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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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蔡雪沁走进宿舍，简单扫了几眼，整个房间非常干净。
只有地上有些许凌乱的脚印还来不及擦掉，是上午调查人员留下的。
“猫呢？”
蔡雪沁笑着坐下，环顾四周找了一圈，没看见警官们口中所说的——
他，养了一只脾气很大的怪猫。
一脚踏进605宿舍，一股阴凉气息扑面而来，阳台的窗帘半遮半掩，把房间分割成明暗两面。
“啧，这是开了几度的空调啊，忒凉。”
警官们搓搓手臂，边说边走进房间。
奇怪的凝视感，让人的皮肤毛孔扩张着，敏感地抬眼，顺着异样的感觉望去，就看见了高处的角落有一双发光的黄瞳冷冷地盯着他们。
那是一只猫。
一只幼猫。
踏步的姿态却高傲得仿佛一只猛兽，一步一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踏来。
“原来是猫啊。”
其中一名喜欢动物的警员上前，笑着扬了扬自己的搜查令和警员证，抖动的时候盖着红色印章的纸张簌簌作响。
“咪咪啊咪咪，我们没有恶意。”
这些本该出示给房间主人的证件，倒是展示给了一只驻守在其中的小猫咪看。
实在有些怪异。
“哈哈哈，它听得懂吗？”
同事笑着道，身上的肌肉倒是紧绷着，防备猫会攻击他们，时刻准备钳制住那猫。
长毛猫垂眸，澄黄红膜像冰冷的琉璃珠，光影略过细长瞳孔。
猫从高处，轻蔑地扫了那个嘲笑它的警员，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喵——”
冷冽尖锐的猫叫，刺耳，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小猫趴下，只是视线依旧逡巡在闯入的人们身上，直到他们搜查完毕退出房间。
咔哒——
长毛猫看着关紧的房门，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按照规定，宿舍里面不准饲养任何动物。
不过，高三学生们马上就要回家，宿舍也要清空，蔡雪沁就不便再说什么。
白陌石并不是一个很好接近的学生，他总是笑，但笑意底下的冷淡却溢满而出，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感受到其中的疏离感。
蔡雪沁选择用这个轻松的话题，来开展与学生们的聊天，她温声询问：“听说你们养了一只小猫，怎么没看见？”
白陌石倒是没想到蔡雪沁会问这个，有些意外地轻轻挑眉，笑道：“大概是躲起来了。”
“喵——”
少年的双唇微启，唇瓣间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猫叫，嗓音灵动轻柔而略有些绵长。
“喵~~~”
下一瞬，白陌石的叫声得到了回应，幼猫的嗓音也同样软绵绵的，让人一听就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以至于未见其猫，蔡雪沁便先觉得那一定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猫咪。
猫咪的身影迅如闪电，让人根本看不清它的模样，只觉得一团被太阳照出一圈光晕的绒球，倏地一下钻进了白陌石张开的手臂间。
白陌石一把抱住扑面而来的猫团，手臂一收就抱紧了。
“它来了。”
他对蔡雪沁举起不大的猫崽子，逐渐拉长的猫条在空气里抖动。
一张圆滚滚的猫脸，满脸呆萌地对着蔡雪沁，疑惑地咪了一声，又娇又俏，果然可爱得紧。
“老师，请坐。”
他们面对面聊着天。
白陌石的手指揉进猫毛中，有一些没一下地给猫顺毛，动作自然得像个撸猫熟练工，谁能想到他昨天才开始养猫。
白陌石听到猫在他怀里舒服得直呼噜，眉眼微弯，抬眸看向蔡雪沁的眼神中荡漾着如水般轻柔的笑意。
他对自己的老师轻声道：
“昨晚，这只猫死活要跟我走，我只能收留它。”
猫抬起了毛绒绒的脑袋，黄瞳紧盯白陌石，把自己娇柔的小猫嗓压成烟熏嗓，却只敢小小声地咪一声。
山竹样的雪白爪爪张开，用力踩了白陌石的腹部一脚，随即，又咕噜咕噜地开始踩着足下那脚感极好的肌肉。
白陌石看都不看猫，手指微张，像揉面团一样揉着猫脑袋。
