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恶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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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鬼迎着风奔进夜色，黑发飞拂，衣角翻飞，把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小鬼吓得惊魂未定。不过不是因为言涣的猎者身份，而是某只鬼的鬼气太盛了。
“收着点，看看那些鬼被你吓成什么样了。”言涣义正言辞，但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闻言，谪秚把外散的鬼气收了点，沿路的小鬼才不至于因为强大的威压只能趴在地上。
言老板失笑：“怎么就当真了，快快快，再多散点。”
鬼气威压释放，一路通畅。
刚爬起来又被迫趴回去的一众鬼：？？？
言老板乐得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们在一条非常宽敞的街道上找到了任务恶鬼，他趴在蛋糕店的玻璃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一个女孩。
言涣没行动，那只恶鬼的神情太专注也太温柔，他实在不忍心打扰。
“怎么办呢？”言涣笑着问谪秚。
“变了。”谪秚开口提醒，言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只恶鬼的眼睛已经变成红色了。
怨魂……
言涣脸上笑意褪去，仔细观察着那只恶鬼的变化，恶鬼的表情开始有些狰狞，而后身体顺着玻璃滑下来蜷缩在地上，他在极力隐忍怨魂带来的影响。
言涣手指蜷缩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动作。
再等等。言涣想，也许真的能够改变。
恶鬼名声不好，就是因为他们不能控制自己，他们伤人，也伤鬼，因此成为鬼城的重点管制对象，不但无法入人道，而且不能留在鬼街，甚至很多连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关在北楼。
像谪秚这样运气好点的，没有成为恶鬼，但还是被鬼城忌惮，一直不肯让他入轮回。而运气不好的，一旦成了恶鬼，就必须服从鬼城的安排要么轮回要么被关，否则就会被驱除，彻底消失。
言涣做了几百年猎者，驱除了不计其数的恶鬼。
一开始，驱除恶鬼后都是年少轻狂的成就感，以为自己拯救了人类拯救了世界，嚣张得要命，但是后来，恶鬼见得多了，言涣反而同情这些不被接纳的鬼了，如果没有怨魂，恶鬼本来可以和正常的鬼一样入轮回。
有些人身上有杀孽，也不是他们所愿，被怨魂缠上，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
这只恶鬼的挣扎，让言涣看到了恶鬼改变的希望。
他的身体痛苦地缩成一团，鬼气控制不住地外泄，言涣下意识伸手想用魂力帮他，被谪秚拦住了：“让他自己来。”
是，帮了这次还有下次，不能自己控制，就永远摆脱不了怨魂。
言涣看着谪秚的侧脸，突然想起来，谪秚应该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上古将军，身上杀孽深重，怨魂也多，但他却没有成为恶鬼，只有一个可能——他压住了怨魂。
是什么在支撑他？
言涣还没想完，重物落地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拽回来了。之前的恶鬼躺在地上，谪秚收回了手。
看来没压住。
把恶鬼引到没人的地方，言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伊左。”
这是任务单上那只恶鬼的名字。
伊左脑袋晃了晃，眼里一片混沌，手上的动作也略有迟钝。
有反应。
言涣靠近他：“还记得刚才那个女孩吗？”
言涣很清楚地看到，伊左的眼睛恢复了片刻清明，但很快又被血红取代。
“驱……除……我……”伊左很费力地从牙关挤出来这三个字。言涣皱了眉，迟迟没有动手。
下一秒，伊左手成利爪状朝言涣抓过来，言涣脚下借力向后一跃，半块衣角被撕成碎片。
言涣绕到谪秚身后，低声说：“帮忙困一下，我魂力不够，困不住。”
谪秚抬手，鬼气向伊左涌过去，像无形的锁链一样牢牢困住了他。
言涣侧目，五星恶鬼，在这位鬼先生面前毫无反抗能力。
这样的实力，也难怪鬼城会忌惮。
蓝色的魂力流转在伊左周围，化作星尘融进他身体里，又一点一点破碎开来，连带着伊左一起，直至完全消失。
除了空气里残留的鬼气，那个地方就像从来没有谁经过一样。但是几分钟前，那里实实在在地站了一只恶鬼。只有言涣和谪秚知道。
言涣走过去，拾起地上遗落的银戒，就着月光看了好一会儿。
银戒上已经有了斑驳的痕迹，关于它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走了，鬼先生。”
回到三居，言涣把银戒摆在非卖品的那一排货架上，又从里面挑了一颗纯黑的石头，朝谪秚走过去。
“送你样东西，算是谢礼。”言涣捏着那颗石头，把它递给谪秚。
谪秚刚接过来，四周的场景就开始变了。
一会儿是雪景，一会儿是花海，一会儿又是日落……
