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取之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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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富贵这些东西，若说不想，那是骗人，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切不可为贪利而害人，却是应该被推崇的。
卫嫣身为卫氏一族，起势于武帝第二任皇后，荣宠于卫氏保家卫国的儿郎，根基尚浅，仅四代起落，虽今日这般趋于平常，但眼见势头不如祖上，家中努力不曾停歇。
与皇室帝王、皇子或与世家、功臣家族联姻，也是卫氏一族不能免俗之事，不过，思及祖上最终靠的还是军功，故，卫氏一族女子送宫中，男子送边疆的举动继续延续。
最初卫老夫人最后决议让卫嫣顶着外间流言斐语，也要代表卫氏一族参加花神殿庆典，也是因着她与卫郑氏的一番谈话，得知卫嫣似乎开了窍，这才有了胆量。
她在府中，对着一旁姚媪道：“我卫氏女中，论嫡庶适龄女，唯阿嫣。”卫老夫人望着外间日头正好的院子，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的美好岁月，眼前晃浮出卫嫣的一张俏脸，又将思绪拉到年幼记忆中，那张美人尖、我见犹怜的脸庞，但自家嫡孙女卫嫣，除了有着当初卫后的一张容貌外，还有当年陈后的那种气度与风韵，虽比之稍显稚嫩，但假以时日，定然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老夫人宽心，此次时机，定然能扭转乾坤。老天爷与祖宗们且护着呢！”姚媪附和着道：“我观这些时日，大夫人所言不虚，那些民间传闻，仙人们还等着时机才开了天窍，何况人，长成之后，总是有那么一日突然间就懂了的。”
“小辈们受些磋磨，我们这些老骨头虽然心肉皆痛，但能涨了见识，也是件好事。”卫老夫人深以为然，道。
姚媪扶着卫老夫人坐到窗榻上，递上了茶水后，笑道：“老夫人身子硬朗，说老骨头还早了些。”
卫老夫人知道姚媪是宽慰她，但听着受用，也是一片好意，便也就笑纳。
这边，花神殿。
卫嫣非常清楚卫老夫人卫谢氏的盘算，不然她也不至于被司马氏、傅氏觉得是头号大敌，想着法的算计她丢了名声，无非是让她失了进宫的筹码罢了。
当然，失了名声，在汉代不至于在后世明宋那般严重，但任何时候哪怕是现代，这等声名也算是狼藉的范畴，其心恶毒与用心思，确实是极不妥当的。若不是真将她当成了重要敌手，也不至于下那么大的本，因为一旦暴露，反噬其身也是相当严重的。
午膳过后，各厢房里皆会有短暂的午休，何况无论四季，膳食之后的日头最毒，贵女们也是不会轻易于此时出来乱跑的。
卫嫣不怕，她戴着自制的幂蓠，这个遮脸的饰物，其实在现代的记忆中，初现于唐代，故尔，她寻不到，但甚觉实用，只能自制简易却精美，关键是实用。
一路沿着屋檐一旁行走，花神殿主殿几乎无人，唯有所谓神侍立于一旁，正在白鹤展翅烟炉袅袅烟雾中，正兀自抄写着。
卫嫣踏进殿中，取下自制幂蓠后，她细细的打量着花神的容貌，据闻此像、是按着当初见过真容之人所做的雕塑，虽不能完全还原，但能生的如此容貌，也是极美的。
真是可惜了，一朵如花般的女子，最后凋零在冷宫之中。
卫嫣虔诚的为她祷告，思及自己的稀奇际遇，她突然间恍神，生出希望她也能有特别的缘份重新来过。
几番恳请之后，她睁眼抬头，一旁的阿媪笑着道：“如此心诚，花神定然满足心愿，越生越美俏。”
“人皆请愿花神降下如花月貌，殊不知，人之幸，尤其女子，虽不乏以容貌起始好运，但终其一生若得善始善终，还有自身脾性与几番际遇。”卫嫣也是见周边无人，只唯方媪与侍婢阿雪于一旁，这才轻声感慨道：“若无有序知礼的周遭，美貌当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护得其平安的权势，亦或无匹配的心思，便会反噬其身，倒是成了罪过。”
提及此，方媪轻轻一叹，但一旁的阿雪却是不解，且也不赞同道：“同一贫户，若生得一美貌之女，总比生得一平凡容颜要来得更有机遇。似婢子一般，因生的普通，阿爹当初卖我也只得一百钱。至多养活家中幼弟及爹娘年余罢了。”
这对于阿雪来说，是一件遗憾之事。卫嫣能懂她的心理。但她见阿雪一脸难过，不由问道：“阿雪志向如何？”
“自是能养活家人。”阿雪不用多想，脱口而出心底愿望，道。
“那阿雪可愿做人妾室？亦或外室？”卫嫣望着阿雪也才十四年岁的还有稚嫩的脸，又问。
“府里也就二爷处有妾室，瞧她日子过的也就那般……但衣食无忧，也不用作活……”阿雪很是认真的思虑了一番，说到一半，似是还有许多疑惑，她最终摇了摇头诚实道：“阿雪也不知。”
方媪瞧她那副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就你这般憨呆模样，生的貌美无甚用，不如就如此这般，倒是少了几许偏门之惑，也免了灾殃。”
阿雪应是常被方媪如此对待，她也不恼，对着方媪吐了吐舌，道：“阿媪轻些，痛！”
