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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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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认她有事相求，这反倒叫谢尘然轻松了一些，语气也变得自如了许多。
“既然要求人，就得拿出求人的态度。”谢尘然往案上一坐，去寻案上的茶水。
抚上茶壶的手被一只纤细的手覆住，沈央执起壶来，替谢尘然斟满，递送给他。
他没有接。
而是闲闲地瞥了一眼沈央略微颤抖的手，那水是一刻前他离开时烧开过的。
他皱起眉头，漆如点墨的瞳仁里又腾起无名怒火。
抬手一掌将沈央手里的茶水掀翻。
茶水四溅，茶杯在地上轱辘转了个圈。
沈央面不改色地将那无辜地茶杯捡起来，轻放回案上。
求人嘛，首先要丢掉的就是脾气和尊严，这道理她上辈子就明白了。而且谢尘然的举动跟上辈子那些人的羞辱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沉默着换了一个杯子，再次斟满一杯，送到谢尘然手边。
这一次，谢尘然还是没动，倒也没发火，“你求什么？”
“血。”沈央眼睛一亮，“宫中突发瘟疫，我需要你的血。”
“你要救谁？”谢尘然问。
“郑琅。”沈央补充道，“就是郑妃。”
谢尘然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慢慢攥紧了，淡淡应道，“喔，有点映像。”
沈央将茶轻轻放到案上，“郑妃是功臣遗孤，若皇上知道有法子救她，不论什么稀世药物都会去寻，倘若你的秘密暴露人前，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豺狼虎豹……”
她顿了顿，“我之所以费尽心力，冒着杀头的危险出宫，确实是想救她，也是在保护你。”
谢尘然怎么会领她的情？
他反问，“你这么说还要我承你的情，对你感激涕零？”
沈央垂眸，“我并无此意，只是想告诉你，你和郑琅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谢尘然心猛一顿，袖子里的手止不住颤抖，有一个被他拼命压制的人快要从他的层层束缚中挣脱出来。
他身子一晃，撑住身体，喘了一口气，厉声喝道，“住嘴！我说了，你少用你那些廉价的甜言蜜语哄骗我。”
沈央一怔，“谢尘然，你怎么了？”
他脸色好像不对。
谢尘然闭上眼，脸色冷汗涔涔。缓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已经像最初那样自如了。
只是他眼尾异红，嘴角又挂着一抹轻慢的笑，看起来无比妖异，“竟不晓得你生了一副慈悲心肠，愿意为了这般同你无亲无故的人，低头求人。”
他可不会忘记当初被她一石头砸晕过去的事情。
沈央并不知道他的腹诽，若是知道，怕是得当场挠花他的脸！
当初分明是他先将那柄剑架到她脖子上，她才反击的！
“但你以为……”谢尘然点了点桌面，“你以为一杯茶水，就能得到我的血？”
“那你想要什么？”沈央轻叹一声。
金银珠宝？
地位前程？
绝世美人？
如今的谢尘然，什么得不到？
说实话，沈央挺后悔当初在渔村的时候，没有和他打好关系。
“陪我一晚。”
低沉的声音落到耳边，让沈央疑心听错。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脑子里竟不可控制的想起了当初的那场梦——那场旖旎的风月梦。
她心不觉跳出了个强音。
“可以。”沈央答得干脆，“我要沐浴更衣。”
谢尘然讽刺的看着她，讥道，“你倒是豁得出去。”
沈央垂眸道，“一个人这辈子总有几个豁得出去的人。”
谢尘然只觉得心口一窒。
有种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的心境。
罢罢罢。
总归是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不配有而已。
想到这里，谢尘然起身，推门而去。
谢尘然的伎俩确实没有让沈央难堪。
毕竟一男一女睡觉，无非就是那档子事。比起侍候老皇帝，跟谢尘然一起，反而让沈央好受得多。
只是她毕竟身为宫妃，只怕往后又要费点心思遮掩这桩事了。
一柱香后，三五个下人抬进来一个浴桶，放下一件寝衣，关门出去了。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下人抬眼看向沈央，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沈央脱掉衣裳，将自己沉进水里，好好地洗了洗个热水澡。
可怜这些天落霞宫被禁，洗脸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洗澡了。没想到进了谢府，还有这样的待遇。
这澡洗地酣畅淋漓。
洗完以后，下人进来打扫完战场，又默默退了下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清晰地听见窗外的蝉鸣。
她坐在塌边等谢尘然，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倒不是别的，而是怕疼。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谢尘然始终没有来。
沈央随意往身后一倒，睡死过去，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她真的太累了。
半夜，谢尘然从屋顶下来走进房中时，沈央已经在床边睡得人事不知。
谢尘然脱掉她的鞋子，将她抱到塌里，盖上薄被后，往她脚边一躺，心中浮起一种久违的安稳感。
这安稳感让他时刻紧绷的心有了片刻放松。
