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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郭建峰看了下表,时间还早,干脆起身说:“大伯母,我现在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两个小家伙你盯着点。”大伯和爷爷中午喝了酒,一直歇着,这会都没醒,好在生产队没什么活要干。
      大伯母说:“建红又有了……”她想说家里还有些鸡蛋给她捎去,想到建红对细毛的狠心还有那年她不顾一家人把家里米全偷走那事,又把话咽了回去。
      郭建峰对这个糊涂堂姐没有了怜惜,唔了一声就去了野猪坳,把大毛从床上拖下来揍了一顿然后丢下一句话:“来我们响水冲一次就打一次。”
      建红和她男人哭成一团。
      不等他们应不应,他打完人就走,冬天天黑得早,天黑了他还有任务,得早点回去吃饭。
      大伯母和三凤赶在天黑前就把饭菜收拾出来,肉菜是中午剩的,只另外炒了个白菜一个萝卜丝。
      大伯母跟她们商量:“建峰有活要忙,你们以后还是在我们这边吃饭吧,猪头我烧了毛,晚上抹盐腌起来,留着过年吃,过年肉也不用买了。粮食也够了,什么都不用买,你们手里有钱都攒着,早点盖两间屋。三凤也这么大了,有些事你们要考虑了。”
      几个小的都不知道有什么事要考虑,齐齐看着大伯母等她继续说。
      郭建峰看一眼又尴尬又着急脸都红透了的三凤,猜大伯母肯定和她说了些什么。
      “大伯母,不急,三凤考得好,能上个好大学,上大学不在家住,我也要到处跑,盖了房我们也不放心五凤一个人住,她还是住你们这边麻烦你们一阵。我再挣两年钱,一次建个大屋子,红砖的。”
      大伯母一听还要等三凤上几年大学,有些急,谁家娶儿媳妇养几年还不行,还得等上完大学的。
      “三凤已经不小了,你都27了,比你小的都早当爹了。”
      郭建峰看三凤垂着头,心疼她,怕大伯母再说下去,她虽然是好意,但三凤要为难坏了。
      “大伯母,我现在身体还没复原好,尤其是腰,还要多注意。”
      他那“腰伤”只有三凤知道是假的,大伯母叹口气,想起这茬不好再催圆房那事了,只说:“你看你,腰不好,还老抢着干活,要多休息。”

      郭建峰笑笑,心里暗松了口气。等吃好了饭,他对三凤说:“五凤细毛买了纸笔,你带她们回去学学写字,我晚点就回来。”留在这边,等下大伯母又跟她唠叨这些事。
      大伯母想到细毛要上学这事,也催她:“碗我来洗,反正没什么别的大事,你帮我教教细毛,要能跟五凤一起上学也好,有个伴,两头放心。”
      郭定一一向是闭嘴不管事的,郭狗金只有大事上有必要了才开口,两个人对她们商量的事没有说一个字。他俩中午吃了酒睡了一下午,晚饭还是被喊起来的,这会吃了饭又回屋睡去了。
      郭建峰送了一大两小回到屋了,拉住三凤在她耳边悄悄说:“你放心,凡事有我呢,你专心念书。我去了,一会就回来。”
      他说话时,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后,加上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味道,她羞红了脸,小声嗯了一下没说别的。
      郭建峰看她这小模样很想亲一口,深吸口气,强忍了,转身出去。
      等他到了杨峥那,小摊早就收了,杨峥给他掌着手电筒,他自己仰面躺在木板上蹭进车底,果然看到了五凤说的盒子。盒子贴的位置隐秘,漆的颜色和车底其他地方沾的灰土颜色接近,郭建峰选车的时候留意过轮胎损耗,压根没看到,五凤人小眼尖,才能这么早发现。
      “杨峥,把手电筒递给我。”
      等他拿手电筒仔细照了,这个盒子不仅用了铁丝缠挂,还加了很多胶带粘在了车架上,粘了很多层,难怪五凤说掰不下来,而且这胶带不像寻常买的那种,粘性特别强,压根撕不下来。
      “怎么样?弄得下来不?”杨峥刚才蹲下拿手电筒照的时候就看到盒子了。
      “你给我弄把刀来。”
