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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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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庄往西八里地,有一座高耸险峻的山,名曰绣山。
此山也的确钟灵毓秀,峰林幽美,镇塔观便位于山上,被一片高大的古木萦绕,可说是上好的修行之处。
清霁是跟着都方来的镇塔观,一同来的还有徐家庄里长几人。
鼠妖除了,到底要来感谢一番。
一进观门,入目便是雄伟的正殿,正殿前方一座巨大的石雕香炉,里面燃着供奉给神明的香火。
观中弟子前来迎接,领着一行人走在古木参天的石径上。
清霁走在后面,不时往两边看看。
这里比不得白玉峰宏伟,却也有一番道家的幽静与沉淀。来的路上,岳正叽哩哇啦说了许多,她从中知道,这座道观也就才百年而已。
最开始只是修在山腰处,一座小小的观堂,靠着附近百姓的香火过活。
当时还叫绣山观,镇塔观是后来才改的名字,听说是来了几位有些本事的道士,后来渐渐有了名头,并重修了道观在这秀峰下。
“如此算的话,祝遥师叔来镇塔观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她轻声道,又往四下看看,“这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塔,如何就叫镇塔观了?”
腰间锦囊小小动了下,嫌弃道:“那白玉峰上可有白玉?”
清霁一笑,眉眼弯弯:“那倒是。”
走在前面的岳正听见了什么,回走几步到清霁身旁,笑着问:“姑娘可在疑惑这观中无塔?”
清霁看他,这胖道士正经本事没有,话多爱打听倒是真的:“是有此疑惑。”
“其实是这样,”岳正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开始娓娓道来,“这观中镇压着一些妖怪,若是叫镇妖观会让百姓们惧怕,便叫镇塔观了。”
清霁颔首,一副解开疑惑的样子。
看来外面的道士还是会除妖降魔,不像白玉峰那群修士,似乎只为钻研道学仙法,不再过问世间。
明明,夏阳老头说过,许多许多年前,修士们也曾与妖族浴血奋战……
“到了。”
小道士的话让清霁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一座殿堂外面,周遭怪石流水,环境清幽,想必就是掌门的住处。
几人先后走进去,面前是清雅的厅堂,正座上,一位白发道士坐在那儿。是镇塔观掌门,步月道士。
坐下后,大家便说起了徐家庄鼠妖的事。
“弟子没将鼠妖收服带回观中,请掌门责罚。”都方没有落座,站在正中抱拳请罪。
原还在研究碗中是何茶的清霁,蓦的抬头看去。所以,道士们是想抓活妖?
想起昨日在地洞里,她大放三昧真火,将大小鼠烧得渣都不剩。这么一对比,这群道士着实心善,而她这个仙山上下来的,反倒杀妖如麻。
啧……
“都方道长做了许多,不是他封住洞口,那些鼠妖早就跑出来祸害人了。”里长接话道,总是能在恰当时候让气氛缓和。
清霁很是欣赏里长这样的人,会说话,从来不得罪人。
不像她,嘴巴上从来不愿吃亏。就连夏阳,有时都会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也不知道那老头现在怎么样,没她去吵他,他应当很悠闲吧。
她不想去听道士们冗长的抓妖叙述,自己喝着茶看着外面。
这时,她发现在场没有滕寒,仔细一想,似乎在进入观中的时候,就没再见到他。要谈论鼠妖的事,他为何不在?分明那个什么都没做的岳正都在这儿。
终于说完鼠妖的事儿,都方和徐家庄的人出了厅堂。
清霁也有了和步月说话的机会。
“姑娘的事贫道都知道了,年纪轻轻就如此胆魄。”步月从座上站起,白发白衣,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清霁笑笑,朝对方抱拳一礼:“道长夸赞了。”
步月拂着胡须一笑,眉目和善:“仙山果然养人,超凡脱俗,姑娘倒如穆严公子说的一般无二。”
“葛穆严?”清霁念叨着这个名字,“道长认识他?”
