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望月如望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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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大赛未等到结果，段楼早已没了心情，次日在藏书阁照常整理书籍时，却听到清风小声和安燃争论。
“瞧见今年花魁大赛的魁首了没有，那可是个羌戚人，不过有一说一，她长得是真美，我哥说当时她一开扇子，他直接就沦陷了！”
“我知道，她好像叫安烛，虽然是个羌戚人，但很和善，之前好像在羌戚受欺负，被赶出家门，还好李大人解救了她，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李大人真是心善，之前江南疫病，他也毫不犹豫的赶去了，圣上本想烧城，还好李大人去过后，络荇被稳定住了。”
“不过你不觉得邪乎吗，那络荇多凶险，之前去了那么多医师郎中，都没有解开死局，我娘说，这是有妖怪作祟呢。”
“什么妖怪这么厉害，难不成是蛇妖？”
“你们很闲？”段楼出声打断他们的话语，双手环胸看着清风和安燃，两个小孩一愣，立马低下头，“段大人，我们知错。”
说完立马钻进书架中，段楼看着这两个人，有些心烦，大步离开藏书阁出去散心。
石砖路上暗香扑鼻，段楼走着走着，忽然瞧见高墙后冒出一只金鱼风筝。
红尾金纹，一飞起便随风飘荡，忽高忽低，在空中转着圈，段楼正奇怪是谁放的风筝，却见那风筝忽然失了方向，直直撞上了蓝花楹高高的树冠上。
“我的风筝!”刺耳的声音传来，段楼看到身着月白云纹衣裙的白曌皱眉，书中正拿着线轴，她的长发被红绳编织成两条小辫子，又盘成发髻，红色的飘带坠在脑后，领口的衣服上绣有蔷薇。
这装扮可不像个病人，段楼站在原地，看到白曌大步走到他面前，对他道：“段楼，帮我把风筝拿回来。”
“你确定？”段楼抬头，看了一眼树冠上的风筝，吞了吞唾沫，有些畏惧。
紫色的花朵盛放，已经有了凋谢之意，火红的金鱼尾巴就卡在树杈上，段楼眯起眼睛，想仔细看清风筝的位置。
白曌这边却撸起袖子，来到了蓝花楹树下。
你想干什么？段楼看着白曌找好支撑点，爬上了树干，有些吃惊，感叹之时，白曌已经爬到树冠，她看到远处翻卷的积云，对在地面上呆呆看着她的段楼喊道：“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鬼，但我真的不会爬树。”段楼有些委屈，看着白曌拿到了风筝，白曌还要说些什么，脚下的树枝忽然发出声响，脚下一空，她直接坠了下去。
慌张的闭紧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反倒是撞在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上，伸手去摸，扯到了段楼黑色的长发。
“好痛……”段楼觉得自己胳膊痛的要死，白曌连忙起身，要去扶段楼，段楼却自己站了起来。
白曌问：“你不要紧吧？”
段楼说：“怎么可能不要紧。”
白曌看到段楼捂着胳膊，表情有些痛苦，将手中的风筝藏到身后，小心翼翼看着段楼。
白曌说：“你别怕痛啊，也别去我父皇母后那告状，过些日子就是我生辰了，你不要给我抹黑。”
段楼气极反笑，白曌却撇撇嘴，围着段楼走了一圈，低声道，“你没事，好了，我要走了，要是让母后看到我病好了，就大事不好。”
段楼扯扯嘴角，看着白曌远去的背影，有些语塞，抬头看了一眼坠满花朵的蓝花楹，最终还是吞下这口气。
段楼归家时，天已经黑了，柳亦安不知踪影，独自吃完饭后，段楼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胳膊痛的他无法入眠，想出去走走，却在门口听到争吵的声音。
段楼没去开门，贴着门板仔细辨认，似乎是柳佑安和杨照歌在争吵。
“你无理取闹够了没有，公孙家剑指柳家，又不是我杨家指示，你的偏见能不能不要再作祟？我是去了江南没错，可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我做什么一定要和你件件汇报不成？!”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照歌，现在时局不同，你一人去到江南，治好络荇知不知道会惹下什么祸患，你为何要去蹚李大人那浑水，爹明明已经给你说过利害。”
