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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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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谁?”楚凌然盯着阿离一字一句的问道。
闻言,阿离一脸无奈的回道:“弱水城薛落,这个问题在地牢的时候,我已经一五一十的全都向蓝副教主交代了啊。不信你问她。”
楚凌然阴沉的笑,“是吗?她可不是说你叫薛落。”
“啊?”阿离皱紧了眉,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我不是薛落还能是谁?”
“我的一位故人。”楚凌然站在她面前,微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似吐信子的毒蛇。
“阿离,好久不见。”
阿离歪着头避开些许,她看看神情紧张双手攥的死紧的蓝玉儿,又看看楚凌然,眉头皱的更紧了。
“阿离?我吗?开什么玩笑!还故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她一把推开楚凌然,“离我远点,我可是有心上人的,别乱来啊。”
“明明是你自己亲口承认你叫阿离。”蓝玉儿愤恨道:“你还说,来三圣教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凌哥。你趁着我不注意偷袭了我,扮作我的样子逃出了地牢。好在凌哥素来机敏,才没让你作恶得逞!”
阿离挑了挑眉。蓝玉儿被逼不得不向楚凌然吐露她的真实身份,而为了不让楚凌然对她‘旧情复燃’,便给她‘泼脏水’。
呵,自己要不陪她演一场,就对不起她的用心良苦了。
“哎哎哎,你不能因为我方才让你起誓你就污蔑我啊。”阿离扯开了道,脸上一副委屈要死的模样,“阿离这个名字,明明是你自己非要逼着我认下的,我要是不认,你就给我下蛊。还说这一次一定要让谁对‘阿离’死心什么的。我怕自己小命不保,才逼不得已打晕你逃出来的。”
“还有还有,谁扮成你的模样了。”阿离激动地嚷嚷道:“我承认我是会易容术,但那也得依靠人皮面具才能成的,我就一张之前男子样子的人皮面具,而且早就在地牢毁了,身陷囹圄的我去哪儿弄一张与你的脸一模一样的来?再说了,你和你凌哥朝夕相处,我要是扮成你怎可能瞒得过他的眼?我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连珠炮似的反击,不给蓝玉儿一点插嘴反驳的机会。蓝玉儿张口欲言数次,都给阿离强悍的气势压了下去。
蓝玉儿气的浑身发抖。
之前在地牢里她明明就是扮成了自己的样子!她不明白,钥匙她一直随身带着,她究竟是怎么弄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的?
阿离扫了一眼蓝玉儿,又看向楚凌然,道:“你再来看看我这张脸,你认识我吗?我长的像你那位名唤‘阿离’的故人吗?”
蓝玉儿闻言提紧了心,看向楚凌然。
楚凌然看着面前因情绪过于激动而面色发红的脸,长相算是普通清秀。但与阿离那明艳倾城的容颜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顿了须臾,他道:“方才你自己也说了,你会易容术。我怎知眼前这张脸不是你刻意伪装出来?”
蓝玉儿紧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她随之又紧张的盯向阿离。
阿离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撩起自己耳后的长发,转向楚凌然和蓝玉儿。
“你们知道的,戴人皮面具在耳后都会留有一条与本身皮肤相贴的痕迹。你们瞪大眼睛瞧瞧,我的耳朵后面有吗?”
她不仅让楚凌然与蓝玉儿看,还特意转了一圈让围着的三圣教众也看清楚。
“没有吧。所以,这就是我自己的脸。”阿离放下头发,铿锵有力的道。
蓝玉儿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但紧接着,心头又不禁浮上一抹疑虑。
凌哥不认得她,说明她不是那个所谓的‘阿离’。但既是如此,她又为何承认自己是‘阿离’?且,还认出了凌哥?
眼前这个薛落,与凌哥和那个‘阿离’究竟是何关系?
楚凌然看向蓝玉儿,见她神情微愣,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说她是阿离?”
耳力极好的阿离,也附和道:“对呀,我也想听听你为何一口咬定我就是那个所谓‘阿离’?”
蓝玉儿咬了咬唇,道:“在北境山谷爆炸之时,我曾听到一男子撕心裂肺的呼喊阿离这个名字。当时在场的只有她一名女子,所以,我就下意识的以为,那男子呼喊的人是她。”
所以说,容锦曾在山谷爆炸之时找过她?阿离心头一震,然而面上丝毫未露。
楚凌然显然也联想到了在北境出现的容锦身上。再看向阿离之时,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怀疑。
“就这?”阿离挑起眉梢摆出一副倍感荒谬的神情来。“不是,你这判断下的是不是有点武断了啊?”
“首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能伪装成男子别人同样也能啊,你怎么确定同行的人里面就没有和我一样是女子扮的?”
