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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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徽慎处回来，凤兮径直去了莲华所在的宫殿，想着瞧一眼就回去睡觉。
脚下宫殿漆黑一片，凤兮在黑灯瞎火中遥遥的看了眼莲华卧房的方向，凝了会儿，便转身离开。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抹模糊的影子自眼角余光里一闪而过。然而，凤兮转过身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可能是眼花了吧。凤兮心想道，这里可是莲华的住所，以他的修为谁能悄无声息地潜进他的住所？就算她，想瞧他一眼又怕扰了他的好眠都得离得远远的才行。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下面的卧房便亮起了光。修长挺拔的身影映在雕花纸窗上，缓缓移动。片刻，莲华站在廊下抬首瞧着她，微微含笑。
“既然来了，就下来坐坐吧。”
看吧，她离得那么远都没逃过他修为的感知。
凤兮挑了挑唇，依言掠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她佯装叹了口气道：“唉，竟这般轻易的就被你发现了，本想着偷偷瞧你有没有背着我做坏事呢。”
闻言，唇角的笑僵顿了一下又扬起，莲华瞧着她淡笑道：“哦，你倒是说说看我能背着你做什么坏事？”
凤兮下巴点了下宫墙方向：“现在你隔壁不是我了，换成了对你如痴如狂的那位。”顿了顿，她鼻子里逸出一声轻哼：“好不容易挨着你了，人家可不得逮着机会赶紧爬墙过来，与你一会。”
“说什么胡话呢！”莲华失笑伸手揉了下她的发顶。又抬眼望了望宫墙方向：“我竟毫无所觉，这极墨城果真玄妙。”顿了顿，他又看向凤兮：“隔壁不是你的话，那你去了何处？”
听了这句话，凤兮便气不打一处来：“被小肚鸡肠的东荒帝君换去了离你最远的城的另一边！”
莲华默了默，将她拉进房中。
坐在桌边，莲华倒了杯水放进她手中，才道：“你何时又得罪他了？”
“哪里是我又得罪他了。”凤兮气鼓鼓的道：“明明是他眼红我俩，看不得我们好，使坏故意整我呢。”
莲华抚了抚她的背，柔声劝道：“好了好了，不气了。。。。我明早就找帝君，请他把你的住所换回来。”
“不用了。”凤兮喝了口水，道：“我已经找过他了，约莫等下就会换回来了。”
莲华闻言一顿，道：“你知道他住在哪里？”
传闻东荒帝君生性谨慎，从不让人知道他栖息之所，就算是极墨城的仙侍也不知他们的主人每晚栖于何处。
凤兮神色僵了一下，边低头喝水边含糊的回道：“唔，那个，我也是蒙的，没料想运气那么好，一蒙就蒙对了。呵，呵呵。。。。。”
“那之前我们在北冥除的那只妖呢？你之前认不认识它？”莲华忽然问道。
凤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道：“认识。”
话音落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懊悔想扇自己几个巴掌。凤兮抿了抿唇，觑着莲华的脸色，斟酌着词句弥补道：“说认识其实也不算认识。”
莲华平静地看着她道：“此话何解？”
凤兮道：“去北冥至极之前，我去问崇渊要了有关北冥的所有资料。拂阡之事，便是我从中看到了一则。看了之后，凭我多年浸淫话本的经验敏锐的觉察出，此中定是曲折动人的隐情。于是我费尽心思在六界各处搜罗有关于拂阡之事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些线索。然后我又凭着这些线索推敲出当年之事大致的真相。”
拂阡入魔之事不算是隐秘之事，六界之中有人知道内情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关于这一点，她回答的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有了信心的凤兮底气足了些。她继续道：“认识她，是因为我从她话里我知道她就是魔女荼靡，但却从未见过她，不能算得上认识。所以，我说认识也不认识。”
“可是，荼靡唤你‘凤皇’。”莲华道。
“嗨，这个啊。”凤兮一脸轻松的回道：“我不是在她跟前现出真身了吗？她又不知道我名字，不就得喊我凤凰嘛。”
听到她的解释，莲华没有说话。默了许久，他才缓缓看着凤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眸色为何会改变？有几次你的眸色变成灿金色。”
闻言凤兮一怔，随即思索了片刻，道：“可能是因为，我是凤凰一脉中神力颜色最像始祖的一个吧，所以才会比旁人更容易出现返祖的情况。”顿了顿，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莲华，神情有些难过。
“你问这些，是在怀疑什么吗？”
瞧着她的神色，莲华心中一痛，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出那些话。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凤兮咬唇低下头来，道：“我族始祖凤皇上神，早就于十几万年前就魂飞魄散了，她是不可能重回于世的。”
