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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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袭击事件过后，段楼便有了心病，现在只要看到罗霜站在不远处，段楼就冷汗直冒。
从药房出来，段楼提着一包药材，匆匆去找玉无错。
三两日没有去看江吟，也不知江吟怎么样了。段楼抬头看到路面上变了装饰，疑惑的看着正在忙碌的人们。大红绸缎配着金红灯笼看着格外气派，段楼想停留一会，但最终还是继续向前。
撩开门帘，段楼提着药材进屋，便看到了正在吃饭的玉无错。
“怎么才吃饭？”段楼将药材放到座子上，妥善收好，来到玉无错身边，随意拿了块糕点，玉无错摆摆手，放下汤匙道，“天太冷就起晚了，初霁你吃过了没？”
“我吃过了，咏麟呢？”段楼奇怪的发问，玉无错揉揉太阳穴，看上去格外心烦，“我刚才去叫他了，但是看到他还在睡……真是白日宣淫。”
什么白日？段楼疑惑的看着玉无错，听到身后门帘被掀开，江吟睡眼惺忪的走进屋子，看着他们二人行礼后，坐到了餐桌前。
“咏麟，你还好吗？”段楼看着江吟把汤匙拿倒，用勺柄舀汤喝，不由得发问，江吟摇头说没事，忽然抬头看向正在咀嚼的玉无错。
江吟说，“无错你在吃什么？嚼槟榔吗，那玩意儿发腮啊。”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在吃品香斋的蟹粉酥，你睡迷了？脑袋不清醒吧。”玉无错伸手摸了摸江吟的额头，皱眉道，“怎么额头有点烫，可不要发烧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江吟拍开玉无错的手，继续用勺柄喝汤，段楼看着有些担忧，上前帮江吟把汤匙正了过来。
玉无错揉了揉太阳穴，“你可别不放心上，你若是染上络荇可就完蛋，等照歌姐姐好些，咱们就回程。”
听着玉无错的啰嗦，江吟显着有些不耐烦，眨眨眼睛，江吟看向段楼说：“初霁天天往那边跑，陪着思罗聊天，不也没事，你就是瞎操心。”
玉无错立马看向段楼，谴责道，“初霁，你怎么还往那去，那多危险。”
莫名被牵连的段楼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认了错，江吟见了拉着段楼的小手，轻声道，“别怕这人啊，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他又不能吃了你，难不成你还怕他。”
“咏麟我提醒你啊，你若是真害了病，叫你娘知道，你看她打不打你。”玉无错气极反笑，将面前的蟹粉酥推到了江吟面前，江吟扯扯嘴角，敷衍道，“是，都听玉老板的。”
玉无错耸耸肩，转而看向段楼道，“咏麟你就会拿话搪塞我，对了初霁，你今日去药房取药材，看到照歌姐姐没，她好些了没有，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照歌姐姐好像找到医治络荇的药方了，她身体已经大好。”段楼拿起蟹粉酥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美味极了，“新鲜事的话……紫菱洲夔辞府出了人命案，李大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有客到!”
侍童的声音传来，玉无错疑惑的看向江吟，从对方脸上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这个时候谁会赶来？段楼回头去看，看到一位衣着光鲜的公子走了进来，行礼之后，格外亲切的对他们道，“无错，咏麟，别来无恙啊。”
“啊，公孙公子。”江吟冲公孙文打了招呼，玉无错则有些敷衍，公孙文笑着来到他们面前，忽然瞧见段楼，开口道，“还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这位是初霁，亦安的表兄。”江吟手中的汤匙放下，笑眯眯看着公孙文道，“公孙公子吃过饭没有啊？”
公孙文淡淡道，“我吃过了，我此番来江南是来帮助李大人度过难关的，前几日在外城分发了粮米，今日才进了内城。”
“那公孙公子可行了善事呢。”江吟戳戳不做声的玉无错，玉无错抬头笑了笑，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段楼看着这公子总觉得怪怪的，公孙文却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对江吟诚心诚意道：“今日午后，咏麟可有空看戏？”
玉无错想着对策，开口道，“咏麟他……”
“那就定好，午后见面，对了，初霁也来吧。”公孙文打断玉无错的话语，抢先一步放下话，江吟支着下巴，垂眸似乎有些不悦。
段楼呆呆看着公孙文辞别，听到玉无错冷嘲，“装什么善人，江南疫病有药方了，他倒来了，合着功劳全是他的了呗!”
