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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蜕皮 ...
“……伊吾人之菲薄,无赋命之天爵,抱局促之短怀,随冬春而哀乐,懿海上之惊凫,伤云间之离鹤。绝妙好诗,真是字字诛心啊。”
李安烛背着手,看着窗外纷纷落雪,对躺在阴暗角落的人言语。
没人回应,是意料之中的。
将手中的梨花步摇拨弄,李安烛不紧不慢的再次开口:“我可不会嫌弃你,在蜀西,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窗外庭院中已是白茫茫一片,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李安烛喜欢这种天气,看着白茫茫的雪覆盖大地,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将往日的肮脏掩藏于雪白之下,真是美极了。
“多谢李公子出手救我。”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李安烛眨眨眼,看着几名小书童推门进来,将书舍里带血的绷带和多余的草药清理出去,李安烛看着这些孩子们劳动,直到他们退出去后,才转头看向罗霜。
“你我之间何必用谢字,说来也巧,我刚从宴会里走出来,就遇上了你,哼,这白绍果真没食言,宴会上那老皇帝看到蝴蝶在他面前燃烧后,脸都白了。”清秀的脸庞上带上了些许笑意,眼底的那颗痣仿佛一滴未干的眼泪,这家伙幸亏生得这幅模样,若是稍微魁梧一点,恐怕也不能男扮女装,“我倒是瞧见那长公主十分开心,拉着小太子离席去寻哥哥了,只可惜没看到哥哥挥刀斩狗,又沮丧的回来了。”
“所以你们是天作之合,不必再留有芥蒂。”罗霜看着前方,闷闷说出这句话,后背的伤口在愈合,这种时候最是煎熬,新肉生长的痒不能去管,一旦抓挠,又会导致伤口撕裂,如此往复,只会苦了自己。
李安烛看到罗霜烦躁的神情,轻叹一声,上前为罗霜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你就任由自己这副模样?”
“就这样吧。”罗霜有些不耐烦,低声回答。
李安烛不免有些气馁,好言好语的和罗霜说:“你我也算同乡一场,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很痛心啊,再者,如果令慈令尊在世,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鬼样子。”
罗霜似乎被触动,迟疑的皱眉,又缓缓平复心情,对李安烛道:“你知道解开诅咒的方法吗?”
“用心头血做药引,与诸多草药熬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和那位小公子不是挺亲密的,小公子那样的身份,三两句话的事情,肯定会为你解咒的。”李安烛笑了笑,转身伸了个懒腰,姿态随意道,“不过说回正事,我是真没想明白,白绍为何对叛徒那么上心。”
“叛徒知道龚家子嗣的下落,他急着抓住皇后的把柄。”罗霜似乎陷入沉思,李安烛听了这话倒是觉得新鲜,轻声道,“真是奇怪了,我还以为白绍是站在皇后这边。”
罗霜说:“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只帮自己的妹妹,也就是长公主。”
李安烛说:“那他可要扳倒两面墙。”
“这是他自找的。”罗霜闭上眼睛,李安烛倒是觉得有趣,又开口道,“他当年为何被扔出皇宫?长欢有某种习俗吗?”
见没人回话,李安烛猜测道:“是不是因为那些蝴蝶,我听祭司说过,长欢先祖就是死在蝴蝶之手,真奇怪,我以为只有蜀西那边才会饲养蝴蝶,不过也是,蜀西那边的蝴蝶只是为了做颜料色粉,白绍的那些蝴蝶能耐可就多了。”
大步来到窗边,将窗台上的积雪拂去,李安烛皱眉看着窗外多出的一连串脚印,有些苦恼。
“那些小鬼不知道躲着雪走吗?真是的,毁了我的好心情。”回头看向紧闭双眸的罗霜,李安烛出声道,“等修养好了就随我去蜀西吧,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罗霜摇头,“不——我要回去。”
“回去?”李安烛重复了一遍,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于是又问一遍,“回哪里去?”
罗霜补充道,“回公子身边去。”
“回去做什么,你的身份江家的人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也就那个小公子好骗,至今还蒙在鼓里,你如今回去可是羊入虎口。据我所知,江风镜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再者还有一个江夫人。别说你是为了小公子回去的,哼哼,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又能有几分真心呢,花言巧语会让人迷了眼,那江家的三公子桃花多的吓人,而且最怕蛇,你回去讨嫌干什么。”
“真心怎样,假意又怎样?”罗霜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李安烛看罗霜这架势,心想一定是拦不住了,无奈耸耸肩道,“随你吧,反正你的死活和我无关……玉家给你的任务早该完成了,如今却要拖拖拉拉的被小公子绊住脚步。在你走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些世家子弟没一个有良心,都是‘何不食肉糜’的主,你看着吧。”
屋外风雪呼啸,珞竹将暖炉中的炭火更换后,为江吟添了新茶。
门外似乎有些响动,埋头账务的江吟听到响动,披着外袍,打开了内室的门,近来风雪交加,出行能免则免,江吟借着门口的灯光,似乎看到有人缓缓向这边行来,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时,江吟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自己许久未见的那人,江吟迟疑的看着他,不确定的喊出了他的名,“罗霜?”
