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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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劈出，指尖因用足力道而笔直，像要划破黑暗的刀刃。
紫行镯在腕间晃着，微微发着淡紫的光。
这一掌出去，并无所获，只擦过空气带出一丝风响。
清霁看向黑暗中，双脚离地跃起便追出去。既然紫行镯有反应，就一定有妖，不会错。
她沿着漆黑的地道往前追，仅借着手镯的微光辩着前路。又窄又长的地洞，好似没有尽头般，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她伸手扶上洞壁，前方的路还是很长……
“清霁！”
一声呼唤传来，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缥缈而虚幻。
清霁狠咬一下唇瓣，疼感让她蓦的眼睛一亮。待看清眼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前面根本不是路，她如今分明站在一处峭壁边上，只需再往前迈一步，便会坠进无底深渊。
应该是妖在洞里下的幻术。
她从身上抽出一方巾帕，三两下蒙住口鼻，在后脑打了个结。
而这时，一团白色蹦跳的过来，在清霁脚边停下。
是小雪，正气呼呼仰着小脑袋：“你瞎跑什么？我若不喊住你，你就跳下去了。”
清霁也是一阵后怕，原本以为是低级的小妖，不想却会用迷幻术：“我适才感觉到那妖了。”
“你？”小雪低低哼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跟着夏阳老头学了个半拉子，妖没抓到，自己被人当成妖抓起来了。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和葛穆严汇合，万一出个意外，也有人给你收尸。”
清霁皱眉，迈步往前走：“别跟我提他。要不是他说过年要穿喜庆，给我这套红衣，我会被人当成妖怪？”
当然，她也是承认葛穆严本事的。但是，她离了他也不是做不成事。倒是这个白毛球，嘴巴淬了毒一样。
“小雪，我现在惊魂未定，你难道不该安慰我？”
“安慰？老子不会；打你，倒是可以试试。”小雪抬起自己的小前腿，亮了亮锋利的爪子。
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一人一貂很快认真起来，在洞中走着。
走了一段，发现这个地洞很复杂，岔道很多，像一张蜘蛛网。而且不比外面，在这里面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清霁跟着小雪后面，前面的小家伙鼻子嗅着探路。像极以前，她在花园里溜小狗。
“我不干了，太臭了。”小雪抱怨着，身子一弯干呕两下。
清霁觉得这小毛团除了脾气臭，长得是真可爱。应该是夏阳觉得她下山后会孤单，才让她带上它。
她弯下腰，想抱起小雪，余光感受到一丝光线。稍一侧脸，见是洞壁上一条岔道。
走过去一看，并不是错觉，里面真的有光线。
清霁走上岔道，越走近，越觉得那不是一般的光线，那是一个结界。
她已经站在结界外，起伏的光波做阻隔，无法看到里面。好在，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术法，只是用来做阻挡之用。
往后退了一步，清霁口中念着法诀，随之食指与中指并起向前一指，一道金光直直射出。
接着，眼前的光阵便如雾气般散去。
没有了阻隔，藏在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清霁站在原地，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一旁的雪貂亦是，僵着蹲在地上。
“这，”良久，小雪才发出声音，“怎会如此，这些孩子……”
清霁回过神，眼前看到的着实骇人。
凌乱的棺木，满地的骸骨，撕碎的肉屑，还有中间石台上的几具孩童尸体……
她知道这个世界不同于自己世界，可从未见过如此可怕场景，就像一个屠宰场。
胃中翻腾起来，她掐下自己手心，迈步踩上骸骨，朝中间的石台走去，一步，两步，脚下是骨头发出的咔嚓声。