“再者,就算与我同行的都是男子,那也不能保证整个北山就我们一队人马吧?你看,现在据我们所知的就有我、你和那个嘶吼的男子了,说不定那个叫阿离的就在我们不知情旁的人马里。”
蓝玉儿被阿离一通诡辩驳的哑口无言面上无光,神情变得很是难看。她想质问她,为何能认出凌哥的真实身份来,但思量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
私心里,蓝玉儿觉得,她不是阿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忽然,一名教众气喘吁吁的跑来,附在楚凌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凌然眉头舒展,挥手让教众下去。
他看着阿离,露出莫测一笑。
“去弱水城的人回来了,你究竟是谁,马上便可见分晓了。”
“是吗?那可是太好了!”阿离高兴地拍掌道。
楚凌然冷笑不语,示意身边的两个教众上前去,制住阿离。
“在情况未查明之前,委屈你再在地牢里待一待了。”楚凌然道。
“理解理解。”阿离笑呵呵的应道,十分配合的将双手背过身后去,主动套进教众手里的绳索之中。
楚凌然盯着满脸笑容的阿离静了一会儿,忽然冷哼了一声,对身旁的教众命令道:“去,取一副玄铁镣铐给她换上。”
阿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不用了吧,凭我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跑不出你们的手掌心啊。”
“那可不一定,毕竟她的武功高绝,我不得不防着点。”楚凌然唇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
话落。他拂袖转身快步朝山下走去。
蓝玉儿狠狠瞪了阿离一眼后,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阿离重新回到牢中,只是这次关押的地点又换回了她第一次被关的三圣教的地牢中。
沉重的木制地牢门关合,阿离悠然闲适的找了一处干净的地儿坐下,瞧着手腕脚腕上的镣铐,轻嗤了一声。
一副破铁镣就想困住她,楚凌然未免把她想的太菜了些。她若想逃,普天之下还真没几个地方能困住她。
不过,话说回来,这张阁主来的比她与容锦估摸的时候要早,日头尚未西坠竟就过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让他提早赶来紧急知会楚凌然之事?
阿离微微沉下脸,脑中飞速复盘着整个计划中的每一个细枝末节。
好的不应坏的应,另一边,的确如阿离所想的,张阁主是有紧急情况要知会楚凌然,以至于顾不得掩人耳目才提前过来的。
张阁主先将在弱水城调查的薛落的资料递给楚凌然,楚凌然接过拆开,一目十行的阅览。
张阁主目光随着给他斟茶的蓝玉儿转,“据我调查,这个薛落所说皆属实。”
楚凌然看完手上这份算得上十分详实的调查资料,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道,她真的只是薛落?
心里禁不住有些怅然若失,他还以为,这次终于能报复她了呢。
都怪蓝玉儿,若不是她言之凿凿的告诉他,他又怎会白白空欢喜一场?
抬眼瞧见张阁主望向蓝玉儿贪婪的目光,楚凌然冷冷勾唇。
“此次辛苦阁主了。您放心,答应你的‘酬金’我定会亲手奉上。”楚凌然意味深长的对张阁主道。
张阁主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顿了顿,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便再附送你一条消息。”
“华王来南疆了。”
楚凌然抿茶的动作倏地一顿,他抬头看向张阁主。
张阁主放下茶盏,道:“自容锦封闭耶阿城之日,我们便断了北境的消息。但就在前几日,北境那边的消息又通了。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容锦因他的王后临盆在即,赶回了华国,留沈氏兄弟与乾王燕浔两军对峙。”
“然而,就在昨日,我收到一个截然相反的消息:容锦根本就没有回华国,而是直接从北境带着小队人马轻装简行星夜兼程赶来了南疆。眼下,就在山下的镇子上潜藏着。”
楚凌然脸色微微发白,捏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张阁主以为,这两则消息哪个为真?”
张阁主悠然抿茶,道:“北境之事不过是容锦布下的迷魂阵,南疆才是他的目标所在。”
“我倒是与阁主看法不同。”楚凌然道:“北境之时,我们一直都很小心,并未露出有关于我们身份的任何破绽。且在离开耶阿城之前,所有痕迹业已抹除干净。就算是容锦想查,也根本无从下手。他根本不可能追踪至此处!”
闻言,张阁主嗤笑一声,道:“你何以认为他会查不到呢?能将一个疆域辽阔的华国治理的固若金汤,足可见他的才能有多卓绝。更何况,他还手握着这天下间最厉害的武器——被誉为‘天下第一楼’的情报组织,风雨楼。”
顿了顿,张阁主勾了勾唇角,“你还不知道吧?容锦就是那个只存在于江湖传闻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雨楼楼主。”
“江湖与天下都是他的,他若想要查你又有何难的。”
楚凌然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容锦竟是风雨楼的楼主!
难怪当年他委托风雨楼暗杀容锦会失败最后还反惹了自己一身腥。
却原来是他容锦早就设计好的!