“柳佑安，我是个医者，我是林先生的徒弟不代表我没有心，我不会放任络荇肆虐，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会去。”
“……算了，不要再说这个，近来朝中一直在传妖女祸国，究其原因无非是瑞锷归来，琴姑姑那边的意思是尽快得知她的行踪，不要被动。”
“是……姑姑已经让泮儿去寻，这你不必担心，当下最重要就是找到公孙家的破绽。”
“你让柳家很被动，公孙老爷子完全可以放出谣言，到时候你……”
“那端午过后我回杨家，佑安满意了吗？”
“照歌……”
脚步声传来，段楼听到外面没了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段楼才下定决心，起身推开房门，外面已经没了柳佑安的踪影，杨照歌坐在长廊边，抬头看着满月。
听到段楼推门的声音，杨照歌被打乱思绪，回头问道：“怎么不睡觉？”
段楼说：“胳膊痛……”
段楼来到杨照歌身边，杨照歌见状查看，捏着段楼胳膊上的软肉道，“骨头痛还是肉痛？”
段楼说：“现在两个都痛。”
段楼的话让杨照歌笑出声来，揉了揉段楼的头发，起身将红花油拿了回来，递给了段楼。
段楼接过红花油，撸起袖子，将红色的药液倒出来，奇怪刺鼻的草药味便充满鼻腔，段楼揉着胳膊，不一会便觉得胳膊热热的，疼痛的感觉消失。
杨照歌看着段楼舒展的眉头，松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夜空中的满月，似乎了却一桩心事，段楼询问她为何在这里，她也只是回一句赏月。
可哪有在长廊里赏月的道理？段楼想到杨照歌刚刚和柳佑安的争吵，心中的疑问一大堆，段楼还没开口，杨照歌却先出声，“段楼，你知道林先生的师父是谁吗？”
段楼点头，念出了瑞锷的名字，杨照歌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没有惊讶，反而对段楼道，“不要靠近她，会变得不幸。”
段楼说：“照歌姐姐，你之前见过瑞锷？”
杨照歌说：“算是吧……蛇妖之类的故事，当然知晓。”
杨照歌垂眸，心中的苦楚想倾诉，可在看到段楼懵懂的眼眸后，改变了心意。
杨照歌说：“之前听亦安说，有个感人的故事叫《化鹤归》，初霁，你能给我讲讲吗？”
段楼只知道大致的结局，见杨照歌悲愁的目光，想做点什么让对方开心起来，所以他清清喉咙，讲述道：“从前有对恩爱夫妻，他们从儿时便相识，两情相悦，长大后举案齐眉，生活的十分幸福，可随着时间的消磨，两个人之间渐渐有了隔阂。夫君不再将娘子放在心头，娘子也厌倦了夫君的反复无常，两人已经不想再在一起，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乱，阴差阳错帮他们实现了愿望。”
段楼小心翼翼看了杨照歌一眼，继续道，“两人分开之后虽然随性很多，但毕竟相处许久，昔日生活中不经意的回忆被唤醒，两个人都思念对方，可谁也不愿回头，后来夫君在战场上牺牲，娘子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可过了十几天，一只白鹤却落在了破庙外，人群驱赶，它也不曾离去，原来，这是那位夫君所化，走在奈何桥上，却不愿饮下孟婆汤，顺着忘川河逆流向上，化作白鹤重回世间，陪伴自己的娘子。”
“真是个感人的故事……”杨照歌念出这句话，似乎没什么情绪上的波澜，段楼有些沮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却忽然听到杨照歌的声音。
“一觉惊醒才觉春日深，初霁，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夏天。”听到杨照歌在言说故事之外的事情，段楼不免多想，小声说，“照歌姐姐，你不喜欢这个故事吗？”
杨照歌笑了，回头看着有些沮丧的少年，他的身段已经拔高，不再像之前那般瘦小，现如今也长成一位翩翩君子。
多好的孩子。杨照歌摸了摸段楼的头，对段楼道：“我喜欢你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望月如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