他眼含歉意，对班主任说道：“老师，我知道这违反了宿舍的规定，今天就把它打包带走，绝不让您为难。”
“……不为难。”蔡雪沁顿了顿。
她看着明显歉意得不够真诚的白陌石，失笑地说：“下午开完班会，全部高三生都要回家，明天全部东西都要清空。”
白陌石眨眨眼，拉长声音道：“原来是这样哦。”他笑眯眯道：“我都不记得了。”
“好啦。”蔡雪沁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该说点正事啦。”
她没有提起上午的事情，只是聊了下考场安排、假期的注意事项，以及历届高考发生的各种突发状况和应对措施。
这些事情在下午班会，蔡雪沁也会说，但可能不会说得这般细致，很多事情应该是父母去叮嘱，她担心白陌石不上心，难得啰嗦一回。
“考试期间的食宿要特别注意，饮食要干净，不要吃重油重辣的食物，也不要吃路边小吃。如果可以，就在考场旁的酒店进行午休，不要来回赶场。”
高考的酒店早就爆满，其他家长自会操心，班级里有几个情况特殊的学生，蔡雪沁也给做了打算。
“这个事情，上次年级大会已经提过了，我也提前在几个考场附近的酒店都预留了房间。”
蔡雪沁的家境不错，一口气定了不少房间，其中就有给白陌石安排的房间。
“你可以提前一天，带身份证登记入住，这是房号。你家远，晚上也可以直接住那里，我预订了四天。”
“老师……”
白陌石其实并不需要，但他能够从蔡雪沁的话语里听到满满的关心，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份偏爱，只是问道：
“您不怕其他学生家长对此有意见？”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的做法恐怕会惹来别人的议论。
蔡雪沁笑道：“不怕。”
这三年，蔡雪沁作为学校职员，高二高三成为他们班的任课老师，并不是不知道白陌石的情况。
但她个人的能量有限，不停向上级反映，甚至超出了学校范围也无济于事，最终也以校长和钱家助理对她的警告告终。
蔡雪沁，作为白陌石的老师，实在是……
觉得有愧于自己的身份，甚至连保护学生也做不到、做不好，现在只能在能力范围内，保证自己学生的高考事宜一切顺利。
“对不起。”
蔡雪沁盯着抱着猫的少年，突然轻柔地说道。
白陌石沐浴在阳光下，用脸去蹭了蹭怀里的小猫。
他正歪着脑袋笑着，浑身闪闪发光，金色瞳孔像太阳，眼神却带着平静的冷漠。
闻言，少年微仰头，疑惑地“嗯”了一声，仿佛没有接收到她的意思。
作为老师，没有保护好你。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对你们的关心不够。”蔡雪沁笑笑说：“不过，你们争气，以后都能靠自己，一定能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这个话题，很快就过去。
不等白陌石对此说什么，蔡雪沁又神色自然地转而说起其他高考事宜。
白陌石听清了，对此没有回应。
这也不该由他来回应，他不是那个“白陌石”。
整个聊天过程，蔡雪沁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白陌石。
看他神色自然，漂亮到锋利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情绪也一如既往地平和。
平和到冷漠，就像受害人只是个陌生人，而他不过是恰巧经过被警察询问了几句的路人。
白陌石应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蔡雪沁有限的接触里，这个天才般的男孩留给她的印象，在一点一点加深。
冷。
仿佛，无论遇到再恶劣的事情，都无法够挑起白陌石的一丝情绪，他戴着微笑的面具，冷漠俯瞰着种种闹剧。
因着白陌石的这份淡然，蔡雪沁内心的歉疚却越发浓烈，只是不能表达，说得再多，再多的抱歉，抚慰的不过是她自己。
她会说那一句“对不起”，仅仅是觉得应该有人对这三年的事情道歉，却并不能弥补什么。
蔡雪沁笑笑起身，与两个学生道别。
“老师祝你们高考顺利，万事顺遂。”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大门再次合上，宿舍里又只剩下白陌石和裘夜两个人。
