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真情或假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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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问不语堂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江吟半真半假的交代了罗霜为何受如此重的伤。
两个时辰已经过去，江吟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只觉得一阵恍惚。
客卿的事自己当然知道一二，更何况罗霜他来自玉家。
这伤八成和云先生脱不了干系，父亲那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不语堂发生的事。
罗霜啊罗霜，真希望你……江吟握紧他冰凉的手，喃喃自语，再垂眸时，对上了他那双黑色的眸子。
江吟冲他笑了，低声道：“好些了没？”
罗霜看着江吟，声音沙哑的回答，“我……”
“你不必说，我来问你。”江吟松开他的手，琥珀色的眸子敛去笑意，变得冷漠不可亲，“你去刺杀了云先生。”
语气是肯定，罗霜吞咽一下，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恐惧，“东家所托，不能不做……”
江吟眯起眼睛，心中有了决策，看着他惧怕的神情，换了一副笑颜亲切道：“则美，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人，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再告诉我一遍你的东家是谁？”
“公子……”
“不要叫我公子。”江吟起身，冷声道，“你若执意如此，谁也救不了你，那咱们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不!”
罗霜慌张的喊出这句话，起身想去拦江吟，但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力不从心，一下子栽倒在地。
江吟听到响声，回头看他，目光中有担忧，但仍板着脸说：“不什么？你想跟在我身边还是跟在玉家身后？”
罗霜抬头看着江吟，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江吟的身影，他嘴唇颤抖的回答，“则美跟在公子身边!”
江吟忍不住嘴角上扬，但很快想起林先生的话，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了，大步上前扶起罗霜，脸上有着愁容。
罗霜心中乱糟糟的，但当他看到江吟那双琥珀色眸子时，还是放下戒备，对江吟道，“则美知错，望公子原谅。”
“则美不负我，我自然不负则美。”江吟垂眸看着罗霜，低声道，“安心养伤。”
罗霜应声，漆黑的眸子中看不出什么特别感情。
蝴蝶羽翼在光亮映衬下发着幽幽蓝光，解决掉最后一个逃亡的人，白绍将长刀入鞘，看着满地的尸体道：“没道理失手，都是些废物，则美怎么搞的？”
“则美自己说，是弩出了问题。”王言离白绍有些远，不知是害怕还是单纯的不想在白绍身边。
白绍翻了个白眼，看着站在远处的王言冷声道：“他那破弩从上次坏了之后就从来没修好过，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们也很难过。”王言不痛不痒的说着，白绍听了，想起什么，忽然笑道，“你家是三个孩子吧，两个在玉家，一个在柳家。”
王言一愣，看着白绍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回我和则美追杀叛徒，好像只有你弟弟跑掉了，你说下回再追捕，我要不要摘下他的脑袋喝酒呢？”
“随意……”王言强笑，挥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他是叛徒，他罪有应得。”
“可我记得，是你这个做哥哥的给了他逃出的地图。”白绍看着王言，手中的长刀虽然入鞘，但还是让王言感到害怕，尤其是白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低声道，“现在他下落不明，东家难办，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因为什么，你自己知道了没。”
“不，你今天是特意带我出来的……”王言瞪大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向后退，可白绍打了个响指，十几只蝴蝶涌出，环绕着王言，让王言不敢轻举妄动。
白绍说，“告诉我你弟弟在哪里，我可以保你平安。”
“我弟弟有个结发妻子，就在长欢!”
白绍听了点点头，驱散了蝴蝶，王言见状连忙向外跑去，可跑着跑着，有怪事发生。
王言看到一个和自己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向前跑着，真奇怪，这个人没有头。
向前跑着，血流了一地，染红了石阶。
白绍的心情不错，大步离开了这里，小铃铛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夜晚，只留下满地的惨像。
我应该去看看则美，他这回伤的不轻。白绍这样想着，没去玉家，大步来到江家，却见江家灯火通明，藏于树后向内观望，才发现原来是江吟跪在祠堂前，正被父亲责问。
“林先生把事情都告诉了我，咏麟，你还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想说的。”江吟低着头，一字一句的回答，江风镜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自家儿子，摊手像个闲散公子无奈道，“你跪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林先生和你娘的话你难道也听不进去了？我再说一遍，无论如何，咱们家都不会收留没有用的人，即使他是你玉叔那边的客卿，听到没有？”
江吟抬头看着父亲，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江风镜抿唇，“少来，你这招对我没用!”
