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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不老梦 ...

  •   “故事都是哄小孩子开心的,曾经也有个人爱给我讲故事,真怀念从前的日子……”
      阴森洞穴中,蓝色的烟火摇曳燃烧,白绍打了个喷嚏,看着自己面前长长的蛇尾,鳞片在幽兰的烛光下熠熠生辉,石棺之中,瑞锷撑着身子,面前摆放着嵌有红色宝石的雕花金杯。
      罗霜垂眸看向自己脚下,许多只生长着蓝色羽翼的蓝灵蝶已经死亡,了无生机的蜷缩在地上。
      瑞锷说:“你们在打我小徒孙的主意吗?他可没有那么好骗,是个鬼机灵。”
      瑞锷用手撑着脸颊,姿态随意的碰洒了酒杯,看着杯子中粘稠的红色液体蔓延在地面,心中痒痒的,有些兴奋。
      白绍说:“您不是也在打他主意,他是个香馍馍,谁不想咬一口。”
      白绍觉得胸口发闷,偏巧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鸟叫,鹦鹉用那颗黑色的眼睛盯着白绍,瑞锷吹了声口哨,它便乖乖落在了瑞锷手指上,歪着头看着瑞锷。
      “你们这些小娃娃心思太重,真不想和你们共事。”瑞锷打了个哈欠,将鹦鹉随手一丢,鹦鹉展开翅膀向外飞去,瑞锷撑起身子,滑动着蛇尾,来到了白绍面前,“屏气凝神,你是澜铃蝶的驱使者,一定要让他们服从于你。”
      白绍说:“我做不到,它们都死掉了。”
      白绍有些委屈,看着地面上蜷缩的蓝灵蝶,有些受挫,瑞锷也有些苦恼,揉揉太阳穴道,“怎么笨成这样,真是的,果真遗传了他不灵光的脑子。”
      罗霜对于这场景自然是喜闻乐见,看着白绍懊恼的离开,刚要跟上,瑞锷却开口让他留下。
      瑞锷说:“总感觉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你去过三途村对吧。”
      罗霜回头看着瑞锷,点了点头,“我在三途村被蛇咬过。”
      瑞锷说:“看来你解开了诅咒,是用的小徒孙的心头血,他可真在意你,不过,你们不会长久。”
      罗霜说:“为何。”
      瑞锷双手环胸,意味不明的笑了,“星象所言,不会出错。”
      罗霜皱眉看着瑞锷轻浮的样子,低声回道,“您看到了什么?”
      “自然是兰因絮果。”瑞锷眯起眼睛,低声道,“林思鹤把他教的很好,他明事理,知善恶,事情一旦败露,等待你的只有无尽孤独。”
      罗霜说:“您不应该费神思考这些事。”
      瑞锷说:“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罗霜不愿久留,瑞锷却饶有兴趣的看着罗霜,轻声提醒,“欺骗换不来真心,你应该尽早言明。”
      看着罗霜远去的背影,瑞锷倒是想起旧事,鹦鹉去而又反,鸣叫着落在瑞锷头顶,瑞锷有些恼怒,挥手驱赶,却没有任何作用。
      这滑稽的动作只持续了一小会,瑞锷转身来到远处角落竖立着的石棺面前,移开了棺盖。
      林思鹤脸色苍白的看着瑞锷,胸口被匕首钉死,染红了白色衣衫,瑞锷轻挑对方的下巴,柔声道:“小鹿,小鹿,还是捉到你了,不要不听话。”
      “师父,我知错……”
      瑞锷说:“嘘,我没让你承认错误,事实上,多亏你那把匕首,阴差阳错的救了我的命,不然我真就睡在荒地,再也醒不来。”
      林思鹤目光悲凉的看着瑞锷,苍白的嘴唇干裂,扯得皮肉发痛,“师父,不要牵连江家。”
      瑞锷说:“这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现在高兴,可以放你回去。”
      瑞锷笑眯眯说着,将林思鹤胸口的匕首向前狠狠推了一下,匕首深深刺入皮肉,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粘稠的血液再次流出。
      瑞锷说:“回去吧,去保护你的小恩人,真好啊,你们这些小娃娃。”
      瑞锷转身,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头顶的鹦鹉展开翅膀,落在了林思鹤胸口前的匕首柄上。
      林思鹤颤抖的手抬不起来,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呼吸也变的困难。
      “自讨苦吃,何必呢……”林思鹤努力抬起手臂,将手握住了匕首柄,自顾自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报恩?也许是恕罪……莲儿,我不想拖你后腿……”
      被钉死的匕首无法撼动,林思鹤只觉得眼眶发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鹦鹉落在林思鹤手背之上,歪头看着林思鹤痛苦的表情。
      不能言的喙无法出声,无言的注视没有丝毫作用。
      洞穴内仅有的蓝色火焰熄灭,鹦鹉受惊,一下子飞起,沙沙的振翅声传来,十几只蓝灵蝶飞进石棺,落在林思鹤胸口,林思鹤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力气,终于将匕首拔出。
      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见到血液的蓝灵蝶立马拥上,林思鹤捂住胸口的窟窿,一下子跌落在地。
      “为什么流不出眼泪……”林思鹤躺在湿冷的地板上,看着蓝灵蝶幽蓝的翅膀,努力眨眨眼睛,却没有任何眼泪流出来,鹦鹉疑惑的看着这个人,许久没有离开。

