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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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绕了好几条路到渝妈的饭店。
韩千晨前脚踏进去，就看到了韩千夜坐在对面那个角落里打游戏。
他坐在了韩千夜对面。
韩千夜抽空抬了一下头，然后就盯着韩千晨看，跟着坐下的徐路苏也没有幸免。
“哥，你还记得我吗？”韩千夜喝了一口汤，笑眯眯地看着韩千晨，眼里都是狡猾的样子。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觉得自己的妹妹莫名其妙，“韩千夜。”
“真好啊！恢复了。”她拍拍胸口，假意松了一口气，接着低下头去打游戏。
韩千晨转头看见了正走过来的妇女，叫了一声：“渝妈。”
“渝妈！”徐路苏也笑着叫了一句。
“哈哈，今天是路苏的生日，你们是来庆祝生日的？”渝妈坐在了韩千夜旁边，以前他们过生日都是来这里过的。
“不是，我们就是单纯来吃个饭，饿了。”徐路苏摸了摸自己贴后背的肚子，朝渝妈笑了笑。
“好好好，知道了，你们爱吃什么，渝妈最清楚了！”渝妈慈祥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走进了忙碌之中。
听到这里，打游戏的韩千夜抬了抬眼，似乎模糊地想到了什么。
“对了哥，你小时候好像有一个竹马也是今天过生日啊，哎？他是不是搬走了？我回国怎么没见过他了？”
韩千晨一脸疑惑，什么竹马？什么今天也过生日？“没印象，什么？”
“没什么。”韩千夜还以为对方是不想提起，马上闭了嘴。
韩千夜小时候很少回家，和她哥哥也没有很多的接触。他哥哥的那个小竹马，她也就见过几面，后来她回这边读时就没见过了，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她打着打着游戏猛地想起——对啊，他的哥哥失忆了……她怎么给忘了呢？
韩千夜打游戏的手速慢了不少，从淡了的眼神里透露出她在想别的东西。
韩千晨看一会手机，等着饭菜做好端上来。
吃完饭以后，浑身有力气了，虽然饿着的时候他自己没有感觉，但是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走路都能自己绊到自己。
他送徐路苏回家，让人吃惊的是，徐路苏家也有那些在幼儿园和他家里有的那种涂鸦，涂鸦在门边的瓷砖上。
是两个小人仔，一个手里拿着花，另一个拉着那个的手，和幼儿园的画一模一样。
又不能说全部一样，瓷砖上的这个，好像也是两个人一起画的。
一模一样，怎么回事？
道别后，他去了别墅区外的那个小公园里散步，有时候，他觉得老年生活真的太轻松了，聊聊天，散散步，说说笑。
韩千晨围着这片湖跑了一圈，发梢沾了些汗，湿了一点。他将徐路苏送他的围巾叠好放在附近的石椅上，开始享受阳光带给他的暖。
享受了阳光后，他就打算回家了，可是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女孩拿着他的围巾跑了。
“喂！围巾是我的！”韩千晨追上去。
女孩跑得并不快，他很轻松就追上了。
“大哥哥，你把围巾给我吧，我奶奶的手好冷好冷。”女孩被追上了，见跑不过，直接向着韩千晨跪下了。
韩千晨愣着看那个女孩。
女孩的脸很干净，但是被寒冷的风吹得通红，黑眼圈也被这冷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的深黑。
“小妹妹，这只是一条围巾，可以买，偷东西是不对的。”韩千晨蹲下来，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还是平平淡淡的。
“可是我没有钱了，前几天刚赚来的钱被抢走了。”女孩手指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又红又紫，紧紧地篡着那条围巾。
这时，韩千晨才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上穿得很单薄，只有……一件衣服。
衣服很大，像是成年女性穿的衬衫一样薄，又脏又烂，穿了和没有穿一样，起不到暖身的作用。
“被抢了多少钱？哥哥给你。”韩千晨掏了掏衣兜，发现自己带的现金不多，只有三百都拿出来。
