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论道君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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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心挖出来让我看看。”
眼前浮现出一张冷漠的脸，无悲无喜的眼睛里映出绝望之人颤抖的手，匕首被紧握在手中，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向了段楼，脸上的血未干，干裂的嘴唇中蹦出几个字。
“我儿莫怕，我儿……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段楼只觉得周围冰冷，喉咙仿佛被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鲜血喷涌，染红了段楼的衣袍，段楼看着她栽倒在自己怀中，未闭上的眼睛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暗绿色。
段楼低着头，看到一双靴子来到面前。
“起来，我护你去赤燕。”
猛然惊醒，段楼的手仍在颤抖，伸手摸了摸袖口，瞧见书案上放着的萤尘剑后才松了口气。
门被从外面打开，段楼猛的抬头，瞧见一身圆领红袍的江吟走了进来，“我还想着叫你们起来呢，再晚些可就要被林先生罚抄书了。”
段楼注意到江吟身后的罗霜，一条绘有金纹的红色发带被精巧的编进头发，长长的麻花辫坠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段楼皱眉，不喜欢这个装束。
“你刚刚说什么？几时了？”柳亦安揉了揉眼睛，迷惑的起身，脸上还粘黏着碎发，见段楼看向自己，柳亦安揉了揉头发，又问了一次，“什么晚了？”
“快收拾收拾，去学堂啊。”江吟活动活动筋骨，提醒道，“林先生今日要考策论。”
“别扯了，策论不是你大哥赶考时要考的。”柳亦安打了个哈欠去找自己的靴子，江吟转身道，“你们还是快点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咏麟竟然不贪睡。”柳亦安嘟囔着穿好外袍，段楼见状，也去寻自己的靴子。
穿戴整齐后，众人吃过早饭便赶去书院，段楼坐在座位上看了看自己案上的毛笔。
根本不会写字。段楼想到这不禁有些沮丧，一抬头，瞧见不远处坐在江吟的罗霜，段楼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阴郁。
一身白衣的林先生缓步走了进来，众人起身行礼，林先生点头，将手中的书籍放下，开口道，“今日我们聊些题外话，谈一谈何为君臣。”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林先生，我以为君臣之间，应该将心比心，投之于木桃报之以琼瑶。”江吟起身答了这一问，林先生点点头，玉无错却举起手，反驳道，“林先生，我以为，君臣之间身份有别，为臣者应为君主分忧，如果不能为君主分忧反倒反噬君主，就应该即刻斩杀。”
“无错，我则认为，君臣只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就像太极中的阴阳，相互制衡，缺一不可，君臣之间应该敬而远之，不要太过亲近。”看着柳亦安发言，段楼也有些跃跃欲试，虽然对君臣了解不太充足，但也想表达自己的观点。
江微一言不发的起身，缓缓道，“‘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君主应广纳贤臣，严惩小人。”
林先生垂眸，轻轻敲了敲桌面开口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但我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口中的忠义道德，有多少不是书本上看来的？”
“可林先生，我们都是学生，又有几个人真正见过朝廷的风云。”江吟出声提醒，林先生摇了摇头。
林先生说，“诸君将来也许会涌入朝廷这汪泉水，在这还可以吟诗作赋，诗酒年华的日子里，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好好想想。”
“我看到话本上写着了，从来英雄杀英雄。”柳亦安小声对江吟说着这话，江吟听了皱眉，闷闷回一句，“不是英雄惜英雄吗？”
柳亦安煞有其事道，“煮酒论青梅的是谁，江东自刎的又是谁，你都忘了？”
“你都是歪理，也有别的例子啊。”江吟皱眉反驳，柳亦安挑眉道，“你倒是说出来一个啊。”
“这……”江吟摸了摸头，显然被难住了。
江微瞥了江吟一眼，规规矩矩的说道，“与其争论这个，还不如安心背书。”
江吟一听自家哥哥说话，刚想反驳就看到林先生朝这边看过来，江吟见状闭上了嘴巴。
“咏麟别愁眉苦脸的了，入仕途起码还要再学个好几年，担心这个做什么。”玉无错小声说完便转头和玉燕交谈起来，段楼看着玉无错，心思却飘远。
其实入仕途也不是不好，说不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等到了那时，彻查玉家，为爹娘报仇……
“初霁，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柳亦安伸手在段楼面前晃了晃，段楼微微回神，实话实说道，“想赶考的事。”
“你会写字吗？初霁我不是打击你，考试可不是容易的，连我大哥都考了三年才考上。”柳亦安说着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后，在面前的书页上工整的写了一个柳字，“瞧瞧，要用馆阁体写卷子，而且不能有删改涂抹的痕迹。”
“我可以学，多久都可以。”段楼说着也拿起了毛笔，可这玩意儿哪里有想的那么简单，在柳亦安手中格外轻松，在段楼手里却又十分困难。
短短的一支毛笔被狠戳在纸面上，段楼知道自己在出丑，但不想这样放弃。
柳亦安瞧着段楼这动作微微一愣，心道这表兄果真与众不同。
起身来到段楼身边，虚握着段楼的手，柳亦安手把手教这个初学者写字，“瞧，笔不是你那样握的，你可以想象握着一个鸡蛋，下笔不要太狠，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段楼跟着柳亦安学的很快，写了几个字后柳亦安便让段楼自己书写，段楼照猫画虎还真写出点门道，柳亦安见了不禁在心中称赞，说不定柳家又要出位大官。
“你们若是想入仕途，可以去请教一下李无乾先生。”没头没尾的，林先生忽然开口，段楼猛然抬头，才发现林先生正看着自己写字，而屋子里的几人都围了过来，小声交谈。
玉燕垂眸没说话，江微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段楼张张嘴，只得回道，“多谢林先生指点。”
钟声敲响，林先生抬头看向门口，江风镜靠在门框旁，见林先生目光看过来，眨了眨眼，“林……”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林先生打断江风镜的话语，匆匆告别的学生们，江吟疑惑的看向自家父亲，却瞧见江风镜冲江微招了招手，“微哥儿，咏麟，你们俩都过来。”
江吟快步向江风镜走去，玉燕不安的看向江微，江微摇了摇头，也大步向江风镜走去。
江风镜揉了揉江吟的额发，认真嘱咐道，“这几日阿泽寄信回来，归期将至，今年咱们一家总算团聚，我奉咱家太后旨意来告诉你们，千万别打架。”
“我们什么时候打架了，我和二哥哥感情好的很。”江吟听了不服气的回了一句，江微见状，将目光移走，明智的不再讲话。
江风镜敲了敲江吟的额头，轻声道，“你个小刺头，怎么身上这么多刺，有这样和父亲讲话的嘛。”
“我错了还不成！”江吟捂着脑袋，有些委屈。
江风镜轻叹一口气，拿自己这个小儿子没办法，明明是个小子，怎么比闺女还难缠娇嗔。
江风镜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玉无错，于是开口道，“我记得你要和玉家那小孩出去是吧，去哪里来着，三途村？”
“对，三途村，还有初霁呢。”江吟补上了一句，江风镜点头嘱咐了几句，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江微，“怎么回事，自从阿泽出去游历之后，微哥儿怎么少言寡语起来，从前可是一直黏在阿泽身边说着哥哥……”
“我也很想哥哥!”江微出声打断了江风镜的话，回过神来又低下头，耳垂有些泛红，江风镜看向江吟，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论道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