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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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赶到饭店时，陶苏在靠里的墙角坐着，她眼睛盯着手机，一只手拿了茶杯正喝水。
他走过去问：“怎么就你自己？”
她说一模一样的话：“散了，没和他们一块儿。”等他坐下她把菜单递给他，“看看你想吃什么。”
唐聿看着菜单，点了辣子鸡丁和杏仁炒虾。
陶苏：“对了，刚那女孩儿让我代她谢谢你和周加逸。在餐厅那会儿她吓得不轻，忘了当面说了。”
唐聿说：“没事儿。”问她，“你怎么不说谢谢？”
“我是见义勇为那一拨的好吗？”
“要不是我们几个，你会变成挨揍那一拨。”
“少瞧不起人。”
“没瞧不起人，一女孩儿向醉酒男泼水，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危险。”
陶苏说：“我没那么傻，那会儿餐厅人挺多。”
唐聿：“人多但不一定都会帮忙。”
“有一个站出来也算啊。”过几秒她又说，“看来你留学的地方确实挺冷，人性都给冻没了。”
他握了握拳头展示还泛着红的手指关节：“冻没了会这样？”
“那你那么说？”
“你是女孩儿，帮助别人的前提是确保自己的安全，不然不是得不偿失吗？”
她说：“情急之下哪能想那么多。”
唐聿：“所以要不是我们，挨揍的就是你。”
又绕回去了。
陶苏：“谢谢您，我谢谢您行了吧。”
唐聿喝了口热水：“不客气。”
俩人吃到一半时成磊打来电话：“你们和张迅打架了？”
唐聿有点儿意外：“他还找你告状了？”
“他敢！他来我不抽死他。阿毛网上看见的，说有俩人特像你和老周，我打来确认一下。”
“是有这么个事儿。”唐聿说，“这人你上哪认识的？”
“嗐，就一饭局上，朋友的朋友，就那么认识了。他老子在保定有一矿，家里仨姐姐，就他一个儿子，供孙子一样供着他，养废了，就一傻逼。”
唐聿：“家里有矿啊，难怪嚣张。”
“嚣张个屁，□□里那东西长脑门上了，傻逼玩意儿迟早蹲大牢。”成磊抽了口烟，“怎么办吧你开个口。”
唐聿说：“算了，打也打了，人也没什么事儿。”
“那行。”成磊说，“再见着他我再好好儿训训。”
“怎么说得跟训狗似的。”
“还不如狗呢，狗撒尿还知道挑个地儿，这孙子但凡见着个女孩儿就他妈不当人了。对了，咱陶大美女还是那么英勇无敌啊，那一杯水泼的，啧，牛逼！”
唐聿笑了笑：“行了，就这。”
挂了电话后他对陶苏说：“成磊打的。”
陶苏说：“他是不是挺遗憾没参与打架？”
“那倒不是，他又夸你了。”
“泼水的事儿？”
唐聿点头。
陶苏笑：“这事儿要搁以前，他准得分我个堂口让我管小弟。”
唐聿也笑了笑：“像他的风格。”
俩人接着吃饭，饭后唐聿去吧台付钱，却被告知陶苏已经结过账了。
“不是说好的我请？”离开饭店时他说。
陶苏：“这不为了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不是已经道过谢了？”
她看着他：“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把钱转给我。”
“那倒不用。”他说，“不能浪费你的心意。”
他边说边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报了陶苏的住址。
灯下的树影被行驶的汽车折成诡异的分割，大部分时间唐聿是个安静的人，对比嘈杂的饭店，车厢内安静得有点儿过分。
陶苏看了看窗外的夜景，问他：“后后怎么样？”
“我买了个专用奶瓶，每天喂它两顿。”
“两顿够吗？”
“差不多，它胃口小。”
她又问：“粘人吗？”
“现阶段还看不出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过了会儿他又说：“你要喜欢就送你养几天。”
“不了，我随便问问。”
前排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车载广播的声音开得很低，他俩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年轻人得有点儿责任心啊，孩子又不是阿猫阿狗，这个养几天那个养几天叫什么事儿？你这个当爸的也是，那么小的小孩儿一天两顿能吃饱？小两口孩子都有了闹什么离婚，小孩儿多受苦啊。”
“您误会了，说猫呢。”陶苏耳朵烧起来。
“噢，说猫啊，哈哈，巧了不是，我以为你俩说小孩儿呢。”他转了一把方向盘，“猫不错，小情侣养猫挺好，促进感情。”
“不是，我们是朋友。”她声音不大，尴尬得能用脚趾当场抠出个三室一厅。
“噢，哈哈，不好意思啊。”司机也尬住了，不再说话。
唐聿一直安静地坐着。
陶苏下车时他才说：“那张迅不是什么善茬儿，你自己小心点儿。”
她点了点头：“再见着他我就报警。”
他想了想：“也行。”
这之后并无异常。