“被抢了十六块钱。”女孩的声音有点委屈，本来看着韩千晨的眼眸垂了下去。
韩千晨拿出钱的手顿住了，“十……十六？”他有点惊恐地看着女孩，被抢了十六块钱……
十六……
他买东西不会有这个价的吧，都是上百、上千、上万……
韩千晨拿过女孩手里的围巾，女孩没有拽着，好像知道该物归原主一样。
他将围巾裹在女孩瘦小的身上，看着女孩，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他记得他小时候来过这个公园，那时候没有这样的小偷，也没有这样贫穷的人。
在女孩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围巾，他拍了拍女孩的头，帮她整理了一下碎发：“能带哥哥去看看你的奶奶吗？”
女孩抓了抓围巾的一角，点点头，拉着韩千晨就走。
刚开始走进一条巷子的时候，他觉得也没有什么的，后来，他好像踏进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涉足的领域。
这里躺着好多人，好多的杂草还有垃圾盖在身上，他们抱在一起取暖，那些被冻得脸上红肿，脚已经发紫的孩子还在跑来跑去，明明都这样子了，还开心的不得了。
他们都一样，只穿了一块布。
“奶奶在这里。”女孩拉着韩千晨走到更里面，一路上，大家都有各种各样的目光，疑惑的、羡慕的、惊讶的、憎恨的……
“你家在哪？”韩千晨被带到了一个用报纸铺在地上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家，大哥哥，奶奶在这里躺着。”女孩拉着韩千晨穿过了一块布，一位老奶奶躺在报纸铺着的地上，“奶奶的手好冷，我的手太小了，不能帮奶奶暖。”
“这里是……你家……？”韩千晨的声音变得很小，他见女孩伸手抓住了老奶奶的手搓起来，他也伸出手，将两个人的手都抓着，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其他的人，“我帮你。”
从手心一直往里蔓延的冰冷似乎在他心里蹦跶，心一下一下抽痛。
他将嘴巴凑近那两只手，轻轻地呼着暖气，不只是手热了起来，他好像在麻木的冷风中感觉到，他的眼眶也热了。
原来，在他以为的世界里生活，真的太过自欺欺人了……
他曾在电视里见过这些人，但是怎么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眼见为实的难受。
“小妹妹，哥哥带你和奶奶去买衣服，走。”韩千晨揉了揉女孩的后脑勺。
“可是奶奶……奶奶的脚不好，站不起来。”女孩伤心地看着躺着还在睡觉的奶奶，眼眶已经红了不少，说的话带着一点鼻音。
“哥哥背着奶奶去买，可以吗？”韩千晨说完就想要背起老奶奶。
“哥哥……”女孩的眼眶红了一秒眼泪就哗啦地往下流，“你人真好……”
“可是奶奶……已经不在了。”女孩将手从暖和的围巾里伸出来，用身上穿的薄薄的烂布擦着止不住的眼泪。
韩千晨又是愣了好一会，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女孩，眼里爬满了血丝，还有一点点闪过的泪光。这个女孩，怎么看都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怎么……
韩千晨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隐隐作痛。
他放下了想要背起老奶奶的念头，伸出手继续帮老奶奶暖着手，然后空出一只手擦了擦女孩的眼泪，一瞥而过，他似乎看到了角落里的一些东西，轻声地说着：“你别哭了。你在这里等一下哥哥，哥哥去买点东西。”
“嗯。”女孩用力地擦了擦眼睛，然后看着韩千晨离开的背影，脱了自己身上的围巾，包在了奶奶的手上，包得严严实实的。
这样，奶奶的手就不冷了，就可以继续帮女孩补破衣服了。
韩千晨跑出去，一切还是像他想得那样美好。世界依旧光鲜亮丽，如果他没有走进这样阴暗的地方的话……
他很快地走进了一家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些小东西，然后他又进了一家服装店、床上用品专卖店、小吃店……
他拎了好多东西回来，喘着粗气再次蹲在了女孩面前，他将东西藏在身后，拿出了针线：“给你。”
女孩的眼睛有点红肿，她看着韩千晨递过来的东西，酸着鼻子接了过去。