见她们如此，卫嫣也无法将脑中的概念多说予她们。其实她自己几番记忆画面观念交织，有的时候也是阵阵迷茫、与矛盾的。不过，每日里临睡前理一理倒是能长进不少。
她不由还是问道：“若有两选，一是于人为妾，二是在卫氏庇护下，有一番产业，将来做正头嫡妻，兴许不如作妾所遇之人荣光，阿雪作何选？”
“若是衣食无忧，自是后者。”阿雪再笨，也是能听懂如此直白的两选一，但是之于她，还是要有一定附加条件的，思及将来有朝一日有吃有喝有穿，她带着兴奋与渴求的眼神望着卫嫣，立马道。
“甚好！”卫嫣笑了，记忆中最让她喜爱的便是现代记忆画面中的女子生存生活之道，于是她道：“能自食其力，掌握钱财，总比押宝于他人身上更强些。”
说完后，在阿雪卖力的点头与道谢中，三人缓着步，也算是往休憩厢房处越来越近。见日头渐落，也不那么晒，冥篱便也就不戴了，只让阿雪为她拿着便罢。
殊不知，她们一路行走一边闲话的沿边庑廊，真正是隔墙有耳。
而这双耳偏偏不是别人，是冯俨，冯媛的堂兄，冯家四房嫡长子，冯氏一族排行第九，如今刚过十八，与帝王略长半岁，但属同年，曾与刘驰任过伴读，后因冯氏一族要他历练，两年之后，于十六年岁，到了沙场又过两年，如今归得长安城中。
今日匆匆赶来，是因着冯家传言说是嫡妹被滋扰，因着是皇子滋扰，其母又是宫中排得上号的婕妤，冯老爷担忧，刚至十六之龄的冯俊应付与处置不来，这才派了冯氏一族，最被看中的子嗣过来。
因着冯俨两年在外，实打实的历练，故尔他显得黑廋。
而他这般肤色与身形，确实也无所谓是否在日头里行走了，且还是男子。
当庑廊尽头，转个弯时，卫嫣惊愕的发现了冯俨的存在，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以上这个。
第二个念头，便是此男子长相很是俊郎，且生得高大，身板矫健，行止间无任何声响，她算是感触敏锐的了，以往哪怕是隔着一墙也不至于一点也察觉不了，但此人，还真是让她一点也意识不到，他就在身旁。
她顿了顿，同样在有些惊愕的男子三米远处，她行了贵女见人的礼仪后，在男子快速反应回礼后，她转身自顾走了。
她是无所谓他听到了多少。
但他确是印象深刻，尤其是见到她的容貌那一刻。
他原以为，能这个时候去求花神的无非求容貌，且还能说出那番话的，定然样貌普通，亦或他所见到的族中女子那般只想着取悦于男子，攀附着男子，无论正室嫡室，亦或姬妾夫人，只识门弟家世、财源富庶、家族助力，让自己出行更有尊荣与否而已，之于身旁的侍婢，基本所学不是防就是用着将来给夫家作妾室，以助自己地位稳固，在后宅院中争斗能多些势力。
却没想，如此美若仙子…… 且言语间所谈，还另有想法。不过，惊愕也就略略罢了，没掀起多大波澜，过后很快平静无波。
“公子，朝她行去的去向，因为卫氏女。”一旁的阿贵见自家公子失神的模样，心中挺乐见其成，他思素着稍后定然要禀明四夫人，讨个赏先，于是连忙道。
卫氏女！？
冯俨蹙眉，好似在家中聚餐之时，从自家姐妹口中听闻过。
一旁的阿贵也是消息灵通，且还察颜观色，道：“公子放心，传闻中的卫氏女轻浮浪荡，趋炎附势，不知廉耻，勾引皇子，但方才那贵女，气质不凡、貌若天仙，定然不是那等俗鄙之辈。龙还生九子，性情不同。”
冯俨转头，眼神中带着玩味与警告，道：“你这月余随着六公子处，倒是学了不少口舌，不如我将你再遣送于他处，如何？”
哎呀，这可如何了得。
阿贵连忙站正，他先前因着身手不凡，被冯家大房的冯六公子讨了去，为他训练仆从拳脚功夫，月余后受不了冯六公子的自命才子、处处拈花惹草，私下求了冯俨，这才归了四房。
他可不想再过去，于是连忙摆手躬身认错道：”公子责罚，定然戒了口舌之错。“
冯俨转过头，再次往卫嫣行走的方向望去，那里已无佳人身影，想是到了厢房休憩。
想着再过半个时辰，便会有花神洒神水、赐神花的仪式，届时还能再见，他顿了顿，便继续冯氏所在的厢房行去，巧的是，与卫嫣方才的方向一样，但是隔了两个小径。
但之间隔着的小径一旁，住着的正是司马良、与傅瑶分别暂歇的厢房。
而这两女也不太平，尤其是傅瑶。
“卫氏不足为患，但冯媛倒是难讲，瞧她今日的眼神，都要黏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她有些忿闷，好不容易眼瞧着刘驰出现，这还没寻着机会靠近，倒是出了刘宇那混样的人，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对着冯媛说她是大美人，这不是平白的让太子注意到冯媛！？
一旁的阿媪眼神示意了隔壁，道：“夫人告诫，宫中传来消息，言太子殿下有意司马氏族嫡女，言其温柔娴淑，善解人意，偶尔还俏皮灵动，今日无论如何，切不可与冯氏女交恶，相反还需将其拉拢，两人相争，看能争出个何意来，倒是要扒了她那层骗人的皮。“
“确实该当如此。“傅瑶压下心中恼意，点了点头道：”阿娘素来聪慧，我只需从旁观斗便是。正如卫氏女一般，早晚惹一身腥，若事实摆在眼前，殿下认清司马氏心思龌龊，定然不喜。即使进了宫，也难宠幸长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取之有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