      杨峥没有起身,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将刀把那面朝郭建峰递了过来。
      郭建峰没有问他为什么随身带着小刀,杨峥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带着刀自然不是存着主动伤人的心思。
      这刀质量不错,割起胶布来很快。
      郭建峰左手托着盒子,右手持刀割胶布,左手渐渐感觉到盒子的分量越来越重。
      “杨峥,帮我拿个什么东西来垫一下,蒲团之类的。”
      杨峥塞了个破枕头进来,郭建峰把破枕头放到盒子下方,集中割完盒子一边的胶布,让另一边的胶带吊着这个重盒子,自己挪到割完这边开始割剩下的胶布,才割了一部分,盒子就带着剩下的胶布掉下来砸在枕头上。
      郭建峰连着枕头盒子一起推出车底,自己也挪出来。
      杨峥看着盒子,没动。
      郭建峰出来先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喊杨峥:“走,搬进去看看是什么。”
      杨峥听他开口才上手搬,嘴里说:“好家伙,真压手。”
      扁平的雕花木盒子,长宽就五十公分的样子,高不过十几公分,搬着却非常重。杨峥自己是靠太婆墓前挖出的两条小黄鱼做本钱开始做的“生意”,一上手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进了屋还没开盒子他就说:“应该是黄鱼。”
      郭建峰穷苦出身,没接触过金条,没懂,看向他。
      杨峥用嘴做口型“黄金”。
      郭建峰看懂了,摸摸盒子上的锁,有些为难。
      杨峥问他:“要开吗?”
      “没钥匙。”这盒子漂亮,劈了可惜。
      杨峥走到床头那,从床板下摸了个小尖条和一根细铁丝,走到盒子前蹲下来捣鼓了一会,锁开了。他又淡定地把工具放回床板下,朝郭建峰努嘴示意他可以打开盒子了。
      郭建峰没多问,取下锁头,把盒子打开,没有悬念,里面就是满满一盒大黄鱼。他拿起一块在手上掂了掂,说:“一块有一斤来重。”
      “这种行话叫大黄鱼。你打算怎么处理?按现在的卖价,你能盖栋好屋,这辈子躺着吃喝了。”
      郭建峰摇摇头说:“这个是国家的,我得上交。你帮我看着,我去打个电话。”
      杨峥笑着问他:“不怕我带着跑了。”
      “不怕。”郭建峰一边说一边迈出门借电话打去了。
      电话打到少将家里,他把车底有黄金的事说了,并问了应该上交到哪。
      少将在那头倒吸了口气,然后和他交了个底:“难怪那边查到她和海外有牵连,她只怕是找了门道兑了金子卖外边。你这车有,只怕别的车也有,我先安排人查一下其他车。好在车都还压着没派往地方。你的先别动,你明天上午十点等我电话。”金元宝侵害国家财产多年,但查到她老巢看她也没过得多阔气,衣裳都还带着补丁,如果她都是攒着兑了黄金,那这些黄金能弥补不少损失了。
      “好。”
      “郭建峰同志,你好样的!”虽然车底有东西的事到将来还是会发现,但那不知道要多久了,而且谁能保证发现的人能做到像郭建峰一样不贪不昧。
      挂了电话,郭建峰回到杨峥屋里问他:“你这能藏吗?盒子还要等上面处理。”
      杨峥把衣柜推开,掀了地上一块板,说:“这应该放得下。你放心,我这院子一天到晚不会离了自己人,我这屋没人敢进来。我会一眼不落给你看着的。”
      “辛苦你了。”
      杨峥看他要走,喊住他:“今天卖了不少,钱给你结一下。”
      郭建峰头都不回,说:“不用,全卖完了再说,那猪和酒那些的钱你往这里边扣。我明天过来修那些破烂,要是有人要,你登记一下,我尽快修,货没卖完前我不出远门。”
      杨峥想起一件事,窜出来拦了他:“急什么,还有事呢,公社那些家具的事。本来是安排他们上你家去的,干脆在这了了算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人喊过来。”
