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注定殊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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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楼归席时，正赶上歌舞，他听鹿黎说，这舞是由祭祀的动作改编而来，原意是乞求丰收，万事顺意。
看着台上旋转浅笑的舞女，段楼的心思已经飘远。
刚刚见到的那两个人似乎不是此次宴会的宾客，可看他们衣着又绝对不是寻常人。
这么晚了，还下着雪，出去探险……
“初霁，想什么呢？”江吟端起酒杯，疑惑的看着出神的段楼，段楼猛然惊醒，抬头看向江吟，讪讪笑道，“倚梅苑的花开的真好。”
江吟眨了眨眼睛，说，“你倒是提醒我了，今日还没赏花和诗呢，刚刚已经有人写了咏梅诗递上去，初霁要不要也试试？”
“我就不了。”段楼笑了笑，看到有侍女上前斟酒，忙出声说不用，江吟被段楼这惊慌的表情逗乐了，对他道，“初霁不要这么拘束，这里没有规矩约束。”
侍女来到江吟身边，江吟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笑着饮下了她倒的酒，看着江吟与侍女亲密的交谈，段楼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看到江吟亲吻侍女后，这种无所适从被无限放大。
他根本不想呆在这……吃着盘中的糕点，段楼委屈巴巴的看向鹿黎，鹿黎挑眉看他，轻声道：“初霁若是乏了，就小憩一会吧，宴会要等钟声敲响才能结束。”
“我还是想出去走走，这屋子里好闷。”段楼小声说着这话，柳亦安此时倒是已经喝醉，醉醺醺来到他旁边，拉着他的衣袖说着胡话。
柳亦安说：“初霁表兄，大漠的风冷不冷？我好像看到银黎姨姨和我说话了呢？”
段楼说：“你喝醉了，亦安表弟。”
段楼皱眉推了柳亦安一把，柳亦安眨眨眼，忽然笑道：“我好像看到照歌和我大哥了，哈哈，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呢？”
“不必理他，他喝醉之后总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鹿黎扯了扯嘴角，对柳亦安这行为有些无奈。
段楼此时倒是突发奇想，小声在柳亦安耳边道，“亦安，你瞧见我娘了对吗？你问问她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柳亦安迷迷糊糊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回答道：“银黎姨姨说，让你好好生活，别想那些没有用的。”
“什么是没有用的？”段楼看着柳亦安半醉的双眸，轻声问。
柳亦安咬咬下唇，伸出胳膊夸张的比划道，“复仇啊！银黎姨姨说了，她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为自己而活，不要像个二傻子一样去复仇，她还说啊，让你多言，不要像个闷葫芦……”
柳亦安的话不可信，但段楼还是笑了，他冲柳亦安点点头，轻声道：“我记着呢，谢谢我娘，也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我没那么高尚，我是为了自己……哎呀，玉燕姐姐怎么也来了呢？”
看着柳亦安夸张的神情，鹿黎此刻倒是陷入了沉思，段楼问鹿黎在想什么，鹿黎抬眸看他，回道：“玉燕怎么没来？”
鹿黎的话也让段楼一愣，对啊，从江南回来后就没见过玉燕姐姐，按理说那荒唐的婚约应该已经退掉，玉燕姐姐为什么消失不见了呢？
段楼这样想着的时候，鹿黎已经去拍江吟，陷在温柔乡的江吟被鹿黎拉到身边，难免有些小脾气。
江吟说：“你要问什么啊？”
鹿黎问：“玉燕去哪里了，她还好吧？”
江吟擦了擦脸颊上的胭脂，回答道：“玉燕姐姐？父亲告诉我，她同玉家断了联系，这次玉家回雪城过年，玉燕姐姐根本没有跟随。”
鹿黎继续问：“没有跟随？那她去了哪里？”
“她好像去寻我二哥了，放心，玉燕姐姐有分寸，不会出事的。”江吟说着将盘中的龙须酥拿起，咬了一口，似乎是嫌弃这点心太腻，又悄悄放了回去。
鹿黎听了倒是叹惋，淡淡道：“真是想不到啊，玉燕竟是个烈性子。”
江吟说：“其实我和初霁无错此去江南，已经将她那荒唐的婚约解除，但玉燕姐姐却坚持如此，我劝她不要斩断自己的前途，她却只是摇头。”
鹿黎说：“我看玉燕和李大人的隔阂，一辈子也不会消失，破镜重圆容易，如初却难。”
“这破镜玉燕姐姐根本不愿意圆，又何必奢求如初呢。”江吟轻叹一声，低声道，“所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啊，错过就是错过，错也好，过也好，反正不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又何事秋风悲画扇。”鹿黎喃喃着，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响动。
段楼感觉到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浑厚悠远的钟声传播，震得耳朵发痛。
“今年等着我上门给你们拜年吧。”鹿黎说着起身，江吟听了，忙摆手道，“哪能啊，鹿叔可是长辈，我们该给你拜年。”
段楼看着陆续离开的人群，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盛宴终究散去，我其实最讨厌这时候。”江吟起身将柳亦安背起，段楼听了这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只有喝醉的柳亦安口齿不清的唱着反调道，“分开就是为了再相遇，你们这群怕分别的胆小鬼。”
胆小鬼？段楼忍不住笑了，胆小鬼就胆小鬼吧，反正他是害怕分离的。
