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第四十四章 ...
-
熙熙攘攘的车站，人们带着回家过年的喜悦纷纷下车，萧冰急切地走在人群中，远远地，看到了接站人群中爷爷慈爱的脸。
“爷爷！”萧冰挤过去。
“我看看我大孙子，一年没见到人了，我看看变没变样？！”萧怀礼拍着萧冰的肩膀，认真地上下打量，笑的合不拢嘴。
萧冰咧嘴笑了。
一年了，上次暑假为了给姑姑攒医药费，萧冰留在东海打工，时隔一年，终于见到了自己挂念了一年的、最亲也是唯一的亲人。
两人去汽车站等车，却并不是回村子的线路。
“爷爷？这不是回家的车啊？”萧冰诧异地问，一年没回家但乘哪辆车他还是记得的。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爷爷难得地卖了个关子。
满头疑问的萧冰暂时搁置自己的好奇，转而开始急切地询问爷爷的身体、这一年的情况，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到了村子所属的县城，萧冰不得不感叹一年来家乡的变化，原来低矮的房子现在都拔高了变成了一些洋房甚至是小高层，临街店铺也是撒发着过年期间的欣欣向荣，各种文体设施也渐渐完善，让人耳目一新。
“这里是？……”萧冰跟着爷爷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瞪大眼睛看着爷爷拿出了一个门禁卡，刷开了小区雕花的铁门。
“进来再说。”爷爷拉着萧冰进去。
这是一个在这个县城相对高档的小区，萧冰和爷爷走过了好几幢楼，终于来到了一个深处的小区，爷爷带着萧冰乘电梯走上四楼，开了一户的门。
萧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见着七八十平米的巨大客厅，旁边就是装修精美的厨房，萧冰跟着爷爷，开了两扇房间的门，竟然是两个二十多平米的卧室。
“这是怎么回事？！”萧冰脱下大衣，瞠目结舌地问爷爷。
爷爷拉着萧冰坐下，和他慢慢解释。
因为他们所在的村子，在四五年前就开班了小学，而年纪比较大的教书匠萧怀礼就退休了，在家偶尔耕地，偶尔发挥余热帮附近的孩子补课，也是清闲。
去年9月份，忽然一个自称政府干部的人，找到了萧怀礼，说县城有孤儿院需要志愿者，平时给孩子们补补课，需要他这样的老同志发挥余热，一心扑在教育上的萧怀礼自然欣然接受。
可没想到，到了县城才发现，政府直接给他安排了房子，还是这样好的环境。萧怀礼开始是拒绝的，还说有这钱不如给孩子们添点生活用品，可是那个干部坚持，并且说已经把这幢楼楼下的两层改成了孤儿院孩子们的宿舍，萧怀礼住在这里也方便给孩子补课。
甚至是，在萧怀礼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直接办好了房产证，而房子署名萧怀礼、萧冰。
同时，还安排了萧怀礼做了彻底的身体检查，说是为了确保给孩子补课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萧怀礼想政府还真细心。
没办法的情况下，萧怀礼就住进了这里，每天给孩子们补课，同时辅助着照顾他们的生活。
萧冰是知道爷爷接受了一个帮孤儿院孩子们补课的工作的，可是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福利。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呢？”萧冰诧异。
“说实话，爷爷现在还对这个房子的事存有疑虑，我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受到这种待遇，我觉得有点奇怪……”萧怀礼顿顿，“我猜测可能是政府搞错了，或者中间有什么误会。本想和政府反映再确认一下，可是我怕我一旦确认之后，发现真的是误会，到时候房子没有了……我怕你不高兴……”
萧冰瞪大眼睛，终于知道爷爷的想法了。
爷爷一生两袖清风，得到这样一个房子，是忐忑而充满怀疑的，按着爷爷自己的个性，绝对会找政府确认，就算没了房子也无所谓。
但爷爷还有一个担心，就是萧冰长大了，未来要结婚了，爷爷也要考虑萧冰的想法，如果萧冰想要这套房子，爷爷就不敢断然去和政府对峙，万一真是误会，那房子没了，萧冰会不高兴。