他把头枕在臂上，偏头看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轮海上的月亮。
高高的，亮亮的，正照着他。
这还不够，这月还照着每一个人。
他要一轮只照他的月亮。
可惜了，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月亮。
他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也滑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沈央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三弟，三弟。”外头那人像是急着看一场热闹，“醒了吗？二哥进来啰～”
话音落下，那人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床边，只听一声干脆的抽刀，霎那间，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经直直地递到了来人的面前。
“转过去。”谢尘然的声音比那剑还冷，泛着森森的冷意。
谢二的笑僵在了脸上，“我说三弟……没必要对哥哥我这么热情吧。”
他拿指头小心地推开指着自己鼻子的长剑，又被谢尘然的一个眼神唬地停住了手。
“哎呀，转过去就转过去。”他抱怨了一句，咕哝道，“听说你纳了个通房，把娘和奶奶高兴坏了，使哥哥我来看看。”
谢尘然归剑入鞘，把剑放回塌边，瞥了一眼紧贴在角落里，不发一言的沈央。
回过头时，见谢二正偷偷偏头铆足了劲的往这边偷看。
“看来，院里的人还是没学会闭嘴。”
谢尘然他穿上鞋，单手将谢二推至门边，“请二哥告诉娘，打发这些嘴巴不严的人出去，我落云轩不需要这样的人。”
说完，将门重重一关，请谢二吃了一回闭门羹。
谢二气歪了嘴，站在门外冲里头举拳狠狠一挥，咒道，“臭小子，就这样对你亲二哥！保佑将来给你娶个凶悍的娘子！”
沈央坐起身来，见谢尘然走到塌边，抽出剑来，在剑刃上往小臂上轻轻一划，一行血珠子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沈央一声惊呼。
那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开出几朵艳红的梅花。
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血收集起来。
倒为了那两滴落在地上的血液露出疼惜的神色。
谢尘然将手腕一收，冷道，“够了么？”
沈央把瓷瓶收好，目光落到谢尘然不住流血的手臂，轻声道，“你的手还在流血，有止血药么？”
谢尘然捂着手臂，“行了，交易两清。”
他背过身去，转身要走，“你走吧。”
“等等。”沈央叫住他，“昨夜答应你的事，仍然有效，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找我兑现承诺。”
谢尘然脚步一顿，良久，“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府，立刻。”
说完，抬步出去了。
他绝不是心软，绝不是。
被谢尘然送出府后，在门前分别时，谢尘然还放了一句狠话，“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下一回再这样来找我，我会一刀杀了你。”
沈央垂眸，“你放心，不会有下回了。”
果然，他和她，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情谊。
他冷哼了一声，一拂衣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沈央一路狂奔，换上前一日她藏在狗洞里的衣裳，从狗洞回了宫。
刚爬出狗洞，得窥一方青天，就看到一双乌皮六合靴落在她的眼前。
那人眨巴了眼，微张着嘴，一副惊讶状，“原来，这里有处狗洞啊。”
沈央背后一寒。
总觉得这人笑眯眯的眼里藏着一把尖刀。
会在下一刻，毫不犹豫的往她心口刺过来。
她心里一横，干脆从狗洞里头爬出来，也不起身，伏下身子行了个礼，“九王殿下。”
“嗯。”九王眯咪眼，蹲下身子看着她，“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沈央把头埋得更低，“臣，臣是太医院的医官。”
九王眉眼弯弯，“嗯，起来吧。”
沈央站起身，心里千回百转，一时拿不准九王的用意。
九王站起身，手下意识探向腰间，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摩挲，然后取下玉佩抛给沈央，“下一回想要出宫，可以用这块玉佩。”
沈央接过玉佩，不免错愕。
九王偏偏头，一字一顿地笑，“沈，医，官。”
沈央瞪大眼睛。
九王哈哈一笑，离开了。
徒留沈央原地石化。
她轻轻摩挲着这块玉佩，蓦然想起一个熟悉的人。
赵琮有个习惯，总是喜欢握住腰间的玉佩，拇指在上头轻轻摩挲。
方才九王取玉之前下意识的动作同赵琮不谋而合。
有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赵琮就是九王的想法。
但这想法到底骇然，有相同的习惯竟不奇怪。
只是……九王如此轻巧地叫出她的名字，必定是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难道说是他记性好，仅仅是当初的一瞥就记住了她的样貌，今日在这偏僻的地方碰上他，也纯属偶遇……
不，不。
那我太巧了。
沈央不信。
可如果说他是事先知情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落霞殿可是重重封锁啊。
难不成……落霞殿有他的人？
沈央心中一凝，只觉得手中的玉佩无比烫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