裘夜关好门后往回走，一眼看见反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白陌石好像在发呆，眼神落在某处，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他的手臂交叠放在椅背上，脸侧靠在上边，这个动作让单薄冷白的脸颊也挤出些许的肉。
可爱。
裘夜在心里想着，又顺着白陌石的视线看去，他的眼神落点置于桌面上的早餐。
绿色的开心果蛋糕正完整地摆放在打开的纸盒上，咖啡也放在一旁的桌面，奶油打发的顶端已经塌陷，与咖啡液融为一体。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白陌石开口问道，语气懒懒的，听不出情绪。
“喜欢。”
裘夜快步走到白陌石身边，似乎是担心白陌石误会，他低声解释：
“太喜欢了，担心毕业以后再也吃不到，就不舍得一下子吃掉。”
白陌石垂眸浅笑了一下，没再开口。
他伸出手臂，阳光落在薄薄的雪白肌肤上，照出清冷的骨骼感，指尖勾起，一把扣住蛋糕纸盒的镂空把手。
唰——
随着突如其来的力道，盒子有些倾斜地快速滑动，纸垫上的蛋糕倒是安稳地附着，没有倾倒。
裘夜猛地弯腰，在盒子离开桌面的瞬间，探出手接住蛋糕。
不由自主抿紧的嘴唇松开。
裘夜转过身，顺势蹲下身子，靠在白陌石身侧，蛋糕被大手的掌心托举着，送至白陌石眼前。
“我们一起吃？”
裘夜仰着一张过分嚣张的俊脸，说话时却温顺得过分。
白陌石垂眸，望向蛋糕。
糕体表面泛出一层淡淡的水雾，室内的高温令蛋糕原本漂亮的造型变形，白色的奶油花淌在绿色开心果芝士的上方。
“都融化了”
白陌石低声说道，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叉子，叉子的顶端轻易地陷入柔软的糕体中。
两人从咖啡厅回来之后，白陌石说了一声“你先洗”，就懒散地歪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裘夜应了一声“好”，仔细摆放着白陌石送他的花和点心。
他从桌底拿了瓶水，仔细修剪瓶身的高度，装好水，将花养在里面，才直奔浴室。
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要开空调。
白陌石被太阳晒得暖烘烘，舒服得不行，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记得。
而洗完澡的裘夜看着他的睡颜，脑海混乱又甜蜜地盯了很长时间。
此时，白陌石看着蛋糕顶端已经塌陷的奶油花，感到有些无语。
他对温度并不敏感，但按照西禹市的天气预报，白天的室内温度有将近三十度。
蛋糕就在宿舍这样的蒸笼下放了两个多小时，咖啡的冰块早已融化，恐怕喝下去味道也会淡得不行。
早餐都变成了午餐，还是难吃的午餐。
“笨蛋。”
银色睫毛轻挑，狭长金瞳望向身侧，手指捏起叉子狠狠挖了一大口，抵着裘夜的薄唇强硬地塞了进去。
“放太久，会变难吃。”
白陌石略带嫌弃地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倒是平淡，说道：
“你应该学会享受当下，在它最美味的时候吃掉，这样它才会是你记忆力最喜欢的滋味。”
裘夜在柔软细滑的芝士抵上嘴唇时，黑沉的瞳孔微缩，下一瞬，他张开嘴含住白陌石亲手喂给他的蛋糕。
口腔品尝到蛋糕香浓的味道，唇齿生津，芝士和奶油一同融化在舌尖。
喉结轻轻滚动，咽下甜香。
尖尖的牙齿却依旧轻轻咬住塑料叉子，甚至在感受到往回收的力道时，下意识地略用力地咬紧不放。
“松嘴。”
白陌石挑眉，轻笑，低声骂道：
“跟小狗一样。”
裘夜听话地松开牙齿。
白陌石看见他吞咽时，喉结清晰的滚动，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很好吃，我很喜欢。”
裘夜吞下蛋糕，浓密睫毛看起来质地很硬，直直的好似会戳人，漆黑瞳孔倒影着眼前人的身影。
他眼神定定地盯着白陌石，低语。
白陌石伸手，指腹轻轻抚摸裘夜的眼尾。
裘夜亦在凝望白陌石。
白陌石仿佛在这双眼眸中窥见到神秘的黑色深渊，深渊流动时带着黏腻的浓稠，以足以溺毙又足够虔诚的爱意，引诱着望向自己的人，俯首。
白陌石微微颔首，纤细银发扫过细腻的侧颜，以近乎呢喃的气音问道：“真的这么好吃吗？”
“嗯。”裘夜声音也不禁跟着低沉了下来，带着喑哑，语调近乎呢喃：“还想吃，好想吃……”
想要你就这样一次次地喂食我，饲养我，让我真正成为跟随你的一只狗。