等走到石台，也就确定了方才所想，几个孩子早已死去，应该是早些时候丢失的，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食人妖做这个结界，是为了防止他们腐败。
这里，是食人妖的餐桌……
清霁心中难受，帮着就近的孩子整了整衣服：“别怕，马上带你们回家。”
和她之前救回的冬娃不一样，这几个孩子并无伤痕，完完整整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妖物，如此残忍。
小雪轻巧跳到清霁肩上：“咱们上去通知村民，让他们把孩子们带回去。”
清霁点头，便转身从石台旁离开，灵秀的脸蛋儿绷紧着。无论如何，她都会除掉这个食人妖，哪怕没有她所需要的妖珠。
找到一处洞口，她借助着蜿蜒的藤蔓，轻松回到了地上。
还是这片林子，有村民发现了她，从她口中得到消息，很快所有人聚集起来。有丢失过孩子的村民，忍不住痛哭。
里长和都方也赶了过来，一起商议怎么下洞。
很快，众人有序的行动起来，有人回村去报信儿，有的去找寻剩下的地洞出口，有的准备下洞去。
清霁将地洞的情况说明，并绘制了一张路线图。
里长将图纸接走，道声：“却不知原来山底下是这样的地洞，难怪遍寻那妖物不得。”
眼看天色开始暗沉，都方带着几个壮汉下了地洞。都方有些本事，知道在洞内施展道术，相信能瞒过妖物，先将几具尸首带上来。
等在上面的人，并不比下去的人轻松，需得时刻在洞口等着，更不提心中的恐惧，好在都方在四下贴了符纸提防，才让他们稍稍安心。
清霁没下去，问里长打听这山里的情况。
里长还是咬定，这妖是从去年夏天开始的。
“这里可有坟地？”清霁又问。
里长一愣，而后点头：“姑娘如何知道的？那片坟地就在前面。”
边说，便抬手指着方向，一片茂密林子，并看不到。
清霁颔首，便讲起洞里的那些棺木。想来那妖物并不只是单纯害孩子，死去的人，也会从墓地带走。
只是有一点她不解，那些棺木看起来陈旧，显然是很久了，可食人妖是去年夏才有。莫不是那妖从食腐肉，后来变成吃孩童……
正在这时，洞口的绳子被拽了下，那是底下人的讯号。
见此，村民们开始往下拉绳子，直到将一个麻袋拉上来。
清霁转头不再去看，知道那麻袋中装着尸首。
而岳正往洞口处走去，边走边撸着袖子，一副去帮忙的样子。
不远处，滕寒站在一株黑松下，一动不动，像任何看到他的时候那样安静，无悲无喜。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岳正喊了一声。
滕寒迈步这才往前走。
洞口处，麻袋打开，果然是一具尸首，因为妖法而保留着生前的样子，不曾腐坏。
村民认出来是谁家的孩子，发出一声声叹息。不忍再看，干脆就重新封了麻袋口。
滕寒过去接过麻袋，双臂托着便转身往回走，凌乱的发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紧闭的薄唇。
经过清霁的时候，她往旁边站开，给瘦削的少年让出路。
他走得并不快，脚步甚至有些跛。随着步伐，他脚踝上的锁妖环时隐时现。
锁妖环，除了封印妖的力量，还会增加无形重负。所以，滕寒走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且这镣铐要跟着他一辈子。
洞下应该进展的很顺利，几具孩童尸首顺利取回。至于那些遍地骸骨，已没办法辨认，只能作罢。
天色暗下来，山路不好走，村民们只能等明日下山。
山间的一座破败山神庙，就成了今晚的落脚点儿。
趁着最后一点儿光线，都方去各处地洞出口设了封阵，将洞中妖物封住，避免冲破出来。
清霁跟在旁边，山风摇曳着她的红衣：“道长，我来帮你吧。”
“不必劳烦姑娘，这点儿事我自己来就行。”都方道，走去洞口旁的树下，手里一绕，便将一根细绳索系在树干上，并挂了一只小铃铛。
清霁明白，这位道长是不信任她。或是对她的身份还不明确，或是觉得她这样年纪本事不够。
她也不在意，就看着对方在洞口栓了一圈小铃铛。
相对于都方和清霁的平静，等在一旁的村民紧张很多。
尤其是夜色下来，四下静谧诡异，总觉得那可怕的妖怪会突然窜出来，然后将他们屠戮。洞下的那一地骸骨，终究成为所有看到人的噩梦。
还剩下两处洞口，都方攥着绳子往前走。
“道长也觉得妖怪在洞里？”清霁脚步轻快的跟上去，笑眯眯问道。
都方皱眉，瞥眼还能笑出来的小丫头，道：“自然。”
清霁点两下头，双臂抱在胸前：“道长准备怎么收妖？这下面的地洞四通八达，进去很容易迷路。”
都方眉头更紧，脚步刻意加快：“不必进去。”
“这样吗？”清霁疑惑一声，又问，“那怎么逼它出来？”
“我自有办法。”都方唇角的胡须抖了抖，终于露出一丝不耐烦。
