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守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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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的文章已然掀起惊涛骇浪，而白棋的文章还有后半段，更是预料到诸多反响，无比真实。那些只有闲观览前半段的人，纷纷成为教科书式的反面范本。
“至于那位曹先生和背后的人，我们将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这涉及到的商业机密，由法律专家定夺。曹先生早些时候的恼羞成怒故意伤人我倒也没忘，只是没必要纠缠，姑且作为你心里头的秘密。但这样的秘密，总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
“至于所谓的父母……襁褓上白色的棋字才是我的本名。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坚壁清野，已成为倚强凌弱的制裁手段。
“家丑不可外扬，为息事宁人，拟将弱者通通藏进阴暗地窖，由此便无伤风化，恰恰是无能至极的手段。
“以真话为笑话，以笑话为真话，以笑话为笑话，对这样的人，兴许是我还年轻气盛，我不愿沉默，我也不应当沉默。
“自己不愿靠本事生存，还要苛责后者为他牺牲，甚至上门抢劫，对孩子的同仁施加威压，当真是以暴发户的念头在违法乱纪。
“幼者理当为长者所有，并以交易的念头渴求报偿。我并未求你养我，我也不过是你们掩人耳目的棋子，并以此威胁我以“报恩”之名供奉，装点门面，借你们亲生骨肉的名头，高谈阔论地命令，逃避买卖的真相！
“酗酒、赌博、耍小伎俩，你们本不配为人父母，反倒是我替代了你们侥幸留下又遭受不幸的儿子。不爱己之人，如何爱人，又会将如何的糟粕传递下去？
“对鬼蜮的慈悲，是对平凡人的戕害。
“所幸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早就有了断绝关系的念头，熟视无睹，故作沉默而已。
“将尔等送入监牢悔改之后，我便彻底更名，独立于这个世界。
“或者说，不再从属于你们。”
……
“你要如何解析这个世界，决定了你会成为怎样的人。
“我们都活在自己的偏见中。我们见识到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富庶的国家与人民，以骄傲的精英自居，嘲笑着土气与低俗，自以为怜悯着无可救药的贱民。
“但凡成，必有因。哪怕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也是扇动着翅膀的蝴蝶，交集之处，注定是不公平的，无法理解的悲欢。
“我本不奢求谁去理解。
“毕竟成为历史的人，哪一个还能从黄土里跳出来不成？
“或许愚不可及，但现实即合理——并非存在即合理。
“人类的进步与倒退都出于历史的必然，狂欢冷却后是两败俱伤。割裂的阵营不相信和解，火会熄灭，水会蒸发，有形的消散，无形的依然不见踪影。
“我从未获胜，我也不惧输赢，我只知道，我此生的创作未完成。这是我此在的意义。”
白棋的后半段文本逐渐晦涩，有一些人根本不会再看下去，有部分人或许永远不会理解。但他一定要写，哪怕徒劳，哪怕只是自我感动。
“语言拥有鼓舞人心的力量，也拥有毁灭的力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箴言亦是，谶言亦是，谣言亦是。”
那些不敢对向阳升发表言论的人可以肆意向那对父母施加谩骂，成为正义的战士，那些不熟悉网文圈的人也热衷于吃瓜，毕竟没塌到自己身上。
“事实只是乐子，只是谈资，所以这种文章，我不爱写了。”白棋也不知道自己那间地下室有没有被占据，供某些人藏身。他见到咸鱼的组长被风岛告上法庭，连带着晖阅的藕哥和曹汐沢，又挖出了自己才是原作者的真相，跌宕起伏之间，忽而怅然若失。
“我应该这么做，但我不希望这么做。”
哪怕写陈忱的学者“竹笔遗风”如此评价：境遇无穷，古今皆同。深感满腹牢骚，胸中块垒，无酒可浇耳！便赋文章，或以荒唐自称，抒胸臆、警世人。奈何为人，若非自觉自发，定置之不理。哀哉，人人所求，无非公平二字！
似乎是条正面或中立的评价，也来源于德高望重的教授，但白棋仍旧心事重重。
温岩搂着白棋，轻吻他的耳朵，“白老师，你做的一切决定，我都无条件认可。”
“好了好了，酸溜溜的。”白棋撇撇嘴，“关子卖得够久了。之前你说的朋友，是什么朋友？”
“白老师，我想介绍的，是您的作品评论区曾经出现的一位朋友。”温岩深吸口气，松开怀抱，手机里调出一张熟悉的照片给白棋——正是洪爷爷家里摆的那张照片。
时光回溯，那是白棋刚刚在网上更新小说的时候。