一礼拜后的早晨，唐聿照常早早去了公司。坐在工位前的冯晓娟看见他时立马站了起来，似乎一直在等着他。
他招呼：“冯姐早。”
冯晓娟没说话，指了指罗玉坤办公室。
他问：“找我？”
冯晓娟点头，看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
罗玉坤在办公室浇花，看见他时朝办公桌前的椅子努努下巴：“坐。”
“怎么了罗总，冯姐说您有事儿找我？”他也没打算坐，直接问了。
罗玉坤浇完花，边往工位上走边招呼他：“坐，坐下说。”
他于是在他对面坐下。
罗玉坤：“你来公司一个来月了？”
唐聿点头。
“你来之前这部门的岗位就是饱和状态，这事儿你清楚？”
唐聿又点头。
罗玉坤也点了点头：“是这样，现阶段策划部有个职位空缺，我想了想，正好你去，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总是好的。”
换部门这事儿唐聿虽没料到但并不排斥，只是：“我手上的提案还没写完。”
“这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叫晓娟重新安排人了。别的活儿你再和她交代一下，不着急，都在一个公司，平时也有不少合作的地方，慢慢儿移交。”
他想了想，说了个行就准备出去了。
“唐聿。”罗玉坤叫住他，“你能力不错，但别太执拗，去别的部门更要灵活一点儿，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希望。”
他看着罗玉坤：“谢谢罗总。”
罗玉坤：“去吧。”
他出去时冯晓娟已经在他工位旁边等着。
“冯姐。”他说，“我手上没什么要紧的活儿，数据那一块已经给了鲁哥，提案的事儿罗总说您已经重新安排了人，剩下的都是杂事儿，没什么可交代的。”
冯晓娟看着他：“让你送文件你就送就行了，非要找事儿，这下好了？”
他楞了一下：“就因为没按他要求送文件？不至于。”
“是啊，我也觉得不至于。”冯晓娟小声道，“你好好儿想想，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也得罪他了？”
他想了想，撇开投标文件和那块地是敏感问题不说，那个叫张迅的酒疯子曾经说过他老子和罗玉坤是老朋友。
张迅是不是个挨打就告状的草包他不了解，但假如他真是个草包，罗玉坤要为这事儿就贬他去别的部门也太离谱了。
“没有。”他说，“去就去吧，我才来一个来月，多了解了解公司也是好事儿。”
“心挺大。”冯晓娟欲言又止，递给他一份工作移交表，“把这填好了下午去策划部报到。”
“这么快？”
“你都没什么活儿了还待在这儿干什么，等着他再轰你一遍？”
唐聿笑了笑：“行吧。”
开泰策划部主管是个三十六七的男人，叫刘长林，个子挺高身材微胖，穿一件白衬衣配黑西装。
见着唐聿时他还挺客气，伸出手来和他握：“欢迎欢迎，我们部门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唐聿说：“我还有很多东西不太懂，还请刘主管多指教。”
“哪里哪里。”刘长林说，“我们部门的活儿机动性强，不强求坐班，但活儿得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他边说边走去办公室门口，反手往门上敲了敲，“大家停一下，这是咱部门新来的同事，以后互相关照。”
一人抬头：“好的主管。”
第二人没抬头：“收到。”
第三人站起来倒水：“欢迎。”
“……还有几个外出干活去了。”刘长林指了指最近的工位，“你坐这儿。”
唐聿点了点头，走去工位简单收拾了一下。
两分钟后一穿着夹克戴着黑框眼镜的瘦高男孩儿“嗷”地大叫：“我要疯了！”
刚才刘长林介绍他时没抬头的那个男孩儿问：“又怎么了？”
“小君山的照片还没拍，后天得出成片，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还没理出来，我要死了！”
“要不你找张网图P一下？”
“别侮辱我好嘛！”
“那怎么办？”
唐聿看了看表，一点半：“现在去吧，天气预报说明天小君山会下雪。”
这俩人转头看着他。
他继续说：“等下雪高速一封路，你除了网图没得选。”
“没抬头”男孩儿说：“小君山又不远，高速走不了还能走市内。”
唐聿：“市内太堵，赶上下雪更堵，一来一去修片的时间会更少。”
“眼镜”说：“可我这一堆东西今晚就得交。”
“把电脑带上，在车上修，晚上还能少加点儿班。”
“眼镜”觉得很有道理，拿了相机招呼“抬头”：“小王，走！”
小王拎了三角支架立即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眼镜”又折回来，冲着唐聿：“一起去？”
“好啊。”唐聿于是接下了策划部的第一个活儿。
路上才知道，戴眼镜的叫周飞，是开泰的摄影师，“抬头男孩儿”个头不高但长相显小，一张娃娃脸像个学生，他叫王宇，是摄影师助理。
周飞晚上要交的东西是一堆照片，在车上时唐聿瞄了一眼，大部分照片的主角是刘长林。
“这是什么活儿？”他问。