清霁眨巴下眼睛：“我觉得可以用火烧死它。”
话才出口，就见都方转头看她，可见被她猜对了。
她知道镇塔观有一门绝技，太玄火，用以对付妖魔很是有用。而地洞里复杂如蛛网，人进去肯定会吃亏，倒不如将太玄火放进洞里，逼那妖物自动现身。
届时，只需留下一个能出逃的洞口，在外面布置好法阵即可。
清霁权当没察觉到，拍下自己肚子：“道长先忙，我回去吃些东西。”
说完，便转身蹦跳着离开。
她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老跟着人家，人家也不方便做事。人家不让她动手，她也不会闲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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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庙，村民将破旧的庙堂简单打扫过，在中间升了一堆火。
一圈人围着火，吃着带来的干粮。
因为对方在周围布了阵，防止妖怪进来，所以村民们并没有什么不安心。
尤其是岳正，趁着师叔都方没回来，对着村民们大吹大擂，明日怎么收拾那妖怪。村民们听了好生感激，特意将不多的酒肉给了岳正。
清霁觉得吵，又啃不动干饼子，站起来往外走。
经过岳正的时候，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肉干。对方一恼，回头见是她，光速换上笑脸。
“清霁姑娘，要酒吗？”岳正举高手里的酒葫芦。
清霁没理会，几步跨出门槛，到了外面。
黑夜无风，抬头看天，完全见不到星光。身处这黑暗密林，就像是被封在不见光亮的巨盒之中。
前方断墙下，安静倚着一个身影。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滕寒，一个特别且格格不入的存在，几个裹着尸体的麻袋就在他身侧。
清霁走过去，一撩衣摆坐在他旁边，手往他面前一送：“吃肉干吗？”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坐下，他的身形僵了一下，随之往她这边侧过脸来。
他没有拿肉干，清霁挑挑眉：“你不吃我就吃了，一会儿可只有硬饼子了。”
说着，她咬了一口，想起自己的世界，想什么好吃的，只要摁下手机就能实现。哪像这里，过得真苦……
“都一样。”
就在清霁沉浸在以前二世祖生活的时候，身旁的人低低道了声。
“嗯？”这下换做她疑惑了下，但是很快便反应上来，他说的是吃硬饼子和吃肉都一样。
直到她吃完肉干，身旁的人没再说话。
她站起来的时候，鞋尖碰到一条细绳，接着带出几声铃铛响。那是都方做的阵。
“这个法阵叫什么？”清霁看着一直延伸进黑暗中的细绳，问道。
“不知道。”滕寒简单三个字回答她。
清霁低头看他，似乎她问了不该问的。从都方和岳正的态度来看，镇塔观怎么可能教给滕寒本事？他只是挂着弟子的名头，实际上都当他是妖，哪怕他有一半人的血。
他身上的伤依旧没有好转，半妖的修复能力比常人强。他的伤口迟迟不愈合，还是因为那枚锁妖环。
她打开莲花袋，两根手指进去一夹，掏出什么：“这个给你。”
说着，一个小瓶往前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原本静坐不动的滕寒，下意识就伸手接住。
“抹伤口的。”她道，唇角轻轻一弯。
滕寒抬头，见到少女已经转身离去，纤巧的身形逐渐隐没进黑暗中，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清凌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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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起了风，夹杂着雪粒子，深山里的天气总是难以琢磨。
众人在庙里凑合睡下，渐渐进入梦乡。
忽的，一声喊叫划破夜空，将所有人从梦中惊醒。
“救，救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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