不要抛弃我。
潮湿的情绪在双目对视时，不停上涌，侵蚀着理智。
裘夜薄唇上带着残留的芝士，是因为白陌石塞得太过粗鲁，此刻散发着香气。
当他低沉地回应白陌石时，便像是在引诱。
“那分享给我吧。”
白陌石被引诱，他俯身，颔首凑近，冰凉的、柔软的嘴唇，隔着两人间的蛋糕，贴上裘夜的唇。
裘夜瞪大双眸，瞳孔急促紧缩。
距离太过相近，双眸便失去了焦距。
裘夜什么都看不清楚，却不肯闭眼，朦胧地、被动地又真真切切地感受着白陌石的侵袭。
像做梦一样的记忆，再次浮现在此刻。
真切的。
如此美好。
短暂的亲吻过后，色||欲||熏醒的狐妖舔过唇齿间淡淡的芝士，收回自己的舌尖，尖牙划过细腻的皮肉，无法挽留。
他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眨眨眼，点评道：“味道一般，下次给你买别的口味。”
白陌石笑眯眯地抚摸裘夜的黑发，指腹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唇瓣、突起的喉结。
掌心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那用力的心跳声越发距离，在黑发少年向他倾倒时，轻轻一推。
白陌石起身，歪头看向裘夜。
“你自己吃吧。”
他散漫地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唇边，转身去了浴室，准备冲个凉。
即使在接吻时，裘夜的手依旧被稳稳抓住的盒子。
盒子被他的手指捏得轻微变形，连累里面的蛋糕彻底变了形。
裘夜看着白陌石的背影消失在浴室，才低头看向掌心上托着的蛋糕。
“很好吃啊。”
他喃喃低语。
裘夜垂眸，一勺一勺挖掉蛋糕吃进嘴里，看着空荡荡的纸盒，棕色的皱褶的边缘沾染了些许。
黑发男生低头，鲜红舌头从雪白犬齿舔过，舔|舐||，不放过一丝一毫。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吃过之后，他的心情也飞了起来，开心得几乎脑海一片空白，就像蛋糕的名字。
但是，白陌石说下次。
所以，还有下次。
“下次的蛋糕，也会最好吃。”
裘夜的牙齿咬着白色的塑料叉子，恋恋不舍地舔舐。
口腔里还有香气，没有溢散，让他感觉甜美，又感觉灼烧。
喉结上下滑动着，灼热又干渴的滋味不太好受。
裘夜伸手握住咖啡满是水渍的杯壁，低头很大口地吸了一口。
冰块融化后的咖啡味道清淡，带着奶油的甜香，顺滑地滑入口腔。
不够。
裘夜偏着脸，漆黑的眼瞳直直地注视着紧闭的浴室门，大口大口地喝下咖啡。
窸窣——
咖啡很快见底了，空气在吸管中发出异响。
“白陌石，吻了我，对吧？”
高大的男生蹲在那里不动，视线没有偏移，自语道。
裘夜安静了一会儿，又一次次地吸着吸管，没有察觉到什么都没有吸上来。
尖尖的牙齿咬住吸管不放，啃咬着，仿佛要将吸管也一并咀嚼吞咽。
长毛猫实在喜欢高处，俯瞰着下方，不知道盯着地板上那个发痴的人多久了。
耳尖的长毛在它歪头时抖动着，每一次吸管发出异响，便会抖动一次。
“喵——”
似乎受不了裘夜一直发出噪音，小猫拉长嗓音叫了一声。
嘶哑的声音不似面对白陌石时那边绵柔，如午夜才会出现的不详生灵，阴郁凶狠得仿佛在咒骂着。
裘夜却好像自己提出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他缓慢扭头，黑峻峻瞳孔里同样带着阴翳，视线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与沿栏杆上那只蓬松小猫的黄瞳相撞。
“嗯。”
黑发男生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勾起，他面色认真地对猫点了下头，说道：
“你说的对，是两次。”
“白陌石亲了我。”
“两次。”
他竖起两根指头，语气笃定地强调道。
猫：？？？
搞笑，谁回答了？
自问自答还要扣在猫头上！
猫咪的黄瞳眯起，身子一拱，骤然跃起，飞翔的目的地是：
裘夜的脑袋！
张开的四肢，雪白的爪子张开，露出弯月般的尖锐指甲，锃锃发亮。
“咪嗷——”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 77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