      夏天阳光刺眼,蝉鸣声不断。
      段楼随柳亦安去找江吟时,正巧看到江吟半坐在树上,身上的玉佩璎珞垂下,发出些许声响,而江瑶就站在下面,抬头看着自家三哥。
      伸手终于捉住了鸣叫不休的蝉,江吟不由得露出笑容,江瑶在树下冲江吟挥挥手,而江吟抬眸看到了柳亦安和段楼。
      偏巧玉无错也赶来,几人凑到一起,商量着去哪里喝酒,江瑶听了却一个劲的摇头,捉着蝉冲他们喊酒鬼。
      江吟有心去辩,可江瑶吐了吐舌头,转身去缠着罗霜捉蝉,江吟见状摆摆手,“知了捉不尽的。”
      江瑶说:“哼,你懂什么,反正我有的是办法。”
      “乖乖,您是天女菩萨,想要什么不行。”江吟的话引得柳亦安大笑,江瑶撇撇嘴,拉着罗霜离开,段楼也抿唇微笑,觉得江瑶刚刚话有点傻。
      江吟说:“好了,不讲那些事了,咱们去哪里喝酒呢,事先说好,现在不能去酒肆,鹿黎忙着和阿瑞娜幽会呢。”
      柳亦安挑眉,显然不太相信江吟的话,玉无错则拍拍手,提议道:“来我家那边吧,那地方幽静。”
      柳亦安摇头说,“就你家最近买下来的那片荒地?那里净是虫子,就不能换个地方嘛。”
      江吟眨眨眼,“那片荒地被你家买去了?真稀奇,之前我娘还想买下来和竹园连一块呢。”
      玉无错说:“只是随意种了点东西,毕竟我家也没想靠这个吃饭。”
      柳亦安摸了摸下巴,似乎仍在苦恼,可没过一会,柳亦安又露出微笑,“我记得那里有株桃花树,树底下埋着好酒呢。”
      江吟皱眉,“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柳亦安言之凿凿道,“话本上啊。”

      次日,众人一同前去目的地,段楼看到高高的玉米叶片,走在这片玉米地中,一抬头只看到向上生长的绿。
      柳亦安兴致勃勃去摘新结的玉米,却被玉无错敲了一下脑门。
      柳亦安说:“干什么,我难道还会贪你家玉米不成?”
      玉无错说:“现在玉米还没熟。”
      柳亦安摸摸头,放下了手中掰了一半的玉米,段楼跟着江吟的脚步向前走,脚下是一片泥泞,周围都是长满细小绒毛的玉米叶片,江吟将拦住去路的叶片向两边推去,段楼跟在后面,却不小心被玉米杆子打到了脸。
      皱眉吃痛,再抬头却不见江吟的身影,段楼有些慌乱,抬脚向前走,不小心折坏了好几株玉米杆。
      太阳照在皮肤上有些刺痛,段楼兜兜转转总算走出了那片玉米地,看到了玉无错之前说的那棵桃树。
      叶片绿油油的,花期已过,树冠遮去阳光,树下的江吟将一坛好酒搬了出来,冲段楼招手。
      段楼匆匆来的江吟身边,看到酒坛封口被打开,香甜的酒香溢满,段楼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你家这玉米地太大,我差点找不到出路。”柳亦安扇着扇子,抱怨的赶来,头发上还有着蛛丝,想必刚刚在玉米地里没少兜圈子,段楼笑着上前给柳亦安拨弄头发,柳亦安却伸出手,在段楼肩膀上抓过来一个东西。
      是螳螂!段楼猛的后退,江吟则哈哈大笑。
      几人品酒论诗直到夜幕降临,段楼意识到天黑,抬头向上望去,却与星河不期而遇。
      仿佛碎银泼洒在浓稠流动的黑河中,裹挟着光亮向前行去,段楼伸出手,想抓住最亮的那颗启明星,可终究是离得太远。
      段楼喃喃自语,“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烛火被点亮,漆黑的地面上也有了光亮,段楼抬头痴痴的看着星河,耳边听到江吟在唱着什么。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歌声悠远,玉无错见状,也低声唱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是惜别的歌曲,段楼在心中这样想着。
      娘从前说过,逝去的人会化作星星,在天空中照看着生前的亲人。
      其实……变成星星也好,蝴蝶也罢,在世的人总归要有些寄托。
      假若星星能传达话语,段楼此刻真想把心中的思念诉出。
      耿耿星河欲曙天。
      多美,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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