老实说，段楼对于年夜饭的印象，只有吃不完的饺子和那盘蜜煎藕甜点，柳家虽然未能如愿团圆，但柳锦还是同孩子们吃了一顿丰盛的菜肴。
日子一下子过去，眼瞧着庭院中的枯枝慢慢结了褐色的芽孢，少年的身段也在不断攀升。
杨照歌仍在江南行医，而远去雪城的玉无错近来倒是寄了几封信和蜜饯回来，柳亦安嘴上说着玉无错只想着给段楼带蜜饯，但其实收到信件时格外开心，玉无错在信上说要在元宵节过后才能回来，这不由得让柳亦安有些失望，段楼问为什么，柳亦安便罗列了一堆元宵节有趣的玩意儿。
什么没有宵禁啊，有烟火表演啊，花灯游行啊，说了一大堆，段楼听着不由得也对中秋期待起来，柳亦安看着段楼痴痴的表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提醒道：“元宵那会可是咏麟生日呢，”
“正月十五？”段楼一愣，这算双喜临门？
“可不是，不过他现在估计没什么心思，我听鹿黎说，这家伙闲着没事就去找他诉相思之苦。”
“咏麟看上了哪家姑娘？”段楼疑惑的问，柳亦安噗嗤一笑，回道，“不是姑娘，是他跟在身边的那个客卿。”
“哦，是他啊。”段楼冷漠的回应，在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说起来，最近却是没怎么看到罗霜，上回瞧见是什么时候来着？
柳亦安啧啧，“我看咏麟是被他勾了魂，嗨呀，不过我不信咏麟能真心待他，估计这回也是，玩腻了就丢在一旁。”
“咏麟他不是这样的人吧……”段楼低声言语，柳亦安哼了哼，低声道，“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再者咏麟是爱玩的性子，更何况他们身份差的太多。”
“也是。”段楼眨眨眼，也在心底点头。
说到底，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一个客卿，一个世家公子。
林先生的居所前，竹林茂盛，江风镜才刚踏进门廊，便已经听到屋中传来的琴声，微微弯腰走进屋子，却只看到林先生煮茶，琴被挂在墙壁上，未曾挪动。
“我明明听到你在弹琴。”江风镜这样说着，将厚厚的披风脱下，林先生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给江风镜斟茶。
外面的天气仍旧很冷，江风镜在暖炉旁站了会，才缓缓来到林先生身边，“莲儿说过些日子给你送点糕点来，到时候你可要收下，别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林先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今日很闲？”
“也不是，就是想来和你说说话。”江风镜坐在林先生身旁，也端起了茶杯，“顺便和你聊聊，之前你说江家……嗯……死局？”
即使江风镜的描述有些模糊，但林先生还是明白了江风镜的话语，饮下一口茶后，林先生只说了四个字，“星象所言。”
江风镜闻言不免有些失望，“真的是死局吗？”
林先生微微点头，江风镜却唤书童将棋盘取来，林先生用目光询问，江风镜耸耸肩，回答道，“我是从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是否有解，咱们还是练练的好。”
“费心费力，都是徒劳罢了。”林先生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先取了黑子。
江风镜笑了笑，等待着林先生落子，书童燃起檀香，江风镜看着无言的书童，倒是想起了什么，对林先生道，“近来朝堂之上有些过于安稳，我总觉得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之前咏麟一再坚持让我留下那个玉家的客卿，现在想来是留了个祸患在江家啊。”
“如此看来，祸患应该早除。”江风镜叹了口气，落下了白子，“可你看看咏麟那执拗劲，我若是强行赶出去，只怕会伤了那孩子的心，再者，赶走一个，保不齐会再有下一个。”
林先生问，“就这样放任不管？”
江风镜抬眼看向林先生，“你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玉如月的鬼点子比起我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年轻的时候他可没少坑我。”
林先生似乎忆起往事，微笑道：“未尝不是好事，我觉得你应该在意另一位。”
江风镜有些疑惑，“另一位？”
林先生低声道：“小小姐。”
江风镜的脸一下子黑了，语气明显有些生硬，“那丫头真是，真是和她娘一个德行。她和玉家那小子……”
“林先生，我……”
江风镜一愣，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江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小丫头原本是带着笑，可见到自家父亲错愕的表情，忽然有些心慌，犹犹豫豫的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江风镜见状，连忙喊住小丫头，“小祖宗，你要往哪里跑啊，外面冷，仔细别冻着。”
“爹爹，我没想到你在林先生这，我以为你出去了呢。”江瑶摸摸头，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江风镜，“我想来和林先生说悄悄话。”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江风镜挑眉，明显有些不爽。
“关于玉哥哥的啦，反正你也不愿意听。”江瑶哼了哼，匆匆跑到林先生面前，拉着林先生的手去了一边。
江风镜看着江瑶，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气撒到棋盘上，光明正大的将林先生的黑子移位。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注定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