“爷爷！你当我是什么样的人啊？我是你教育长大的！”萧冰无语地笑了，“‘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这是您教我的，您怎么能怀疑我会贪图这个莫名其妙来路的房子呢？”
萧怀礼闻言，十分欣慰，紧接着有些惭愧，自己，是看轻了萧冰了。
“是爷爷把你想差了……那这样，明天咱们就去政府问问。”爷爷顿顿，“可万一这真是分错了房子，你以后娶媳妇……”
“爷爷~”萧冰笑着看爷爷，“我才多大啊，再说我有信心自己未来也能买得起房子，到时候也买个两室一厅，你给我们看孩子，多好~”
萧怀礼被萧冰逗笑了，也十分欣慰萧冰的懂事和气节。
第二天，两人直接去了县政府，结果问了一圈，却找不对部门。两人只能从福利院入手。
福利院院长接待了两人，并且认真地解释，他们福利院接受了社会各界的资助，现在也算充裕，为了让孩子们接受更好的教育，他们才找到萧怀里。
因为他们得知萧怀礼从小照顾萧冰十几年的事迹，被感动了，觉得福利院的孩子们缺少这样一位真正爱他们的长辈在身边，为了让孩子们感受亲情的关怀，所以找到萧怀礼让他给孩子们补课。而那套房子，也是当初建设小区之前福利院买的，也算便宜，就分给了萧怀礼，并且院长强调，真的没多少钱的。
听着院长的解释，萧怀礼算是放下了心，但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
萧冰听着院长的话，渐渐有了一些不同的反应……
“院长，你刚才说，让我爷爷每年去做一次全身检查？并且所有医药费都可以报销？”萧冰问。
“是的，这也算是志愿者的一项福利。”院长笑。
“可是，据我所知，所有退休人员就算是缴纳职工医保，一般看病报销比例都只有70-80%，而我爷爷不仅不是职工医保，只是农合医保，就可以百分·之百报销？还是县最好的医院？”萧冰灼灼地盯着院长。
院长有一瞬间微不可闻的慌张，然后带着笑容，“我也说了，对于萧怀礼先生，我们对他的事迹十分……”
“请问你们的社会赞助，是来自于哪个个人？或者哪家公司？”萧冰咄咄逼人。
萧怀礼看院长被问的有些尴尬，同时纳闷怎么萧冰这样咄咄逼人呢？
“我们的资助人的信息，都是保密的……”院长紧张地说，生怕自己说不好穿帮。
“……是姓寒么？”萧冰鼓足勇气问道。
“什么寒啊？……”院长说着，眼神飘忽。
萧冰瞪大瞳孔，院长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回去的路上，萧怀礼问询萧冰刚才的事，可萧冰都搪塞过去了，心却是震撼不已……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一切……是什么时候？他是如何知道的？……爷爷是从九月份就开始住进这里……
萧冰忽然想起八月暑假在酒吧打工时，和寒宇相拥而眠醒来的那个早晨，他知道自己‘手机没电了’，原来，除了解除拉黑他自己，他还做了那么多么……
胸中百感交集，萧冰走路都是飘的，与感动相比，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萦绕在心头。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于是找了借口给了爷爷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甚至是每年给爷爷全身体检，承诺给爷爷免费治病……他是为了自己……
可感动之余，萧冰更多的是抗拒和一丝怒火。
他还是那么霸道，不问自己，擅自给自己一个不知所措的状况。他做的那些，让萧冰有种等价交换的愤怒，或者说，有种被·迫接受恩惠、被强买强卖的愤怒。
在本来对寒宇已经动容的萧冰心里，有了一丝不对等的酸楚，让他对寒宇本来软化的心，再次硬了起来。
自己不能接受他的这种强硬的善意！
回到家，萧冰想了很久，萧冰和爷爷商量。
“爷爷，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很有问题……最开始说是政府的政策，现在又变成了福利院自己的政策，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萧冰掩饰真实情况，只能言尽于此。
“确实是……”萧怀礼也这样认为，可是却不知真·相。
“咱们还是搬回去吧，这种不明不白的好处，咱们不能占。……您以后养老，我会努力赚钱，买房也是，可是现在这种站在云彩上的不踏实的感觉，不好。”