张阁主扫了一眼楚凌然惨白如纸的脸色,哼笑一声。
“不过呢,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心。既然你已与我们泯血楼合作,那我们自是不会对此坐视不管的。”
楚凌然闻言勉强扯笑,拱手道谢:“多谢阁主和楼主。”
话虽是如此,但他却并不十分的信任泯血楼。
楚凌然知道,泯血楼不过是想利用他做饵,引来容锦罢了。
想到容锦,楚凌然眉头紧锁。
现在,他有些摸不准容锦此行南疆的目的了。
如若是直奔着他来的,容锦大可直接攻上山来。苍野山地势不算险峻,三圣教教众也不算多。别说华国的铁骑,就是风雨楼的杀手们来了,他们也根本拦不住。
他要杀他,易如反掌。
然而,容锦却只是驻扎在镇上按兵不动。
他在图谋什么?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投鼠忌器?
楚凌然的脑海中忽然乍现一抹白光,他倏地看向张阁主,问道:“容锦没回华国王宫,那华国王后临盆的消息也不属实了?”
张阁主嗤笑,回道:“那华国王后的宫殿是空的,根本就没人住在里面,只有容锦在华国之时,每日宿在那里。”
“那华国王后人去哪儿?”楚凌然一听,连忙追问。
“谁知道呢。”张阁主把玩着茶盏,道:“传我消息的那人说,关于这位王后,一直很神秘,除了大婚那日露了脸之外,再未出现过。而她的寝宫除了一直跟在容锦身边那个贴身侍从和容锦本人,无人能靠近半步。故而,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又去了哪儿,根本无从得知。”顿了顿,他抿了口茶水续道:“不过,他也有点自己的猜测:风雨楼本是在乾国布了不少暗桩的,消息往来频频。然而就在三年前夏初,所有暗桩全部撤回了华国。而那个时候,正是容锦大婚并对外宣称王后卧病休养不久。。。。。。他猜测,约是王后与容锦生了嫌隙,大婚不久就离宫而走,远赴乾国。那王后听说是容锦的徒弟,手段了得。容锦约莫就是担心自己在乾国的苦心经营会毁于她手,故而主动撤回了所有暗桩。”
顿了顿,张阁主补充道:“这只是猜测,毕竟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泯血楼的崛起,让容锦对乾国情报的控制鞭长莫及,不得已撤出了在乾国的势力。”
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张阁主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很是自得的模样。
楚凌然冷笑。容锦怎可能因为一个刚刚冒出头的潜在竞争者,而拱手相让主动退出?他只会借着对方尚未成气候,扼杀在萌芽之时。
至于阿离的威胁。。。。虽然不想承认,但以阿离对容锦的痴爱程度,即使生了嫌隙,大约也不会做出危害容锦之事。
所以,真正让容锦放弃乾国撤出全部暗桩的理由,应是乾国那边不需要他再耗费人力监控。
有人替他监控着乾国。
若那个给张阁主传消息的人所言皆是真,那么,这个替容锦监控乾国的人,就是阿离——身为华国王后的她,不会背叛容锦,是容锦最信任之人。
楚凌然忽地复又打开手边对于‘薛落’的调查详情,目光灼灼的盯着第一张上,‘薛落’出现弱水城的时间。
三年前,夏初。
楚凌然紧攥了薄薄地纸张,兴奋地不自觉颤抖起来。
如此,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因为她去了北境,所以容锦知道了他们在北境所谋之事,容锦出现在北境。
因为她被他们抓来了南疆,所以容锦千里追击星夜兼程的赶来南疆来救她。
担心暴露身份进而伤到她,投鼠忌器的容锦所以才迟迟不攻上山来。
。。。。。。。。。
楚凌然砰的站起身来,对着一脸错愕的张阁主微笑。
“今日多谢阁主,我还有事处理,就不便多留了阁主在此。至于容锦之事,我已有计较。麻烦阁主回去帮忙带个口信儿给楼主,他之所愿,很快就可以达成。”
突然被他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张阁主本来是有不满的。但听到他说楼主的心愿很快要达成,张阁主勉强忍下不满。将茶盏重重拍在桌上,张阁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一旁的蓝玉儿见状,有些担忧的看向楚凌然。
“这个张阁主素来心胸狭窄,今日得罪了他,日后免不得要给我们使绊子。”
“无妨。”楚凌然勾起蓝玉儿的下巴,唇角勾出一抹笑,“大不了我再送他一份‘厚礼’赔罪就是。”
蓝玉儿不会知道,他口中的这份‘厚礼’其实就是她自己。
楚凌然眯着眼凝着蓝玉儿,笑意冰冷。
“走吧。”松开蓝玉儿的下巴,楚凌然转身朝门外走去。“我们再去会一会‘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