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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中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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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适在门口等久了想上茅厕,他给宋准使了个眼色便朝西边走。来的路上他见到西边有茅房,走到小路上不料杂草丛生顿失方向。
林适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明亮开阔,看见了个茅房。他喜出望外,赶忙进去解急,出来一身轻松。他倒是不想原路返回,于是沿着鹅卵石小路走。百余步后渐渐看见宫廷楼宇,远远迎面走来一红衣人。
林适走近一看,认出来是上次酒楼见到的优伶。林适还没说话,那人先绽出蔷薇似的笑,三分佻达地说:“许久未见,原来是故人。”嗓音醇厚分明是个男子,还未等林适反应过来,接着说道:“你爹当年怎么也想不到,你会为了...”
红衣人的话戛然而止。
“我三年前大病一场,是顾尚书救的我,病好了以前的事全忘记了。”
林适正听得入神,没想到后衣领突然被拽起,林适猝不及防向后倒,正欲发火抬头一看来人是宋准。
“拜见花总督。”宋准行礼也不松开拽林适后襟子的手,整的林适哎呦哎呦地低头哈腰给花陆离鞠了个大躬。“顾尚书正寻此人有要事吩咐,多有叨扰,先行告退。”
“去吧。”花陆离摆了摆手中的折扇。他看着宋准匆忙推搡着林适远去,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宋家这小子前几日找我要寻人示踪的百里香,没想到是用在林适身上。”
“我说现在走远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林适被宋准拽着弓着背走了一路,几次哀求宋准都不搭理,黑着脸只管向前走,走的是之前林适来的竹林小径。碰巧一个转弯宋准顾着看路,手上力道轻了几分,林适身子一扭挣脱了束缚,衣领却松开了,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肩头,宋准瞥见立马侧过头,闷声说:“你先把衣服整好。”
林适窸窸窣窣地收拾衣服,恨恨地说:“要不是你提溜了我一路,我能整成现在这样吗?到现在我也没明白,花总督是谁?你见了他为什么跟耗子碰上猫似的着急离开?”
“你这几年一直待在山上,以前的事又不大记得。自今日起你要记得,那人名为花陆离,是皇帝心腹。此人城府颇深,心狠手辣,五年前奉命西征平反,连拔凉州十六城,也连屠了十六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浮尸遍野,却安静异常,连哭嚎送终的声音都没有。”宋准转过头,脸上神色未变,只有眼梢缀着桃色。
宋准话音落完,竹林一片寂静。日落西山,忽然一阵大风顺着衣领倒灌进骨头缝,林适冷不丁打了个颤。
正当宋准和林适在竹林谈话时,花陆离不急不慢地走进南书斋。萧继治没有像往常一样端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而是负手立于窗前。
“今年宛平洪灾,难民大多往邻近的陵阳走。昨日陵阳县的官兵上报了件怪事。一个叫王小六的小男孩,三日前亲属已经称其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户籍也在途中遗失了。结果两日后有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手持小六的户籍来陵阳避难,称途中和亲属走散。孩子走散误认死亡的事情往年也有,官兵没多想带着孩子去见亲属。结果发现亲属四人全部死于非命。”
花陆离随意找了个铺着灰银裘的梨花椅坐下,又接着说:“三月前探子来信称,大月氏秘密联合十二部落谋反。”花陆离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眉毛上翘,玩味的眼神隔着绣金黑袍上下打量萧继治的宽肩细腰。“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看倒有些意思,我怀疑有乱党奸细混在难民队伍里想趁乱接近皇城。”
萧继治简单嗯了一声,头也不回。花陆离憋不住了,问:“真稀罕!什么事能让一代帝王连他的宏图伟略都不管不顾了?这再过上两天岂不是要让位于贤,携佳人远游四方逍遥一生了?我可话说在前头,不给你收拾着烂摊子。”
萧继治一听到佳人头才转过来,俊朗的脸如寒冬过境气色全无,下眼皮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佳人现在别说是携手远游了,靠近一点都要挨骂。我这守了三年活寡,遇见了连手都不让摸。”萧继治走到书桌边,倒了杯凉茶一口闷。
花陆离笑着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夫妻别离多日还要有个循循渐进的过程,何况你当年还是自作主张把人家安排进大牢里受了三年罪。”萧继治正欲回嘴,花陆离摆摆手,“莫说你是为了人家好,完全不商量人家也领不起你这份恩情。半月后段承宇班师回朝,我准备在德恒酒楼大办宴席庆祝庆祝,我做东请你们这对冤家。”
花陆离招手让萧继治靠近,凑到耳朵边小声说:“夜里子时我安排人放烟火,酒楼南行二十里有座临水亭,地方清净,烟花风景也好,你到时候向他服个软,诉诉旧情,说不准人就回心转意了。”
萧继治越听眼睛越亮,听完起身两只眼睛跟黄橙橙大灯笼似的向外射光。“你从哪知道的这种好地方?”
“你以为当天晚上只有你想二人聚会呀?我派人打听很久了,亭子留给你,好地方我还有,就等着段承宇这次回来用呢。”花陆离斜靠椅背,徐徐扇风。
萧继治握拳相击,边说边往外走,“这真是解了我一大近忧,祝咱们俩都能心想事成!”
“影卫队出门右转。”花陆离喊道,眼见着萧继治一阵风似的走出去,嘴角微勾,心想:不求心想事成,只求不出乱子。纵是他花陆离精于世故,也难猜那人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