石头是他偶然得到的，可以储存见过的景色，加上他又用魂力加工了一下，所以这些场景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他在里面存了四季，酿了人间。
“虽然这些你可能都见过，但这是谢礼，所以你要收着。”言老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心满意足地看着谪秚把石头收起来，言涣才问：“你以前……是怎么压制怨魂的？”
“捏碎。”谪秚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淡定，但言涣着实被噎了一下。
简单又粗暴的方式，很符合某只鬼的作风。
言老板仿佛看到，某只鬼扯出自己体内的怨魂，轻蔑地看了一眼，然后手上用力，怨魂就碎在了风里。
太嚣张了。
“那一开始呢？”要说谪秚压制怨魂真的这么简单，言涣不信。
谪秚别开视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几秒才说：“忍。”
暖黄的灯光下，言涣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忍这个字，背后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谪秚虽然说得轻松，但压制怨魂哪有那么容易，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压制怨魂成功的，就只有他一个，概率低得要命。
“过几天，我们回趟鬼城。”言涣用的是“我们”，他在征求谪秚意见，毕竟某只鬼对鬼城好像有点成见。
“嗯。”有点意外的答案。
言涣笑：“怎么又愿意去了？”
谪秚没理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他。
言涣也没再问。不说就不说吧，这只鬼高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言老板表示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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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有等到过几天，就有人敲开了三居的门。
“言涣哥哥。”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挥了挥手，笑得特别甜。
“眠眠。”言涣脸上染了欣喜，“先进来。”
姜眠摇头：“言涣哥哥，鬼城出事了，云棉姐姐让我来通知你尽快回鬼城。我还要去通知石显哥哥。”
言涣微讶，从姜眠说的来看，应该是要聚集重要人员进行商议。
鬼城恐怕是出大事了。
姜眠走了后，言涣去后花园找谪秚。
“提前了，我们现在回鬼城。”
言涣指尖流出魂力，在地上画了一个有点复杂的图案，然后朝谪秚伸出手：“来吧，鬼先生。”
谪秚没动，言涣又说：“猎者专用，你是鬼，不牵着进不去。”
冰凉的触感覆上来，言涣居然觉得有点熟悉。没多想，他在空中划了几下，一道光门就出现了。
连接人间和鬼城的通道，猎者专用。
他们要去主楼，要先过忘川。忘川上有桥，但要绕一段路，言涣为了节省时间，选了坐船。
摆渡的婆婆上了年纪，身形佝偻，满脸皱纹，一头银丝包裹在暗灰的头巾里，深陷的双眼里满是沧桑。
婆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没想明白，只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问：“你们……还是去冥川吗？”
言涣微怔，他平时去冥川次数多，婆婆问很正常，但为什么称谓是……你们？
“婆婆，你见过我们吗？”言涣看了一眼谪秚的神情，没什么异样。
婆婆想了想，点头又摇头，把言涣弄得哭笑不得，他耐心解释：“婆婆，我们去中心区，不去冥川。”他说得很慢，以便老人能够听清。
“哦……不去冥川……不去冥川……”婆婆极力在回忆些什么，但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也就没纠结太久，蹒跚着走到船尾，示意他们上船。
靠岸时，言涣半弯着腰问：“婆婆，你还记得我吗？”
婆婆看了看言涣，又看了看谪秚，嘴里呢喃着：“见过……好像见过……”
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信息了。
言涣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和婆婆道过谢之后就让她离开了。
那句“你们还是去冥川吗”，就当是老人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不小心用错了称谓。言涣没再多想。
“等等。”言涣叫住谪秚，然后蹲下来，展开手心，一条小鱼在悬浮的水团里打着转，“啪”地一下跳进了忘川。
言老板满意地笑了。
这回那个恋花变态就不能说忘川里没鱼了。
那条小鱼游了一圈，又游回来冲言涣摇着尾巴，欢快得不得了。
“看来你挺喜欢这个新家。”言涣微微抬头看向谪秚，“鬼先生，取个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恶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