写作是舒缓痛苦的良药，也是宣泄痛苦的途径。潜伏在字里行间的痛楚，被无情的黑白像素格包裹，只有敏感多情的人才能识别其中真实的情绪。或感同身受，或有所觉察。
“这种死亡的冲动再一次将我逼上寒风凛凛的楼顶。”
那时的他，还有着激情与冲劲儿，以及有限的韧度。但生活的耳光连连打来，贫穷、孤独、未化消的痛苦、虎视眈眈，噼啪作响——他的防线也几乎崩塌。从小便缺乏爱的滋养，由着一切自生自灭，渴望毁灭也是在奢求保护。
“白老师，世界上一定有爱你的人！白老师，你是光，千万不要想不开！”
余下的字句他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叫“救火队员”的读者语无伦次地写了七八百字的长评，真真像个救火队员，一把扑灭了他几乎要将自己烧毁的心火。
哪怕语言有时如此无力，人的意志却可以通过语言传递。
而这个人，竟是温岩的那位发小儿，洪爷爷的外孙女，消防队员的女儿，同样是消防队员的洪晓庆。
颇有种网络之大，世界之小的感慨。
那年，温岩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日记，里面提到了她时不时和温岩说起的作者。
“我要惩恶扬善！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这位老师！老师好久没有更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应该和我在一个城市，咱们这的方言，那是有声音的！”
热血沸腾的话，是晓庆能说出来的。能让她如此推崇的作者，白棋当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谢谢关心。在我写完“我”之前，我不会考虑去死。”
“老师能向我保证吗？”
“你愿意读，我便写下去。”
“就算看不到，听不到，也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摸着，读出白老师的文章！”
日记中记录了这份约定，也让身为洪晓庆挚友的温岩将约定延续。
只是洪晓庆没来得及告诉他是茫茫人海中的哪个“白棋”。他搜索枯肠，没能在早些时候找到对的白棋。
直到那《失语》的残页拈在指尖，他忽然体会到洪晓庆的亢奋从何而来。他笃定是白棋，也在评论区找到了印证。
晓庆，我替你读白老师的文章，追着白老师的渴望的光，延续白老师的文章。让原本穿透心扉的痛……化作漫天星河，与夜空俯瞰人间。
有悲有喜，有酸有甜。
温岩单膝跪地，微微抬头，定定看着白棋，“晓庆出事的原因是统一的消防装备不能适配她的女性身材，导致她被束缚，行动受限，被困火场，他的父亲也为救她牺牲。她不止一次嘀咕过这样的问题，却没来得及仔细向白老师提供现实素材。如今，我既是替她守约，也是作为白老师的追随者，心甘情愿为白老师付出。”
白棋怔住片刻，目光倏忽向侧面躲闪。
“温岩，你能……唯我所有，唯一的唯，吗？”白棋嗫嚅着。
“白老师，虽然口说无凭，但现下我可以向您保证，在爱人的层面，对我来说，您是唯一。”指尖摁在胸口，随着稳重的心跳微微起伏。
良久，温岩在沉默中追问：“白老师，这是你的独占欲么？”
白棋的睫毛闪了闪，“你有这么多朋友，还有家人，而我……某种程度上只有你。”
“我会好好爱独一无二的白老师。”
“你为什么放弃了那么多……非要和我纠缠不清。你真是……为什么要在我身上下血本！”白棋又一次，咬牙切齿，不敢相信的模样。
“我愿意为白老师赌上自己的一切，不为别的。温岩从来都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做事。而且……白老师不只有我。白老师有自己的信念，就算没有我，也会努力地活下去，写下去吧？”温岩捕捉得到，白棋的心并不脆弱，而是顽强、坚韧、坚定。也许是为生活所迫被逼无奈，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他向苦难卑躬屈膝。
“我只是想陪着白老师一起见证喜怒哀乐，让白老师能幸福安逸、美好。”
白棋的目光终于对上去，带着微湿的柔和，“温岩，过来。”
他猛地抱住靠近的温岩。“我想……抱一会儿。”
“白老师，我们要坦然接受内心的想法呀。”温岩失笑。
“需要你来教我么？”白棋听闻，莞尔，却又在下一秒轻轻咬向温岩的脖子。
心底流淌着粘稠的爱意，像蜂蜜般甘甜，滋润着荒草丛生的心田。
爱过，值得，依旧爱下去。
温岩的肌肉微微绷紧，心里乃至全身升腾的悸动都无比熟悉。白老师瘦弱的身板儿，让人想用力抱住，又怕不小心伤到。
摩挲的犬牙带来的并非威胁，而是纠缠的气息。
“白老师，我们……到床上抱一会儿？”
白棋失笑，用鼻尖蹭蹭他下颚，以示默许。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守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