      郭建峰没说自己急着回去见三凤,听了他这么一说,想着这样也行,公社还要好多年才撤,得罪了干部不好,再说,如果是正当地为公社做贡献,他愿意的。既然反正要找上他,在这处理完比找上他家里去更好。
      “嗯,你去吧。”杨峥是信得过的朋友,不会坑他。
      这次来谈的是公社书记,看来杨峥已经和他说了那两小干部的事,他一进门就朝郭建峰道歉:“郭同志,对不住了,下面的同志胡闹,我们公社是不会占用群众和单位一针一线的。我们呢,确实有困难,如果能帮忙,绝对不会亏待贵单位,按着规矩来,钱和票该给的我们一定给。你看能帮忙申请下吗?”做好的那些家具堆在公社这边还得派人看着,师傅们又每天在做,那边电话催了好几回,公社下面生产队总共也就几台拖拉机,还有坏了在修的。即使都是好的,一台拖拉机一次也送不了多少。他急得头都抓破了。这快要过年了,谁都想快点交了活换物资回来了啊!
      “先领我去看看有多少吧,油箱里的油跑一趟应该能成。”他话没说满。
      “行行行,我们有油票,到了县里就能换到汽油,你放心。”
      他跟着公社书记到了仓库那,看到都是柜子,大都已经做好,桌子凳子那些很多还只是半成品,估摸了下,等都做好了,一趟怕是拉不完。
      “是不是还在做这些桌凳?让师傅先做了条板,别拼,到时候能拼的师傅跟上,到了地方再加快速度弄完,这样一趟就能拉完。”
      公社书记一听,这主意好,那能省不少油和事了,忙问他:“那这车什么时候能跑?”
      “我明早给打电话申请下,再给你回信,要是能成,后天或大后天给你送。明天我有活。”
      “行行行。”
      郭建峰归心似箭,快要过桥时,看到桥上一个人影倒退回去,飞快地跑远了,他手电筒一照,看这背影挺像郭建达的。
      郭建峰懒得操心这王八蛋,脚下生风回老屋去了。
      刚进老屋院子,他差点撞上要往外去的人,双方一照,马志刚先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郭建峰知道他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不是那大奸大恶的,点头打了下招呼。
      马志刚人已经走到院门外了又停下转身问他:“那个,你从外边回来,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我是说关于返城的,我们这些知青返城的事。”
      他满脸迷茫,郭建峰估计他要么没参加这次高考,要么考得一塌糊涂,想着这人之前被耽误了好几年,跟上辈子的他一样,都是林凌的受害者,就说:“先好好学习吧,返城估计要不了几年了,但是你想想,就算现在返城了,没有单位接收也是个问题。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他记得上辈子返城是在78年底某地知青大抗议运动爆发后开始的,可是像马志刚这样的,如果家里有门道也不至于会下乡这么多年回不去。
      马志刚点点头,脸上的茫然消失不见,他原本都心死如灰准备找个本地人结婚落户算了,现在郭建峰的话让他又燃起了希望。他下乡快十年了,他始终没有办法将自己与这片土地融合,失去林凌这个精神寄托之后,他陷入了难以忍受的孤独。黄艳红林凌都已经嫁人搬走,另外两个神出鬼没,和他几乎没有交集。他和那些被分往边疆的同学和朋友通信,他们的情况比他更糟糕,有些已经在恶劣的环境下失去年轻的生命,有些已经被消磨了意志,嫁娶在当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农民。马志刚不想,他心有不甘,想念自己的亲人,一直期待着能回城,能真正地为祖国为人民做贡献,做一个成功的人,能让那个人后悔。高考的消息他知道得太晚,离考试只隔了一个月,他找课本找资料,可是丢下书本已经那么多年,即使已经尽力,他仍然觉得自己考得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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