“我知道。”莲华抓住她的手，抵在唇边吻了吻：“对不住，我说错话了，你别难过了好不好，我跟你赔不是。”
凤兮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莲华，道：“莲华，我就是我。”
莲华将她拉进怀中：“嗯，你就是你。”
凤兮回抱住莲华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自身解那日，狂肆嚣张的凤皇上神便和那些前世的种种一起埋葬了。现在的她，只是为莲华而活的凤兮。
相拥了一会儿，凤兮恋恋不舍的从莲华的怀里起身——再抱下去，天都要亮了。
莲华瞧着凤兮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心里舒了一口气。顿了顿，他将养着情花的琉璃瓶幻化出来，放到桌上。
凤兮瞧着瓶里的花，惊奇道：“哎，它好像和我上次见到的有点不一样了。好像。。。长大了些。”
莲华含笑点点头：“是长大了一些。”
凤兮拿起琉璃瓶仔细看了会儿瓶里的话，想起了什么道：“今日好像刚好到一旬了，我是不是该给它放点血了？”
莲华算了下，又点点头：“听你一说，好像今日确实是到你给它一滴血的日子了。”
凤兮闻言欢欢喜喜放下瓶子，咬破指尖，对着琉璃瓶里的花心滴了一滴血进去。
受到凤凰血的浸润，花蓦然发出红光亮了一下。紧接着和上次一样，花瓣舒展出一只凤凰模样的形状来，颜色较先前更明亮了一些。
瞧着瓶里的花，凤兮越瞧越是欢喜，对莲华道：“这花就放到我那儿养吧。”
“你？”莲华挑了挑眉，道：“不行，此花甚是珍贵，万一被你养死了，我去哪儿再找一株去？”
凤兮不乐意了：“我很会养花的，你瞧你送我的那些花，不是都被我养的好好的吗？”
莲华道：“那是因为把它们送给你之前，我已经预先给它们每一朵花加持了灵力，让它们即使在你不专业的料理的情况下，也能好好的活着。”
凤兮扁了扁嘴，想要反驳。
莲华又道：“想想在此之前你养过的花，有哪一株平安活过了一个月？”
凤兮回想了下，确实没有。
事实胜于雄辩，凤兮不太甘心的望了望瓶里的花。
莲华瞧着她的模样，一边伸手将琉璃瓶收起来，一边道：“等花养好了，再送你。”
像是怕她会生抢了去似得。凤兮幽怨的瞧了眼莲华站起身来。
“好了，天色很晚了，我回去了，你慢慢养花吧。”
莲华立刻也起身道：“好，我送送你。”
说着抢先一步往门口方向走。
凤兮瞧着他这留都不留，巴不得马上送她走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跟琉璃花吃起醋来。
送走了凤兮，莲华回身进屋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后窗前，轻叩了几下，不一会儿一条人影从树丛里飞快窜了出来，紧接着打开后窗，进了房中。
玄机子擦了下额头沁出的冷汗，规规矩矩的立在莲华面前，道：“抱歉尊座，是我无用，让凤兮上神发现了行迹。”
莲华转身坐下，道：“无事，你的修为本来就比她低，被她发现也是情理之中，无需自责。”顿了顿，他将袖中的琉璃瓶掏出，递给玄机子：“开始吧。”
玄机子点了下头，接过琉璃瓶，开始默念法诀。
莲华散开上身的衣衫，露出胸膛。而后以手为刃，剖开自己的胸膛和心脏。
玄机子捧着从瓶中提出的情花，刚要植入莲华的心脏中，便感到一股劲风掠了进来，压迫的人喘不过起来的强悍威压从他的背后袭来，玄机子被压的腿脚发软，险些跪了下来。
在东荒帝君的极墨城拥有如此强悍恐怖的威压的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玄机子吓白了脸色，他望向仍双手扒开胸膛和心脏袒露出自己最脆弱之地的莲华。
莲华平静地与突然闯入的东荒帝君对视，对玄机子道：“继续。”
徽慎看着莲华兴味盎然的挑了挑眉，走上近前，也在桌边挑了个更近更方便观看的位置坐了下来。
玄机子拼尽全力令自己忽略身侧存在感极强的东荒帝君，集中注意力继续手上的事。
将花种进心脏中，完成了自己工作的玄机子便躬身退避至一侧。
莲华将心脏和胸膛一一关合，又拢好衣衫，才抬眼看向徽慎。
“不知帝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徽慎哼声笑了下，把玩这桌上的茶盏，道：“极墨城里出现了来路不明的人，本座身为此间主人，总是要过来看看的。无意打扰。”
莲华闻言站起身来朝徽慎躬身一拜道：“友人来访，未来得及禀明帝君，是莲华之过，万望帝君海涵。”
玄机子也跟着躬身一拜。
徽慎抬起眼皮淡淡瞧着他，道：“好了，身体不舒服就别站着了。”
莲华顿了下，没有依言坐下，反而又拜了一拜，道：“今夜帝君所看到之事，莲华斗胆请帝君为莲华保密，不与他人言说。”
“他人？”徽慎勾了勾唇，道：“这个‘他人’，也包括凤兮？”
莲华身形僵顿了一下，身体又躬深了几分，轻声道：“特别是她，莲华恳请帝君切勿让她知晓。”
徽慎道：“为何不能让她知晓？你这是为她受罪呢。”
莲华道：“帝君错了，罪是莲华自己甘心情愿要受的，与凤兮无关。”
徽慎看着他，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罢罢手，道：“坐下吧。”
莲华看他答应了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踉跄着在玄机子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徽慎轻叩红檀桌面，淡声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和凤兮以神侣的身份在一起了，可事实上你仍是无情心，没办法爱上凤兮，而凤兮那个傻东西对此毫不知情，以为你们两人是两情相悦的，是不是？”