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喜悦,抬起头,露出了脸庞,两颊细小的鳞片散发着淡淡的光,江吟心下又是欢喜又是为难,但最终还是选择伸手抱住了他,“跑哪里去了,外头雪下的这么大,让我好找!”
他的身体冰凉,江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抬眼向前望去,在看到那条长长的蛇尾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抱歉,但我如约归来。”罗霜闭着眼睛,感受着香暖,喃喃着这话,江吟想松开他,却发觉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江吟不由得揉了揉罗霜的头发,轻声道,“别在外面待着了,进屋烤烤火。”
江吟拉着罗霜进屋,关上了屋门,将外面的风雪隔绝,罗霜低声说了一些话,江吟没有听清,不免皱眉看着罗霜,低声道,“你说,我听。”
罗霜似笑非笑,“没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江吟古怪的看着罗霜,心有疑虑,但脸上不好表现。
抿唇坐回书桌前,江吟继续审着账本,想起刚刚看到罗霜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低声回道:“你可别藏了什么,想着编排我。”
“我是您的侍卫,自然是要保护您,又怎会编排您呢呢?”罗霜悄无声息的来到江吟身旁,看着江吟书写,兴许是怕了他,江吟停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去看罗霜,罗霜眼前一亮,谁料下一刻,江吟便用手捧起了他的脸,那琥珀色的眼睛近在咫尺,甚至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罗霜瞪大眼睛,有一个瞬间忘了呼吸。
江吟嘟囔,“我看你这肚子里满是坏水的人,嘴里能有什么真话。”
“我肚子里没有坏水……”罗霜将手附到江吟手上,江吟眉头一皱,并不是因为他满是老茧的手掌,而是因为他虎口处长长的伤疤。
“这是怎么搞的?”江吟出声询问,这才发现在深冬季节,罗霜竟还穿着单薄的衣衫,更让江吟动怒的是,他脖颈处缠绕的绷带。
罗霜垂眸,长长的睫毛忽闪,轻扫在江吟的手掌,江吟看着他隐忍的表情,脸上不由得露出心疼的神情,罗霜闭上眼睛,淡淡道:“我——回去见了我的父母,可有歹人屠杀了我的村子,我父母都已经死去,我以后没有去处了……”
“你……”江吟皱眉看着罗霜悲伤的眸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向能言善辩的自己,此时却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江吟不免也有些低落,对他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我明白道理,但有时候还是想随白鹤归去。”
江吟一愣,看着罗霜漆黑的眸子,低声道:“这话什么意思?你随白鹤归去?”
罗霜抬起头来看着江吟,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响,脸上却仍是一副悲痛,他握住江吟的手,轻声道:“公子,随白鹤归去就是逝去啊。”
“不——你不能,你不行!”江吟握紧了他的手,格外认真的看着他道:“好端端不要寻死觅活,你的目光应该向着前方。”
“可公子,您瞧我现在的鬼样子,我的前方在哪里?”罗霜闭上眼睛,淡淡回应。
江吟心头一绞,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在这隆冬腊月,倒觉得自己已经被冻坏了脑袋。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非要去什么三途村……”江吟垂眸,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悲伤,罗霜睁开眼睛,看着那双被水浸湿的眸子,好像在看一块剔透玲珑的宝石。
眼泪滑落,黑色的睫毛被沾湿,浸满阳光的清澈深潭上,有长长的藤蔓坠下,罗霜心底一阵莫名的雀跃。
罗霜说:“不是公子的错,是我自己不好,没能保护好您,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这原本不怪你,我已经知道解除之法……”江吟将自己心中的悲伤打破,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忍不住笑道,“正巧你回来了,我可要和你说说柳亦安新写的话本,这次他是看了一句典故,写了一大段故事,说起来你听过吗?‘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罗霜垂眸看着江吟,没有回应。
江吟没有注意到罗霜脸上的变化,只是自顾自道:“那话本名字叫《无问》,主人公是个叫丽娘的琵琶女,是个悲伤的故事,是兰因絮果。”
紧闭的窗子被风雪吹开,呼呼往屋里灌着冷风,江吟抬头看着吱吱作响的木窗,低声唤罗霜去关上窗户,罗霜依言起身,江吟看着罗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江吟不可避免的回想起前几日在玉家,铁笼中的妳染。
罗霜最后也会变成那样吗?
变成那样的怪物——
木窗被关上,将外头的风雪挡住,江吟垂眸看了一会炉火,起身叫珞竹把斗篷取来。
“咏麟,这会儿外头雪下的正大呢,可别乱跑,小心让你娘知道以后责骂。”
江吟挥挥手,只是说出去走走,透透气。
罗霜疑惑的看着江吟向外走,还未出声,只见江吟回头低声对罗霜道,“则美,你和我一起走。”
江吟大步向前,消失在风雪中,罗霜看着白茫茫的世界,有些恍惚。
这位小公子要去干什么?