“主管的私活儿。”周飞说，“我就服了，看不见人忙似的，隔一阵儿帮他干这干那，我都快成他私人助理了。”
“私活儿还规定时间？”
“是啊，见过这么无耻的没？”周飞边说边干呕，打嗝似的，看着挺难受，但他吐不出来。
唐聿：“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晕车。”
“这话说的，关你什么事儿。主要看电脑有点儿晕，平时坐车一点事儿没有。”
唐聿又问：“这么多能修完吗？”
“随便修吧，我是想明白了，又不多给钱，而且他又不懂，就喜欢装懂。”
几人都笑了。
小君山地处西南，山清水秀还有片内海，算个近郊小景点，平时有不少人过去玩，虽不如市内繁华但自然环境好。周飞他们主要冲着内海旁边的山去的，要给下星期的展出活动弄个背景。
他们的车走高速，四十来分钟就到了，下车时王宇背着器材走在最前面：“太阳半路上还照着呢，怎么一到这儿就没了。”
周飞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垂头丧气道：“这光线也是绝了。”
唐聿问：“不能拍？”
“不是不能拍，是拍出来不能用。”周飞观察着四周，“先拍，等等看太阳会不会再出来。”
后来俩小时过去太阳也没再出来，但周飞也拍了不少。
“不是不能用吗？”唐聿问他。
“这次不能用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用上了，多拍点儿没错。”
“那这次的怎么办？”
周飞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回去再调吧。”
接着又拍了几组他们就打算回了。
唐聿说：“你们先回，我去办点事儿。”
周飞：“去哪，咱正好有车，送你啊。”
“不用，我完事儿都不知道几点了，你们回吧。”
“那行吧，谢了啊，虽然没太阳没拍着好用的照片，但出来一趟心情好多了。”
唐聿笑：“谢什么，没我你不也得来一趟。”
周飞说：“没你我不知道明天下雪啊，我这每天不是拍图就是修图，也不关注天气预报，等真下雪了才知道下雪了，到时候只能P网图，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行吧，我收下你的谢意。”
“那我们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饭。”
他说：“好。”
送走周飞他们后他在水边站了一会儿，那会儿的天空更加灰暗，水边的矮山和灰暗相连，山体的轮廓像浸了水雾般迷蒙。
他走出那片内海，打了个车去往小君山医院。小君山医院环山绕水，大门前有个小喷泉，因为冬季到来早就不喷水了。
到达之后他直接进了大厅上三层，咨询台前戴着护士帽的小姑娘冲他微笑：“来啦！”
他点头回应。
小姑娘领着他往304病房走去：“她这一阵挺好，就今天早上医生查房那会儿说有点儿头晕，做了个检查，没什么大碍。”
唐聿问：“她情绪怎么样？”
护士说：“还是那样，不爱和人交流，经常一个人待着，赶上天气好了也会坐在楼下的椅子上晒晒太阳。”
说话间已到了病房门口，房门是关着的，门上有扇圆形窗户。唐聿往窗户里看了一眼，病床上仰
面躺着个女人。
她双眼紧闭，胸脯有规律的起伏，睡得很沉，看上去很憔悴，但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
护士搭上门把手，正要往开拧时被唐聿制止了。他什么也没说，护士也不问，只是顺他的意松开了手。他转身去了医院大厅缴费处，往那人头上续了八万块钱。
再走到楼外时他去了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包烟和一支打火机，然后沿着便利店走到那幢嵌了灰色墙砖的墙根下，接着点了支烟抽着。
他面前是并不大的一块空地，连接路口的地方摆了三个石球路障。墙根往里是居民院，这个点儿有不少骑着电动车的家长载着孩子进出。
光线挺暗，有不少车灯已被点亮，沉寂的半空突然飘起密集的白点。天气预报迟了，这场雪提前到了。
他头顶虽无遮蔽，手里的香烟却燃得很旺，他不紧不慢抽着，任落下的雪花在肩头顷刻化成水。
天空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变黑，越下越大的雪落在绿化带里已来不及化，不一会儿就摞出一层耀眼
的白。
他的肩头已濡湿一片，夹烟的手指早凉了，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又顺着墙根走回去。
便利店往前有家面馆，他进去点了碗面，坐下等面时掏出手机看了几条新闻，接着打开朋友圈。
朋友圈第一条，Cookie：大雪封路回不去，有在小君山的朋友吗，求个助！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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