“不敢说认识,有幸见过一面而已,”步月颔首,“白玉峰和逐月岛乃是齐名的仙家之地,不是区区镇塔观能比的。”
清霁想起年前同葛穆严分开。
要说她超凡脱俗,绝对是步月的客气话,真实想说的是葛穆严吧?那厮真真的仙人之姿了,一身白衣胜雪,一举一动自带风雅,引得一群女修士无法静心,她就觉得……
咳咳,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说起来,我有好些事想请教道长。”她正经了脸色。
“好说,”步月应下,笑着道,“姑娘来此是客,且先住下,有什么事慢慢问。”
清霁道声好,在这里留个一两日,会更明白弄清此事。
从厅堂走出来,外面岳正等在那儿。
见到清霁,他迎上来笑着道:“都方师叔让我给姑娘带路,说咱俩熟。”
“好,劳烦你了。”清霁一笑。
她说要随便转转,岳正便就带着她在观中走,然后一路上了秀峰顶。
站在峰顶,那座雄伟的道观就在脚下,一览无余。
风大,扯得清霁的衣袂猎猎作响。她看着底下,这道观其实修得就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要仔细看才看得出。
道家嘛,这样建也正常。
眼看天色暗下来,清霁准备回房。经过一处院落时,她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四下别无他物,着实突兀。
岳正道:“镇石,收回来的妖怪就关在下面。”
“白玉峰倒是没有这种。”清霁道,看着石头上刻着大大的“镇”字。
一听这话,岳正有些得意道:“不是我吹牛,就算是本事再大的妖,关在里面都如同废物。”
清霁生出些好奇:“还能这样?听着好像吸星大法。”
“我带你进去看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岳正胸脯一挺。
清霁听他这样说,想着去看看也无妨。这个世界很奇妙,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这块镇石才是镇塔观名字的由来吗?
绕到镇石后面,就看见一道门,走进去一条通道往地下延伸。
走下去就见到了地牢,里头一间间的牢房,里面关着收回来的妖怪。
地牢顶端是一个大大的八卦,闪着金光,用来照亮地牢,也用来镇压妖怪。
正如岳正所说,关在这里的妖怪像被吸走了力量,一个个的无精打采,麻木的缩在角落里,哪怕她从前面走过,也少有抬眼来看的。
“掌门心善,给了这些妖怪惩罚,等到他们妖力全失,就会打回原形,到时候放它们走,也算给一次机会。”岳正道,厌恶的往牢房中看了一眼,“我倒觉得这些孽畜就该解决了了事。”
清霁没说话,这些是镇塔观自己的事。倒是往外走时,走道上的一扇上锁的铁门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里面也关着妖?”她问。
“没有。”岳正摆摆手,没多说。
从地牢里出来,天已经黑下来,观中各处掌了灯。
清霁的客房就在前面,她告别岳正准备自己去。
才走几步,就听见一阵笑声。
循声看去,在不远处,滕寒提着一只饭桶站在那儿,被几个小道士围住。其中一个道士抢走了他手里的饭勺,剩下的人就跟着笑。
滕寒伸出手,想要回勺子:“我要去地牢送饭。”
谁知,小道不但不还,还拿脚去踢木桶:“妖怪吃什么饭啊,饿死都不可惜。”
别的小道有样学样,有的去扯掉滕寒的发带,嘴里说着邋遢样子才是妖该有的样子。
他还是站在那里,提着重重的饭桶,落下的头发挡住了他的面容。
“看他像个小娘子不?”
有人笑得更大声,甚至拿手去拽他的头发……
“咳咳。”一声轻咳响起。
几个小道立时收敛,并四下去看,然后见到一个少女自拐角处走出。好像看到了他们,高兴朝这边走来。
“我找不到路了,请问客房怎么走?”清霁走到几人面前,仿若无事般问道。
一听她这样说,小道们便知道这姑娘没看到他们欺负滕寒,于是就指了方向,而后一起离开。
滕寒还是一语不发,蹲去地上捡起饭勺,随之提着饭桶往地牢的方向走。
清霁看着他的背影,秀眉蹙了下。或许,滕寒的处境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差,一个人欺负他,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被封印了能力,没办法反抗。而她,并不想让他知道,方才在为他解围。
“喂,你的东西。”她唤了声,就见走出去的人停下。
她轻叹一声,几步走到他跟前,手往前一伸。
一条青灰色的发带捏在她的指间,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着,正是滕寒束发的那根。
他垂眸看着,而后将发带收走。
清霁知道他不愿说话,也没打算等他说什么谢谢,道声:“你忙吧。”
说完,转身离开。
才将要迈步,忽的面前横起一根饭勺,挡住她的去路。
她侧过脸去看,对上滕寒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黑夜里直让人觉得无底深沉。
“你,”他缓缓开口,语调犹如现在的冷风,“为何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