萧怀礼本来悬着的心放下了，其实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他主要担心的是萧冰，如今萧冰提出搬回去，萧怀礼也松了一口气。
“至于福利院的孩子们，爷爷，你可以没事过来看看他们。而且我相信，他们福利院可以花这样大的价钱挽留你，也可以请更好的人给孩子们补课……志愿者们也不缺乏有爱心的人。”萧冰说。
“行，你说得对，爷爷赞成。”萧怀礼欣慰极了。
第二天，萧冰就将房产证交还给福利院，并承诺，随时可以配合办理房产交接。即使福利院长百般挽留，萧冰还是决绝地拒绝了。
新年前，两人回到了那个农家小院，合力打扫好了两人相依为命的所在。萧冰看着爷爷舒展的眉宇，心终于踏实了。
…………
顾盼趁着放假，几乎每天都找周子安练车，心想如果没什么问题，过完年春年花开，就可以去驾考了。
周子安住的小区开盘了，陆续有人家开始装修，他们把练车的地方改到了小区深处相对货车少的地方。
学了三个月，期间顾盼本来打算让周子安开自家的车教自己的，可周子安说他开不惯一百万一下的车。再加上顾盼爸爸每天要开车去医院，并且经常有急诊需要临时用车，所以只能用周子安的车练了——原来借车的保安经理回老家了。
周子安欣慰地看着顾盼开车有点样子了，有种深深的成就感，想当初顾盼连刹车都是急刹，总是差点把自己甩出去，现在稳重多了……
嘎吱！——
“我去！——”
周子安心想打脸来的太快，才刚想他刹车不急了，就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什么情况？！”周子安转头，却看到顾盼下车了。
跟着下了车，周子安看到顾盼急刹车的原因了——他们车前面一米左右的地方，躺着一只奶猫，正瑟瑟发抖地躺在那里，宛如受了伤。
猫咪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大的样子，白色的毛因为脏变得灰不拉几的，脑袋顶上有一块黑，像是个西瓜头的平刘海，十分滑稽。
“应该没撞到它吧？”周子安看看距离，然后蹲下，看到顾盼把奶猫抱在了他米色毛衣的怀里。
“应该没撞到，可你看它，好像状态不太好。”顾盼看着手中不到巴掌大的奶猫，有些担心。
“诶！”有洁癖的周子安用车钥匙怼了怼奶猫的屁屁，“你可别碰瓷啊！我们没撞到你！这可有监控！”
顾盼白了周子安一眼，“送去宠物医院看看吧，你看他好像真病了。”
周子安十分不愿意让脏脏的奶猫上自己的车，他真的受不了带毛的动物，可是架不住顾盼的坚持。
两人到了宠物店，顾盼交了钱，给奶猫做了全身检查。意外地，奶猫很健康，但因为还没断奶，如果不好好喂养，以后也架不住身体不好。刚才瑟瑟发抖，医生的解释是，他是因为冷了。
现在，在暖和的医院里，恢复了常态的奶猫，十分大爷地躺在会诊台上舔爪子，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看，我就说它碰瓷。”周子安有些不适地呆在周围满是毛的宠物医院诊室，汗毛都起来了。
“你们要收养它么？”医生问。
“不不不！”周子安连忙摇头。
“……我倒是想，但我住在宿舍，家里老妈还动物毛过敏。”
顾盼想起前两年也是自己捡到了一只猫，结果到家里不出一天，母亲就鼻涕眼泪流个不停，不断打喷嚏，医生的父亲知道母亲过敏了，带着母亲打了三天针才好的。那只猫所幸送给了一个邻居抚养。
“这只猫是田园猫，不是名品，就算找领·养，估计也很难送出去。……你们试着发帖网上问问吧。但是它现在太小了急需营养的阶段，必须隔两个小时就给他喂喂奶。”医生给了建议。
因为宠物医院不寄养没病的动物，所以两人只能买了笼子和一些猫咪用品，寻找其他宠物店。在最近的一家宠物店询问，人家答应在找到主人之前帮忙寄养，一天50元。
周子安心想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了，顾盼却反悔了。他看到同时寄养的几只猫咪骨瘦如柴，又想起医生说的每两个小时要喂奶，担心这里店员不尽心。
“要不我问问林磊吧……”顾盼忽然想起，几年前林磊家养过猫。可转头就后悔了，他不是最近在避免和林磊见面么……
“不用了，放我家吧！”一听到林磊，周子安心里不舒服了，当下脱口而出。
顾盼疑惑地看看周子安，“你不是洁癖么？”
“……也就几天的话，可以忍受。”
“不好吧，这是我捡到的，按理来说也是我负责……”顾盼犹豫。