“无错安静些吧，我看这公孙公子是有备而来。”江吟轻叹一声，似乎格外疲惫，玉无错冷哼，想起什么，连忙对段楼道：“初霁我和你说认真的，能不吃他家的东西就不吃，他说什么你都说不清楚，可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你也别吓初霁，去别人家做客哪有不吃东西的道理。”江吟拍了拍段楼的肩膀，玉无错听了不由得皱眉道，“你现在脑袋清醒吗？现在快去找照歌姐姐讨药丸去，下午去了别被孙子骗了。”
“得，玉老板的嘴啊，是真损。”江吟笑着推了推段楼，段楼也笑了一下。
戏台上的老生唱词段楼听着无聊，看着盘中的糕点没半点食欲，江吟说这出戏是《捉放曹》，段楼不是关心戏曲的名字，只是想问何时能回去。
“对不住，咏麟初霁，我去分发粮米，来晚了些。”姗姗来迟的主人进来，段楼和江吟起身行礼，段楼咬咬下唇，暂时将心中的不耐烦压了下来，去看台上的戏。
“昨晚一梦大不详，只见猛虎赶群羊，绵羊遇虎无逃处，大小俱被虎来伤，清晨起来鸦鹊噪，吉凶二字人难防。”
公孙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慢慢落到正剥花生的江吟身上，开口道，“咏麟可知紫菱洲的事情？”
“是夔辞府的事？这确实很骇人，一晚上死了这么多守卫。”江吟剥着花生，段楼听到他们在谈论的事有些不安，偏头看向站在江吟身边的罗霜，被后者投来了一个眼刀。
“你可知背后元凶？”公孙文放下茶杯，唤侍女取来酒水，江吟不动声色的看向段楼，低声道，“哦？公孙公子若是知晓，一定要为李大人解忧啊。”
公孙文点头，“那是自然，夔辞府的事就是玉家一手促成的。”
侍女来到江吟身边斟酒，江吟皱眉，不成想侍女一下子碰碎了茶盏。
“简言，怎么笨手笨脚的。”公孙公子出言责备，江吟摆摆手说不妨事，擦了擦沾湿的衣袖，淡淡道，“玉家怎么会无缘无故沾上夔辞府，我记得那里是你家……”
“正是，玉家要对我家出手了。”公孙文垂眸，语气有些低落，江吟点点头，不痛不痒道 ，“公孙公子何出此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可是记得，玉叔要把玉燕姐姐许配给你。”
段楼屏气凝神的看着公孙文的表情，却发现公孙文饮下酒水，姿态随意道，“这正是玉家的阴谋，谁不知道玉燕姐姐心悦江家二公子，他这是居心叵测，想让你江家与我公孙家决裂啊！”
“听你一言，我似乎已经明了，那么，公孙公子今日请我们来这里，恐怕不是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吧。”江吟看着公孙文，露出了微笑，公孙文也冲江吟微笑，“就说江公子是聪明人，我想同你，同初霁一起，看着玉家自食恶果。”
他想绊倒玉家？段楼不安的看向江吟，却发觉对方脸上没什么诧异，江吟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轻声道，“江家不会对玉家出手，同理，柳家也不会。”
公孙文拿起酒杯，看着表面浮雕的花朵，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并不是要让你们两家蹚浑水，而是想听你们表态，我公孙日后不管做什么，你们两家不会阻拦吧？”
“那要看公孙公子想做什么了。”江吟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算计，公孙文举起举杯，笑道，“那就敬理解一杯!”
江吟起身拿起酒杯，段楼见状也端起酒杯，饮下酒水后，三人落座。
段楼看着江吟，察觉到江吟有些不适，不免出声问了几句，江吟则叫段楼不必担心，转而看向公孙文，“公孙公子，我有一事想和你商议。”
“但说无妨。”公孙文看着酒杯，将目光缓缓落到了江吟身上，江吟看着公孙文的眼睛，开口道，“既然你想绊倒玉家，那和玉燕姐姐的婚事还作不作数？”
公孙笑了，“我不喜欢夺人所爱，况且李大人和江二公子都上门请愿，于情于理，我自然要将婚约作废。”
江吟颔首，“那就多谢公孙公子成全。”
令人尴尬的闲谈终于结束，江吟和段楼离开屋子才发觉外面下着雪，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缓慢下坠着，银白悄然装点着这个世界，江吟呵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怨念都吐出来。
江吟说，“真不想和他打交道，这人总觉得自己最聪明，要把别人当狗玩。”
段楼说，“不和他打交道不可以吗？”
听到段楼傻气的话语，江吟咧嘴笑了，“傻初霁，这世家之间的交集和利益错综复杂，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段楼有些郁闷，“想躲肯定能躲掉的。”
“是呢，躲着人群归隐山林，过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当然能躲掉，但人总有牵挂，你的血亲、朋友都会是阻拦你的绳索，别逃避呀，初霁，这世间总有不完满，但咱们得往前看。”江吟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段楼被江吟高深莫测的样子逗乐了，注意力全放在江吟那双漂亮的眼睛身上。
眼睛没看路的下场，就是和人撞了个满怀，段楼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段楼的胳膊。
红寇色的指甲惹眼，尖锐的指甲稍稍划伤了胳膊内侧的软肉，段楼下意识道歉，再抬起头时，赫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走路要看路呀，段小先生。”李安烛笑眯眯看着段楼，虽然身着一身男装，但这家伙依旧别着一支梨花簪子，不伦不类的装扮让段楼格外膈应，眼神躲闪的低下头，底气不足的接着道歉，“实在是对不住。”
“瞧你，吓破胆一样，我脾气哪里有那么差，好像会吃了你似的。”李安烛向江吟打了个招呼，和气的模样仿佛从没有生过间隙。
江吟悻悻地笑，上前将段楼拉到身边，岔开话题道，“李公子，真是巧遇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李安烛解答道，“我是来见朋友的，既然相遇便是缘分，二位不如随我移步戏园？”
才从那恼人的地方出来的两人脸色有些难堪，江吟扯了扯嘴角，连忙摆手道，“咱们可以下次再约，莫怪呀，李公子，我和初霁还得回去做事，下回见。”
江吟行过礼后便拉着段楼离开，李安烛看着两人的背影，意味不明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