江吟试着说些好话，“父亲，他很称职，而且如果咱们不收留，他就又要回玉家，再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了……”
江风镜头疼，“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菩萨心肠到底随了谁？”
江吟见状连忙认错，“父亲，我知错的……”
“你也知道是错!”江风镜冷笑，看着江吟想狠下心却又不能，索性背手看着江吟，咬牙道，“你一定要留他？”
“对。”江吟低声回。
江风镜将手按在江吟头顶，问道，“他会给咱们家惹来风波吗？”
“不会。”江吟想也不想回答。
江风镜问，“你信他？”
江吟坚定的说，“我信他。”
江风镜有些吃惊，从没想过自家小儿子能对一件事或物如此上心，说起来那人之前也是玉家客卿。
云先生毕竟没有殒命，再者也没有直接的证据。
江风镜轻叹一口气，对江吟道，“站起来吧，我同意了。”
“真的？多谢父亲!”江吟欣喜的站起身，江风镜见江吟这般眉飞色舞，脸上也带上笑意，可偏偏碎辰说林先生来了，江风镜不由得板起脸，对江吟严厉道：“咏麟，你给我跪在这半炷香，好好想想咱们家的家规。”
江吟脸上的笑意僵硬，但看到林先生后，只好老老实实照做，江风镜上前要说些什么，林先生却径直转身离去。
“老林，你别走那么快，你是来找我的对吧？”江风镜匆匆追了上去，白绍躲在树后，看着蝴蝶落在指尖，有些妒忌的将拳头攥紧。
玉家。
玉无错看着桌面上摊开的账本，含笑对身后的人说，“瑶妹妹，账房先生不在，不能给你解释客卿的事情了。”
玉无错身后的小姑娘双手环胸，一双杏眼审视的看着玉无错，眉头紧皱。
江瑶说：“玉哥哥，你若不守约，那我也要反悔。”
玉无错说：“瑶妹妹，你真的误会我了。”
江瑶冷笑，“把罗刹鸟放在我三哥身边，你到底是何居心。”
玉无错说：“这是父亲的死命令，我也无可奈何，在玉家所有客卿中，只有罗刹鸟最特别，他向来散漫，不喜欢约束，我思前想后，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样既完成了父亲下达的监视任务，又不会伤到咏麟。”
江瑶冷哼一声，不悦的盯着玉无错，玉无错摸了摸鼻子，有些害怕道，“瑶妹妹，别这样看着我，我当然会遵守咱们的约定，真的，天地可鉴。”
“我难道还要谢谢你把一匹狼送进我家？”江瑶扯扯嘴角，对玉无错道，“一会我三哥就过来接我，我要好好和他说说这件事。”
“浣雲!”玉无错慌张的喊出了江瑶的小字，江瑶一愣，怔怔的看着玉无错，玉无错自觉失言，低头重新组织语言道，“瑶妹妹，你不要和咏麟说这些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随你怎么诡辩，我不着你的道。”江瑶大步向前走，来到账房旁边的暗室，暗室内阴暗，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潮味，混杂着鲜血的气息。
“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处理？”江瑶皱眉看着笼子里的怪物，厌恶的拽了拽盖在铁笼上的黑布，玉无错跟在江瑶后面，讪讪道，“没有解决之法，只能关在这里。”
“真可怜——”江瑶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转身向门口看去，有个人影向这边走来。
“四妹妹，你怎么这里？”
“三哥，你来啦!”江瑶欢快的呼唤江吟，小跑着来到江吟身边，亲切道，“今晚咱们好不容易都得空，咱们一定要去看花灯，好不好，好不好呀，三哥。”
江吟应声，摸了摸江瑶的头发，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江吟才抬起头，皱眉看着屋子里安放的铁笼，“这里关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四妹妹，你别在这里，这里危险。”
“有我在，没事的。”玉无错向江吟行礼，江吟刚要回礼，身旁的铁笼突然晃动起来，遮盖的黑布掉落，笼中之兽睁着滚圆的红色眼睛痴痴看着江吟。
“是、是公子，真的是公子……哈，真的是太好了，公子，我好想你……”
漆黑的鳞片上沾染着血迹，长发胡乱披散着，江吟怔住了，看着笼子里的怪物，好半天才试探的说出一个名字，“妳染？”
名为妳染的怪物胡乱的点头，双手抓住生锈的铁笼，将脸颊紧贴着栏杆，脸颊上有着细碎的鳞片，红色的眼珠里，是针尖似的瞳仁。
干裂的嘴唇张开，吐出暗色的信子，妳染露出獠牙，有些混乱道，“公子还记得我，唔，记得我，救我……放我出去，公子，公子我好想你——”
妳染殷切的目光落到江吟的脸上，仰着头，艰难的看着江吟，江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哑然无语之时，妳染脸上的神态忽然转变了。
红色的眸子怒视着江吟，妳染嘶哑道，“陌生的气息……你身上，公子，你有了新欢？”
妳染攥紧栏杆，有些癫狂的晃动铁笼，江吟后退一步，徒然看着情绪失控的妳染簌簌落下泪来。
妳染似哭似笑，似怒似悲的低下头，呜咽道，“别丢下我……公子，您说过喜欢我，要一直陪着我，公子……别忘了我……”
“它已经药石无医，离开这里吧，咏麟。”玉无错上前，将江吟带出了房间，江瑶紧随其后，小跑着跟上自家哥哥的步伐。
“他们都是从三途村回来的？”江吟指尖发凉，不安的看向玉无错，玉无错点头，低声肯定道，“他们都被蛇咬过，不过三个月就变成这个鬼样子，再多些时日，怕是要直接变成只会撕咬的巨蛇了。”
江瑶不解的看着江吟，不太明白江吟为何这么慌张无措，她伸出小手拽了拽江吟的衣袖，轻声道，“三哥，说好带我出去玩的，你又在想什么呢？我可要生气啦。”
“是，是——四妹妹，我只是有点走神，抱歉。”江吟扶额，努力理清思绪，玉无错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却看到碎辰来到江吟面前。
“公子，您应该回去处理事务。”碎辰行礼后，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江吟垂眸，心烦的偏头。
江吟说：“再迟一些吧，我现在不想回去，我和四妹妹要出去。”
碎辰说：“不仅是您，小小姐也要归家，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迟下去，夫人会怪罪。”
话已至此，江吟已经不想反驳。
江瑶失落的看向玉无错，期盼着玉无错能说些什么，但玉无错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没关系”。
江吟一言不发的回到江家，看着书案前堆放的账本，头痛欲裂。
坠羽送来一封书信，江吟本想扔下，但看着没有落款的信封，江吟思索之后，决定将信拆开。
取出信纸时，坠落了一朵红梅，梅花的花瓣有些发蔫，但颜色仍旧鲜艳，江吟想将梅花收归入掌心，但因为力气太大，使得梅花花瓣脱落。
有点可惜。江吟展开信纸，发觉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归家探亲，三日归。』
写信人是谁，江吟已经明了，他抬头看向窗外，团雀沐浴在阳光，在枝干上修整羽毛。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真情或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