口繁多,无论如何也用不着几个月……”

      林清闲闻言嘴角不由一抽,急忙打断了竹声的念叨,“你也说了,京城来往人多,查一个人哪那般容易的,再说那行凶之人也不一定是京城之人。”

      竹声嘿嘿挠头,“爷说得也是……”

      林清闲无奈扶额,这竹声啊,别的都好,就是话有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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