莲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几近透明。他抿了下唇，低头回道：“是。”
“莲华，你这是欺骗。”
“我知道。”莲华艰难的答道。
徽慎又道：“那你知道，凤兮若是知道真相，她会作何感想吗？你觉得她喜欢你，你就可以随意欺骗、随意践踏她的真心吗？！莲华，凤兮她也是有血有肉会伤心会难过的啊。”
刚刚遭受到创伤的心脏剧烈的收缩，冰与火的激烈交锋将他内里绞成了血肉模糊的碎肉。而徽慎的话，则将这团碎肉又投进石磨中，碾成了肉泥。
好痛！
莲华双手攥的发白，试图减轻些痛楚。他哑着声音道：“我知道，我的自私自利会在东窗事发的那日伤到她，可是，我没办法。我无法忍受她与我形同陌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别人的神侣，我渴慕着与她携手渡过漫长的此生，想与她过人界的凡夫俗子一样的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顿了顿，莲华勾了勾唇，如墨的桃花眸里泛起无尽伤色：“我想爱她，如同她之前爱我一般爱她。”
徽慎闻言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半晌，他道：“七情琉璃花，虽有重建情根之效，但你的情况不同。此花对你可能没有效果，也就是说你可能会白遭了这番大罪。这一点，你可清楚？”
莲华顿了下，点点头。
“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你都要这么做？”徽慎道。
莲华没有丝毫犹豫，坚定的点头：“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做。”
徽慎点点头，抬起手掌，掌心化出一粒金色的药丸来，递至莲华的眼前。
“这是本座炼的回极丹，可助此情花催发。吃了这一粒，七情琉璃花就可以完成生长了。”
玄机子一听，双眼一亮，他两步上前，仔仔细细的观察那粒小小的金色药丸。顿了片刻，对莲华激动道：“尊座，真的是回极金丹。”
徽慎扫了他一眼。玄机子忙住口退了回去。
莲华伸手想要去接，徽慎却后撤了一下，道：“接过去之前，本座希望你考虑清楚。此药虽可以催发情花，但催发的过程会异常痛苦，痛感会是过往的数百倍甚至千倍。”顿了顿，他思虑着续道：“其实，本座觉着这七情琉璃花你最好放弃。放心好了，即使你没有情根，她也不会舍得离开你的。”
“或许，但我不敢拿她来赌。”莲华苦笑了下：“她的红鸾星已然动了，我没有情根，就没有资格与她在一起，那么将来，就会有一人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与她携手到老。这是我无法忍受的结果。”
“请尊座赐药。”
徽慎顿了下，将药放进他的掌心之中。
莲华颔首致谢。而后便要将药凑近唇边。
徽慎出声叫住他：“还有，你还可能会看到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你可能不会想看到。”
莲华闻言顿住，回望向他，道：“那这些东西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徽慎默了会儿，回道：“是真的。”
凤皇不想让他回忆前世，但小莲花妖要生出情根，就必然会先回忆起前世的种种。
眼下他意已决，就算自己不给他这回极金丹，他仍是记起前世，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罢了。
所以，若是将来他俩因此一拍两散了，一切都是凤皇自己造的孽，怨不得他的。徽慎是如此一想，心里对凤兮的那点愧疚感便烟消云散了。
莲华看着手里的金丹，懵懂的想，原来之前他梦里看到的那些事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凤兮的前世是上古之时的始祖凤凰，凤皇上神？”莲华回想起梦中那身穿绯色战袍，一双灿金色眸子的女将军。问道。
徽慎站起身来，道：“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他转身朝外走，走了两步又顿住脚，道：“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但本座可以现在告诉你的是，你看到的绝不是故事的结尾。”
话音落地，他人便消失在房中。
莲华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手中的金丹上。
上次梦境的最后女将军看小莲花精的眼神，绝不是一个故事美好的预示。
玄机子近前来，皱着眉头一脸犹豫的道：“尊座，要不，要不您放弃吧。”
莲华不语。
玄机子继续劝道：“您也听方才帝君所言了，情花可能不适合您的情况。。。”
“不要说了玄机子。”莲华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不放弃的。毕竟这可能是我与凤兮的唯一一次机会。”
纵然再苦再痛，他都不可能放手。
抿了下唇，莲华将金丹送入了口中。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