竹林伫立在风雪之中,枝叶被风雪吹打,江吟匆匆来到林先生的居所,一只脚才刚迈进门廊,熟悉的声音就传来。
“你小子不在家理账本,来这作甚?”
江吟一愣,看着手执白子同林先生对弈的江风镜,一时忘了要说什么,低头拉着罗霜,匆匆转身,刚走两步,江风镜气恼的声音便又传来,“江咏麟,你给我回来。”
江吟下意识的笑了笑,看着温怒的父亲和淡然的林先生,有些尴尬松开了罗霜的手。
江吟道:“父亲,林先生,这么晚了,还在下棋啊,我娘呢?”
“我看你是有事要和林先生谈吧。”江风镜冷笑,将白子落下,抬眸看向专注于棋盘的林先生,“老林,别看了,死局无解,你还是先去看看那小子又有什么事儿吧。”
林先生抿唇,没说什么,江风镜却摇摇头,已经在收拾棋盘。
林先生不得已,只好叹了口气,看向江吟。
江吟此刻倒有些支支吾吾起来,面对着父亲,有些不敢言语,“林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江风镜收着棋子,没有说话,林先生看向江吟,等待着江吟的下文,江吟磕巴两声,江风镜不免皱起了眉,“到底要说什么,赶快说完,赶快去睡觉,一晚上有完没完,瑶儿来完你就来。”
江吟:“啊?四妹妹刚才也来过?”
林先生:“……”
罗霜看着江吟为难的背影,缓缓低下了头,江风镜将棋子收好,随意的看了一眼江吟身后的罗霜,“咏麟,你现在来找林先生,不会就是为了他吧——”
江风镜拉长语调,显得有些不耐烦,江吟摸了摸头发,下意识笑道,“爹爹,什么也瞒不过您。”
江风镜说:“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老林,你帮帮他吧。”
林先生闻言看向江风镜,眸子有些许嫌弃,“破除诅咒需要一味特殊的药。”
江风镜听了摆摆手,满不在乎道,“那就去不语堂取,再名贵珍惜的药材,也没什么大不了。”
林先生扯扯嘴角,“心头血。”
江风镜一愣,“什么?”
林先生一字一句道:“解咒需要心头血。”
江风镜这回看向江吟,有些难以置信,“需要心头血?”
江吟点点头,“对,确实是心头血。”
江风镜眨眨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你要杀人?”
“这怎么可能!”江吟惊呼一声,林先生不由得皱起了眉,江吟见状连忙压低声音,对自家父亲道,“我知道这事有些难办,所以来找林先生,用我的心头血解咒。”
罗霜听到江吟的话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江吟,林先生平淡的抬眸,没露出什么表情。
“你——”江风镜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突然咽了回去,转而换了说辞,“就为了一个小小客卿,一个不称职的侍卫?”
江吟说:“对,只是为了他。”
江风镜缓缓闭上眼睛,有些难受道:“该死的,这到底随了谁。”
江吟有些不解,“父亲,你在说什么?”
江风镜睁开眼,强笑道:“你自己的决定,自己承受后果,我不在意——老林,你随意。”
林先生责怪的看向江风镜,江风镜见了林先生这幅表情,扶额也有些为难道,“这不是我不上心,到底是我的孩子,可……”
“咏麟,你可想好,取心头血可是很痛的。”林先生起身来的江吟面前,审视的看着江吟,“一旦决定就不可更改。”
江吟听完林先生的话点了点头 “我此意已决。”
棋盘前的江风镜垂眸,苦恼的盯着棋子,林先生回头看向江风镜,淡淡道:“风镜,死局无解,是我赢了。”
罗霜上前,来到江吟身边,江吟察觉到罗霜的靠近,转头对罗霜微笑,罗霜漆黑的眸子看着江吟,小心翼翼的伸手,虚握住了江吟的手,江吟眨眨眼,立马攥紧了罗霜的手。
“你不要害怕。”江吟笑着看着罗霜,真切道,“不疼的,一点也不疼。”
这个小公子——
罗霜吞咽一下,有些不理解江吟的想法。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自己真的值得吗?
明明要取心头血的是小公子,小公子为什么要来安慰自己?
罗霜心中的疑问没有消除,眼睛里只有江吟那双带笑的眼睛。
琥珀色像是最温暖的阳光。
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光明。
热知识科普:罗霜小朋友撒谎或者不爽时都会用您称呼对方。
从这里开始,江吟小朋友和罗霜小朋友才算有点甜饼,不过他俩注定是be,以后的糖虽然甜,但最终还是会成渣的
PS:这章有点无聊? ??好想迫害一下段楼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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