“那林磊可以帮你负责，我怎么就不能了？就这么办吧！”
顾盼看看周子安强迫自己的样子，十分好笑，也挺感动的，再次确认周子安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顾盼给猫咪买了奶粉和各种宠物用品，甚至买了个猫棒。两人带着奶猫回周子安的住处。
奶猫有些犹豫地从笼子里出来，在光滑的地板上打了个滑，逗得顾盼笑得不行。猫咪适应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放飞自我了，迈着摇摇摆摆的步伐，在周子安的二室一厅到处晃荡。
将猫厕所和猫砂放好，顾盼转身去厨房给猫泡奶粉，周子安跟在顾盼身后给他打下手。
自从顾盼第一次到他家煮了螃蟹之后，两人就经常一起吃晚饭，每次吃完，顾盼都会主动去厨房洗碗，然后周子安就会跟着打下手。
每次顾盼洗好一个盘子，就递给周子安，周子安就用专用的纸巾擦干盘子，两人戴着居家围裙，配合默契。周子安爱上了这种时刻，觉得特别有烟火气息，这个小习惯甚至成了周子安的小确幸。从此周子安就和顾盼隐瞒了隐·形门后有洗碗机的事实。
顾盼泡好奶，装到小奶瓶里，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周子安看着顾盼认真的样子，忽然有种婚后和老婆一起给孩子泡奶粉的感觉，心里酥酥麻麻的。
顾盼坐在地板上开心地给小奶猫喂奶，奶猫两个小爪子捧着奶瓶咕哒咕哒喝的特别快，不一会儿肚子就鼓鼓的了。周子安坐在旁边，双手撑在身后，看着顾盼拿着猫棒逗猫玩，沉浸在这种温馨中……
【记得睡前再喂他一遍，明早我过去之前你再喂一遍。别太烫了！我已经上网发帖了，也发朋友圈了，希望早点给它找个好人家吧。】
晚上九点顾盼发消息给周子安，周子安看到消息无奈地一笑，养孩子还真费事……
做好了一切，周子安洗澡睡觉，却在睡前听到奶猫挠门的声音。周子安决定不搭理它，翻个身继续睡，却立刻听到奶猫可怜兮兮的喵喵声。纠结了好几分钟，周子安挫败地开门。
“干嘛？你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还想干吗？”周子安低头看着那门前的小小的一团。
奶猫不搭理他，直接进了周子安的卧室。因为猫咪太小还不能洗澡，所以现在这个脏兮兮的猫咪让周子安坐立不安。
周子安上了床，不搭理奶猫，躺了一会儿，没听到奶猫的声音了，好奇心起身查看，却差点吓死自己。
那个毛团子正团成一团，躺在自己的枕头边，惊然一半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喂！你别那么猥·琐啊！我可不和来历不明的东西同床共枕！你别占我便宜！”周子安忍着洁癖，用食指扒楞奶猫，结果对方发出了呼噜呼噜满足的声音。
周子安忽然心就软了……
是想妈妈了吧？一个人睡会怕吧？周子安忽然有种理解和同情涌上心头。
周子安躺了下来，跨越了洁癖的障碍，选择无视奶猫继续睡觉，却心想着半夜翻身动作小一点，别把它压死了……
…………
过年前两天，萧冰终于在自己的家过了十九岁生日，同时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唯一知道萧冰住址的顾盼，邮寄给萧冰一支刻了字的派克钢笔，上面刻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萧冰赶忙打电话感谢了他的这位部长、社长和最好的朋友。
谢颂也打来电话庆祝他生日，虽然放假之前，谢颂送给了自己一件十分舒适的羊毛坎肩。
孙忠、陈茉都发来消息祝他生日快乐。
杨希妍更是直接和萧冰视·频，两人聊了好一会儿。
半夜23:59的时候，寒宇发来了文字消息。
【对不起，那件事我又擅作主张了……我错了，但我还想说一句……】
紧接着，在那一天最后一秒，寒宇发来了一个语音消息。
的萧冰有些生气又有些期待和忐忑，终于还是贴着耳朵听了消息。
【我想你了……新的一岁，我会更喜欢你】
萧冰飞速关掉手机，心跳如雷，脸已经红透了……
萧怀礼无意中看到萧冰的样子，也是一惊讶，过来人的他几乎立刻断定，萧冰一定是恋爱了，否则，不会有那种恍惚幸福而不知所措的模样……
萧怀礼无奈摇头笑笑，心想孩子大了，还是给他一点空间吧，不要去问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