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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画皮难画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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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楼一夜未眠,脑子里都是之前聊到的那些东西,待天亮时,段楼才刚躺下,闭上眼睛,这边柳亦安已经在推他了。
柳亦安说:“初霁别睡了,咱们启程去蜀西了。”
段楼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看着柳亦安整理衣袍的动作,咕嘟了一堆柳亦安听不懂的话。
马车离开锦州时,柳亦安还有些恋恋不舍,马球比赛并未结束,段楼对这位表弟牵挂的比分并不感兴趣,此刻他就缩在角落里,悄悄闭上了眼睛。
玉无错与江吟下棋,瞧见段楼缩在一旁补觉,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落到了柳亦安身上。
江吟问,“亦安,你又想出什么诡怪故事了?”
莫名被问到了柳亦安没听出话里的责问,反倒是叉腰格外自信道:“你们要问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我最近可是写了新故事,故事名字就叫《锦玉鼠》,讲的是……”
“好了,我们不想再听你讲故事,都是些淫词艳曲。”江吟将黑子落下,喜滋滋的收着困在黑子中的白子,玉无错则饮了口茶,低声道,“亦安你还是看些正经东西吧,等过些日子,你父亲就该狠抓你功课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不爱听我的故事自然有人听,少替我操心。”柳亦安哼了哼,去翻手中的话本,玉无错看着这家伙固执的样子,叹了口气。
段楼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忽然被马匹的嘶鸣声惊醒,他瞪大眼睛向前望去,却在同伴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江吟出声询问车夫发生了什么,车夫则喊着,“前面有个穿红衣的姑娘在哭,她挡了路!”
段楼起身下车查看情况,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睡意一下子消散,耳边都是那姑娘不断的哭声。
姑娘孤零零的跪在路旁,头发有些散乱,道路上都是散落的珠宝和破损的马车遗骸,身着红衣的姑娘哭红了眼,纤纤玉手紧攥着金簪,一下又一下的费力挖着黄土。
她身旁是一片干涸的血迹,段楼眯起眼睛,看到挖开的小坑洞中,有一双手。
一捧黄土泼洒,那姑娘在埋葬着谁。
段楼觉得这场景太诡异,尤其是那姑娘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除了她的哭声,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江吟匆匆上前,来到那姑娘面前行了一礼,段楼刚要出声,却见玉无错也上前。
心下一横,段楼大着胆子来到那姑娘面前,却被这姑娘吓了一跳。
这姑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段楼不知该怎么形容,可就在看到罗霜的那一刻,一下子明了。
这姑娘和罗霜有着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不知其他人是否注意到了,段楼上前,听到江吟刻意放慢的声音,“姑娘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想问问你,这里出了什么事?”
姑娘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江吟,将金簪丢掉,看着面前堆砌的小土坑,哽咽道:“小女子名诉云,今日我和夫君要回去看妹妹和母亲……偏偏半路遇到了歹徒,他们杀了我的夫君,还放下狠话,让我永远不要踏进蜀西的地界……”
看着姑娘眼泪又流下来,玉无错连忙递上手帕,江吟此刻却皱眉,柔声问道,“诉云姑娘,你还记得歹徒的模样吗?”
“我只记得一群蝴蝶……蝴蝶好像听那个人的话……”姑娘擦着眼泪,鼻头红红的。
柳亦安见了,也开口道,“诉云姑娘不要哭,听我说,你现在一个人呆在这里太危险,我让车夫送你回家好不好?”
名为诉云的姑娘瞧瞧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位带着长命锁的公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不是坏人吧?”
“我们当然不是坏人。”柳亦安耸耸肩,立马回答。
江吟扯扯嘴角,将腰间的荷包解下,递给付诉云道,“这里有些银两,足够你回去,我们的车夫会些武功,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这……我不知该怎么谢您……”诉云擦了擦眼泪,起身行礼,江吟忙揽住她,将她护送到了马车上,诉云红着眼睛看着江吟,拉着江吟的手,恳切道,“这位小公子,你们是要往蜀西去吗?你们会遇到我妹妹的,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拜托您帮我带一句话。”
江吟说:“你说,我们会帮你。”
诉云说:“我的妹妹有些任性,如果冒犯了你们,我先替她为你们道歉。我们姐妹自小学习操纵蓝灵蝶,自那件事后,已经分开很久,我知道她的性子,十几年过去,她一定在蓝灵蝶这条路上越走越偏了,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和决定,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放下那些蝴蝶……毕竟,很多东西都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请你告诉她,姐姐现在已经有了容身之所,姐姐所期盼的愿望不是复仇而是团聚。”
诉云的声音颤抖,段楼看到她的指甲发白,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段楼眨眨眼,听到江吟说,“诉云,你放心,如果遇到你的妹妹,我们一定转告。”
诉云点头,悲伤的看着远处的小土堆,玉无错注意到诉云的目光,尽力温柔的说,“诉云姑娘,您想带您的夫君一起离开吗?”
诉云摇摇头,将一枚玉佩递给江吟,悲伤道,“把他留在这里,把玉佩还给他。”
江吟握着玉佩,缓缓来到了土坑前,将玉佩安放。
马车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玉无错叹息一声,转头对江吟道,“现在怎么办,没了马车,咱们怎么去蜀西?”
“咱们现在不就在蜀西的地界。”江吟想了想,看着道路上散落的马车遗骸,对段楼道,“初霁,吹声口哨,我看看马儿跑哪去了。”
段楼皱眉看着江吟,低声道,“我不会吹口哨。”
柳亦安说:“你怎么什么都不会,玉老板你来。”
江吟远眺,在寻找着什么,玉无错摇摇头,将手指放于唇下,吹出了口哨声。
不远处还真有马匹的回应,段楼觉得新奇,玉无错给他解释道,“一般情况下不会杀死马匹,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是如此。”
“为什么?”段楼出声问道。
玉无错看着柳亦安将马儿牵回来,回道,“这是一个不成文的小规矩。”
“你们说,那个会操纵蝴蝶的歹徒是谁?”江吟上前帮柳亦安将马匹的缰绳归位,段楼抬头,不假思索道,“肯定是个败类,不然怎么肆意滥杀无辜。”
“说来也是,不过他留下来的话也奇怪,为什么不让诉云姑娘进蜀西呢?”玉无错出声提问,游离在状况外的柳亦安回答道,“肯定是他看上诉云姑娘的夫君,爱而不得所以由爱生恨。”
“您就别添乱了,把您那天马行空的想法收收,当事人可就在旁边看着你呢。”江吟推了一把柳亦安,认真猜测道,“这八成是那个皇子。”
玉无错说:“那——你想做什么?”
段楼听到玉无错这么说,不由得看向罗霜,他看到罗霜神态自然的帮玉无错清理挡路的障碍,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装扮成诉云进蜀西可好?”江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柳亦安听了皱眉,第一个反对道:“扮女人?不成,还不知道诉云进了蜀西会发生什么,若是他们真刀真枪,那不就吃亏了。”
“那你说怎么办?”江吟叉腰看着柳亦安,柳亦安皱眉,小声道,“查还是要查的,你说的对,但……我声明,我绝对不扮女人。”
“你扮上也是个丑女人。”江吟翻了个白眼,看向段楼,段楼连忙摇头,指着罗霜道,“罗霜更像诉云姑娘,他们都是羌戚人!”
搬东西的罗霜一愣,看到江吟笑眯眯走到自己面前,轻声道:“那就委屈罗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