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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一荼蘼花事了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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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始魔嫡亲血脉后裔之一,荼蘼从小并没有像其他兄弟姐妹那样出色。她资质平庸,所负魔血觉醒十分迟缓。当与她同龄甚至比她年幼的魔族小孩都掌握了或多或少防身杀敌技能之时,她才勉强能走路不跌倒。
废物。是同族甚至是她的生身父母对她一贯的称呼。
魔域,是个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地方。荼蘼的父母虽然虎毒不食子,但也不愿让这么个累赘拖累自己。
于是,在春末的一日,他们将她丢弃在一片荒地之中,任她自生自灭。周围盛开了大片大片洁白的荼蘼花,小小的荼蘼被勒令站在原地,慌恐地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她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也知道离了父母庇佑的雏鸟,只有死路一条。她知道何为死亡,在魔域这个地方,那是极为寻常的事情。从她睁眼那日,便看惯了的。
或葬身于同族的腹中,或腐朽于荒野。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
可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少日,奄奄一息的她躺倒在荼蘼花下,看着洁白的花儿,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忽而一朵荼蘼花正巧落在她的唇上,清甜的花蜜顺着干裂的唇缝流入她的口中。
她在濒死边缘捡回了一条命。靠着荼蘼花,她活了下来。
所以,她给自己起名,荼蘼。
然而,这片荼蘼花海不是世外桃源,时不时会有同族的来‘捕猎’。荼蘼若是想要继续活下去,只能变得强大。她战战兢兢认真修炼,每日都在祈祷自己的魔血快点觉醒。
许是上天可怜她,在一次即将受魔族欺辱之时,她身上的魔血觉醒了。
暗红色的魔力将压在她身上意图不轨的魔族,瞬间烧成了灰烬。
从此,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这片荼蘼花海。
只是走出去还不行,她要得到同族们的认可,要在魔域站稳脚跟。
恰时,神魔之战正酣,魔族急需一名女子潜进神族之地鼎禹山,引鼎禹山山主拂阡入魔叛离神族。
此项任务甚是危险,魔族之前精挑细选派去的女子,都被那个拂阡当即格杀了。
但只要成功了,就是为魔域立下了大功。
荼蘼只思考了一瞬,便主动接下了这项任务。
于是,在一个天降大雨之日的山间,她遇到了那个牵绊她一生的男子。
拂阡初见荼蘼之时,便知这个浑身被雨湿透的女子是个魔族。也知道她是带着任务潜伏到他身边来的——最近,他见过太多与她抱着相同目的的魔族女子。
只是,荼蘼是她们之中,最笨的那一个。竟然直接就大喇喇的跑到了他的面前,连身上的魔息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拂阡看着一袭白衣的她似一朵狂风暴雨中可怜巴巴的荼蘼花,他抿了下唇,目光落在那颗眼角之下的泪痣上。
顿了一会儿,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杀了这个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女子,而是将她带进了他的神殿。
为什么呢?大约是因为她有一颗与与那人相似的泪痣吧。
荼蘼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容易就完成了任务的一半,成功的潜伏在拂阡的身边。
且拂阡与她来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能坐鼎禹山山主定然是个糟老头子,没料想,竟这般的年轻,甚至瞧着比她大不了多少。
她以为那些美貌的魔族女子,被他眼都不眨的杀了,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但接触下来,除了面冷了点,脾气差了点之外,对她还算可以。
拂阡会在无事的时候,教她写字,会手把手的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会在她给他送茶点的时候,让她坐下来与他一同吃。
偶尔他还会抚琴,每到那时,整个鼎禹山的生灵都会跑来神殿这边,安静的聆听那清灵而悠远的琴声。而荼蘼是他们之中靠他最近的。
她可以坐在他的琴案旁,闻着那袅袅檀香,注视他沉静的容颜。
若是她不是带着任务来的就好了。
若是她能一直留在鼎禹山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这种想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荼蘼的脑海里,像一根根树根似的扎进她的心里,日益深固。
在鼎禹山和拂阡身边的日子,是她自出生以来感受到的最为幸福的时刻。
虽然,这种幸福是她偷来的。
她只是那人的替身。
真相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揭开的。向来冰冷的拂阡带着滚烫的气息将她扯进了怀中。
盯着她的双眼,命令她闭上眼。
荼蘼颤抖着一颗激荡的心依言闭上。
在黑暗中,她感到拂阡微凉的指尖轻触她的眼角,在那粒泪痣上不停的摩挲。
“凤皇。”低低地包含深情的呢喃瞬间击碎了荼蘼所有的妄想。
可是,纵然疼的五脏六腑都碎成渣,疼的她连呼吸都带着血,她还是舍不得推开拂阡。
他是她仅有的温暖。
拂阡在喊出那声之后,其实酒就已经醒了。他垂低眼眸凝着眼前荼蘼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他期望荼蘼推开他,最好再抽他一个耳光,打醒他的自欺欺人;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理当如此——当初他将她带回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她有一颗与凤皇相似的泪痣吗?
