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新征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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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红色的金鱼风筝翻转，在天空中打了个晃，直直的向下坠来。
白羽皱眉，心情并不好。
拿着线轴的段楼眨眨眼，看着风筝掉在自己面前，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飞不起来，我可以走了吗？”
从长阳宫出来没成想遇见了白羽，段楼心中还为杨照歌托付他的事心烦，这小皇子便拿着风筝来到他面前，点名要他放风筝。
段楼没法拒绝，只好拿起风筝，可到底不得要领。
白羽见段楼一脸委屈，看着地面上的风筝道：“你不能走，今天这风筝一定要飞起来。”
段楼属实不理解白羽的固执，摊开手小声道，“我还有公务，一会就要启程江南，不能陪你。”
白羽拿着风筝垂眸，有些阴郁的应了一声，闷闷道，“那段楼你去吧，回来再放风筝，我等着你。”
匆匆告别白羽，段楼头也不回向外走去，时间很紧，他半分不敢停留。
江南的雨似乎仍在下，杨照歌托付他前往江南，一则是想告知李大人尽快归来，二则是去江南寻杨泮，询问暗骥信物可曾找到。
段楼匆匆赶回柳家，刚进正厅就碰上了正要出去的江吟，段楼还未开口，江吟便拉着他向外走去。
段楼问：“咏麟，你拉我去哪里？”
“江南啊，刚才找你一圈了，我同你一块去，我二哥也在那里。”江吟说着拉段楼去上马车，段楼抬眼看到马车内等待着的人时，心中闪过一丝退缩的念头。
怎么到哪里都有这个恶徒。段楼闷闷不乐的坐上马车，望着渐渐远去的景物，在心底怀念起藏书阁平平淡淡的日子。
马车行了也不知多久，到达了目的地，段楼下车时，一脚踩在了水坑中，皱眉来到高处，一抬眼就看到了阴沉的天空。
看样子有场大雨在酝酿。
段楼随江吟向前，本想去太守府上寻李无乾，可到了那里时，被仆人告知，李大人现在正在童山堤口。
江吟低声让罗霜留下整理行李，自己则和段楼一同往霖梓口赶去。
脚下的砖石路渐渐变成了泥土路，段楼踩在湿软的泥土上，远远就看到许多人正在忙碌，一袋又一袋装满沙石的袋子被堆砌在河道。
段楼寻了好久，才在人堆里看到李无乾的身影，上前才刚说了两句话，李无乾便唤段楼帮忙，段楼稀里糊涂的去搬袋子，也忙碌起来，江吟见状也帮他。
直到天空中一声惊雷，段楼才得以停下手中的动作，匆匆和江吟去避雨。
身上脏兮兮的全是泥点，江吟也没好到哪去，脸上也是黑印子，李无乾匆匆跟上来，段楼见状连忙开口，“李大人，皇后让您回长欢述职报告。”
李无乾一愣，脸上有些错愕，随手拿了条干净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泥点子，才缓缓道，“我现在走不开，之前已经上书言明江南雨灾的严峻，我不能走。”
“但皇后确实需要您回长欢，李大人，有大事商议。”段楼蹭了蹭嘴角的水，格外认真的说出了这话。
虽说他并不知道杨琴急着召李大人回来是为了什么，但还是恳切的说出这话。
李无乾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点头，“我会择日回去，不过要等江南的雨灾稳定一些。”
江吟说：“我瞧着路边都是锯下的枝干，这次的雨很大吗？”
江吟揉了揉胳膊，显然有些疲惫，李无乾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毛巾放下，“确实，近些日子雨也大，风也大，可怜我江南，刚被络荇洗礼，如今又来了雨灾。”
江吟说：“只要宣河的童山堤口不被冲垮，江南会没事的。”
江吟打了个哈欠，拉着段楼告别李无乾去洗漱，段楼泡在池水里眉头仍紧皱，江吟将胳膊搭在石壁上，氤氲的水汽升腾，安神的槐花气息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
“怎么又在皱眉，初霁，你看上去心烦的事变多了。”段楼听到江吟的声音一愣，偏头正对上江吟琥珀色的眸子，下意识的去躲，段楼低声道，“没有心烦事，我只是……”
江吟说：“只是什么？什么话都放肚子里可是会生根，结出苦涩的果子。”
江吟轻笑，在温暖的池水中闭上了眼睛，段楼看着江吟的侧脸，不知为何想起罗霜之前的话。
『因为你不信任别人，只信任自己，究其本质，你是自私的，自私的人若想办成一件事，总会付出代价。』
这话听着好没意思，做什么事又不会付出代价呢？段楼垂眸，看着手掌上的掌纹，忽然察觉到江吟在念叨着什么，仔细去听，却听不懂江吟在念什么。
江吟说：“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意思……”
段楼问：“咏麟，你在念什么？”
江吟缓缓睁开眼，红润的嘴唇动了动，又吐出一句，“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段楼更加疑惑，看到段楼这样呆呆的表情，江吟终于笑出声来，冲段楼道，“初霁，来和我悟道说禅吧。”
段楼说：“我很笨，我不会——”
段楼眨眨眼，江吟握住了段楼的手，低声道，“让我来算算你的命……哎呀，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富贵命，享荣华无尽呢。”
看着江吟煞有其事的样子，段楼心中是料定江吟又在打趣他，撇撇嘴不满道，“欺负我一个愚人算什么本事。”
江吟说：“你若是愚人还有谁聪明？好了，我就是逗逗你，不要总是这么苦大仇深的，和我二哥似的。”
江吟说着松开段楼手，给了他一个脑崩，段楼没来由被打，更委屈了，看着江吟将长发拧干，有些不开心道，“咏麟，你总是这样。”
江吟说：“我怎么样？你生气了？”
江吟擦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袍，回头看着浸在水中的段楼，心脏没来由漏了一拍。
那双碧绿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藤蔓向更深处延伸，模糊了终点。
“没，我只是在想，你像什么。”段楼垂眸思索，心思飞远了，不着边际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江吟却未曾离开，耐心等待着段楼的答复。
段楼想起江吟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抬头看向江吟，心中一下子明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仿佛高悬长空的金乌。
在江吟身边，悲伤忧愁都被抽走，段楼眨眨眼，看着江吟露出痴痴的笑容。
段楼说：“你好像太阳，永远发光，照亮周围，没有阴霾。”
江吟挑眉，没吐槽段楼的断句，轻声道，“初霁，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段楼不解，江吟坏笑道，“瓦顶未化的雪，生于深冬，洁白无瑕，但是……被太阳一照就化啦。”
段楼噗嗤笑了出来，江吟含笑离开，没再逗留。
回到屋子时烛火未熄，江吟看着桌子上拜访的账本，本能的排斥，“我都离家了，怎么还有账本要审。”
这声抱怨没人搭话，江吟落座时，罗霜才抱着另一堆账本进来，低声道，“小小姐并不想审账本，便都送了过了，辰红子晚些来取，公子恐怕不能歇息。”
江吟说：“来回两地，她也不嫌麻烦。”
江吟翻开账本一瞧，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会打算，这账本审完，后半年可就清闲了，只是苦了自己。
揉揉眉心，认命的翻开账本，罗霜将另一些账本安置好，起身来到江吟身边磨墨。
两人静默无言，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