“哥哥教你补衣服，好吗？”这时，韩千晨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他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于心不忍。
“嗯。”女孩好不容易努力擦掉的眼泪又不受控制般往下掉，这次是真的停不下来了。
她冲上去抱住了韩千晨，用着不太清晰的话，努力地描述着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谢谢大哥哥，”她哽咽着、抽泣着努力地将话连成一句，“你和苏苏哥哥一样好，只是苏苏哥哥已经好久没来找我玩了。”
也许是太顾着女孩了，女孩口中说的苏苏哥哥，他没有丝毫思考一下是谁。
他们坐在奶奶面前，韩千晨手把手地教着女孩去补好那些破旧的衣服。
周围好像暖了不少，吵闹的风儿安静下来，停下脚步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刻，在祈祷着，这一刻要永驻。
“大哥哥，你快看！我补好了！”女孩眼角还挂着泪花，脸上的泪痕早就随着寒冷的空气凝固起来，看起来像一只花猫崽。
韩千晨笑着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脸：“好厉害。”
真的好厉害，这样的环境，要是换做自己，该死了多少回了，他只愿意享受自己喜欢的。
原来自己享受的东西，自己不要的东西，是别人都无法想象出来的，小女孩双眼放光地捧着手里的秘制咖喱鱼蛋，像是获得了至宝，连竹签上的酱汁都要舔干净。
吃了一小口，回味无穷，卑微地问着，哥哥这个多少钱，一元可以买到吗，兴致勃勃地说着一碗能吃两天……
可是电视上的哪会这样去描述呢？
韩千晨的笑容突然淡了不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要不是你有钱，谁愿意跟你这样的傻猪玩！”
都是为了钱……
没有钱就真的活不下去吗？他曾经这样问过自己，现在，答案出来了：真的活不下去，原来在他眼里最无所谓的东西，会是别人的生命。
女孩学会补衣服之后，韩千晨将买的东西都给女孩。
韩千晨揉了一下女孩的脑袋，帮女孩扎好松散的头发后，就离开了。
“下次再来看你，一定要等着哥哥。”
“好，谢谢哥哥！”
“……”徐路苏手里拿着几个布娃娃，站在后面一条巷子里，看着韩千晨离去的背影，还有女孩手中的破布。
等韩千晨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走了过去，将两个定做的布娃娃递给了脸上有了几分红润的女孩，“这个是小奂，这个是奶奶，好看吗？”
“哇！好看！谢谢苏苏哥哥！”小奂抱紧了两个布娃娃，笑得特别开心，“哥哥我好想你！”
“你喜欢就好。”徐路苏坐在了有些破坏的报纸上，看着地上放着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哥哥好久没来看小奂了，奶奶也睡熟了不肯醒过来……”小奂看着手里的可爱的奶奶布娃娃，咬住了下嘴唇。
徐路苏垂着眸，安慰的话说了没多大用处的吧，况且，他也没有什么暖心的话能说，嘴特别笨。
他笑了笑，捋了捋女孩的头发：“奶奶太累了，让奶奶好好休息，小奂乖。”
“嗯。”女孩低了低头，又抬起头，朝徐路苏笑着，“奶奶睡了，苏苏哥哥要多来陪陪小奂！”
“嗯，一言为定。”徐路苏笑着，盯着老奶奶手上的围巾看。
这条围巾，是他送给韩千晨的。
徐路苏有点不开心，毕竟是自己给对方围上的围巾说给就给了，是不是不重视他呢。
虽然不开心，他也没有拿回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奂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劲，轻轻地戳了一下徐路苏的手。
“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条围巾呀？”小奂摸了摸围巾，“可是小奂不能给你哦，这是另一个哥哥送给小奂和奶奶的，小奂可以攒钱给哥哥买。”
徐路苏笑着摸了摸小奂的脑袋：“不用啦，哥哥没有想要，哥哥只是觉得它好看，那小奂先好好休息一会好不好呀，哥哥还有点事，下次来找你玩。”
“好！”女孩开心地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小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