荼蘼就是一个他带回来的替身而已。
拂阡凝着那颗泪痣,又看看那双形状颇佳的双眸里微微摇曳的水光,心底涌上一股烦闷,终是将怀里的人推了出去。
荼蘼原地顿了一会儿,出去了。
拂阡口中唤的名字,荼蘼在魔域里常常听到。同族讲起她时脸上总是带着畏惧。
那是与她堪比泥云之别的人物。
荼蘼从未见过那个名为凤皇的女神,但拂阡既然将她错认成了她,说明她们之间还是有些相似的。
荼蘼将她最喜爱的白衣都封入箱笼之中,换上了绯红如血的红衣。
哪怕是当替身,她也不想离开拂阡。
拂阡看到一袭红衣的荼蘼,心里很是不舒服,总觉得有些刺眼。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让他心情不好的荼蘼好过。
他言辞刻薄的讽刺她:东施效颦,玷污红衣。
拂阡看到荼蘼难过的垂低了头,晶莹的泪珠子簌簌碎在地板上。他以为,这一次的严厉斥责,给够荼蘼教训了。
然而,荼蘼竟倔强的扬起脸,用她那通红的双眸看着他,问他,她还有哪里不肖似凤皇,她可以改。
拂阡怒极反笑。他为自己对她的心软感到好笑。
既然她自己都上赶着作践自己,他又何必兀自在那儿纠结烦恼。
春日的日光透过半弦竹窗落入室内,映在拂阡冷峻的面容上。寂静中,荼蘼听到他沉沉地吐出一个字:“好。”
自那日,他没有再反对她穿红衣,模仿凤皇。甚至为了她仿的像一点,拂阡带她去见正主。
那个名震六界、令拂阡倾心的女战神,眉眼之间虽难掩倦色,但其气质风采依旧犹如那日月之光。而她自己,仿若是那烛萤之火。
拂阡望向她的冷冷讥笑,仿佛在说。
看,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效仿她,仍不过是画虎类犬,东施效颦。
荼蘼低下头,腔子里的一颗心已经鲜血淋漓。
没关系,她本来就是替身呀。荼蘼轻声对自己说。
拂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不容易见到凤皇一面,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是想方设法与她多说上几句话的。而今,却连招呼都不顾不得打急匆匆离去了。
他拂阡将这一切都怪到了荼蘼的头上。若不是她露出那副让人生厌的表情,他又怎会心生厌倦,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心情。
搅了他的心情的荼蘼,到了晚间又扮成了凤皇的模样来到他的寝室。
这一次,她还竟然使用了幻术,将自己的脸幻化成了凤皇的脸。
拂阡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他解了她的幻术,铁掌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冒火的眸子死死瞪了她一会儿,而后凶狠的咬住了她的嘴唇。
荼蘼合上眼眸,抛下自己伤痕累累的自尊,迎合地承受他给的惩罚。
从那一晚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往着不可挽回的方向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