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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些东西永远不属于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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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ny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动作牵动了伤口，他微微咧嘴抽了一下气。V盯着他打量，这才注意到他满脸的瘀伤和血迹。她知道自己也不太好看，但不明白Johnny怎么也搞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我明天再告诉你吧。现在真没心情去琢磨计划，得先休息够了再说。我还是感觉一团糟。而你，看上去也够呛。是出去找我时打了一架？”
Johnny笑了笑，一边揉着下巴和鼻子。“差不多吧。你那些朋友可真够呛，V。唯一没把我往死里打的是Judy，虽然她老说要打我。”
V也笑了，想着Johnny和她的朋友们凑在一起该有多奇怪。不过仔细想想，Johnny认识他们的时间几乎和她一样长，经历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即便他们不知道，Johnny其实也是这段友情的一部分。
“她就爱放狠话，真咬人可少得很。不过她真咬的时候可要命，你算是走运了。让我猜猜，River打了你下巴，Panam冲着鼻子来？照我对Panam的了解，她肯定还补了几拳身上。”
“叮叮叮，猜对了。我他妈的肚子现在可能像根香蕉。”他盯着V看了几秒，她勾起一边嘴角，那抹歪歪的笑让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只有你会在这种烂摊子里笑。我去洗个澡，等我出来你就得去冲。你身上那味儿真不是人闻的，比屎还臭，屎味儿里还夹着医院消毒水。恶心透了。”
这种插科打诨的气氛总是不合时宜，却又那么让人安心。像是一块贴在伤口上的绷带，虽说本该缝合，但总比任它淌血要强。
看着Johnny走进浴室，V叹了口气，环顾自己的公寓。空间依旧是她的，Johnny并没有往里添置什么，也没什么属于他的东西。但气氛已经不同了。到处是没洗的碗碟、堆积的衣物，床铺也乱七八糟的。收音机几乎是一直开着，而电视却常年黑屏。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却有了新的视角——这个她曾觉得像牢笼的小屋，如今也不太一样了。
她还是生气，而且她知道这种气还会持续下去，直到他们把事情理清楚。非得理清不可，为了他，也为了她自己。他们之间像是签下了某种“共同毁灭”的契约，V发誓一定要找到修复这一切的方法。就在那一刻，她想起了那个在城市里她曾经追随的和尚——那个引导她冥想的人。她很久没想起他了，那段经历像场发烧时的梦，她甚至一度怀疑那是否真的发生过。
可他说的话，他传授的东西都是真的——不论他本人是否真实存在。他们曾讨论过“两个灵魂”：一个属于战斗，一个属于恐惧，而这两个灵魂都属于她。这段话在她脑中回荡。而那之后Johnny说自己感觉很糟，这才显得奇怪，因为她当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听到他说他们的灵魂其实本就属于她——那种缠绕、无法分开的状态，让人意外地安心。
她可以对他大吼，可以承受疼痛，但她最痛恨的，其实是当Johnny不在时那种孤独感。那不应该是他们的状态，她明白，他也明白。他们像是按下了重启键，现在得想办法从这一步走下去。
而且，该死的——他们真的需要帮助。
站在荒坂郊外的桥上，他们最终走到了这里。他和V，一起俯瞰着沙漠，破旧的车停在他们身后。Misty那天临时充当了心理医生，让他们坐在她的小店里，在她的引导下做冥想。在V那些千奇百怪的点子里，这可能是最愚蠢的一个。不过他想，自己大概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反正他也不会听别人的建议。她的另一个主意是把他拖去Clouds，他知道那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只好困在那家该死的店里，鼻子里满是焚香和鼠尾草的味道。可和那些昂贵又毫无用处的心理医生不同，Misty满足他们所有的条件：便宜、了解Relic、而且尊重他们两个。
Misty指出的每一点都没错。这个女人有些诡异，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她剖析了他们关系崩溃的层层根源，让他们逐一面对、剖析。
怨恨、背叛、恐惧、孤独、迷惘、以及关心。在Misty的引导下，他们谈论了这些，把所有让彼此受伤的东西都说了出来。Johnny说他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仿佛与过去的一切脱节。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替代V的空壳，继续她的路。他说她在痛苦，而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即使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重新开始。
V也把昨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次没有怒吼。剩下的只是伤痛，少了些毒液。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回被夺走的东西，但她不想再用以往的方式去做了。
归根结底，是这两个孤独的灵魂早就认定自己注定孤独，所以从来没学会如何与另一个人共处。即使那个“另一个人”是他们拼了命也想守护的存在。灵魂交缠，他们彼此看见了全部的好与坏。他们太习惯被拒绝，哪怕只是一个小缺陷都足以让人离去，所以如今他们还能心平气和地直视彼此、渴望靠近，这本身就已经不同寻常。
但还有最后一层没有触及，那也是他们现在来到这儿的原因。
V坐在桥边，双腿悬在栏杆外，双臂交叠撑在栏杆上，下巴搭在胳膊上。他靠着栏杆，一只脚叠着另一只脚。自从他们上次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很久，他们谁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但暮蓝的余晖还残留在沙地上，把一切染成了灰色。她开车，所以她选了这个地方，作为他们“重新开始”的地点。他得承认，这地方很美，让他难得地想认真思考。
“咱们站在这儿，像是在十字路口。你说，V，要不要把我们的灵魂卖给魔鬼？”
“我现在太累，没法理解你这狗屁话到底想表达啥，Johnny。不过你问我们之后要去哪儿？我不知道。”她还是那么挺直地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陷在对过去经历的思考中。
“我们不是来反思的吗？说说看，V，从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那儿，你得到了什么？”
“Misty说我们得诚实，得把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结果我们俩以前根本一直在撒谎。以前很难，现在倒觉得特别容易。”
他掏出根烟，吸了一口，才回她的话。“不，是以前也很容易。我们以前互相撒谎撒得不少。只是以前我们都能看出对方什么时候在装。现在呢？不那么容易了。”
他听见她的脚后跟轻敲着桥面，节奏平稳。“确实。以前很多话都没说出来，现在只好说了。虽然还是觉得我们像是摔到了谷底。也许吧，已经没法再更低了，这也算是个开始。”
“V，相信我。谷底不是终点。有时候生活还会塞你一把铲子，有时候你甚至用双手继续往下挖。但这回……不一样，这事儿真不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她不抽烟，只靠呼吸来平静自己，这点他挺佩服的。他又抽了一口烟，准备说点难以启齿的事。
“我觉得我们都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要坐在这儿一条条翻旧账吗？我觉得没必要。归根到底，我是因为害怕说出实话才出去找人发泄，而你是因为不敢面对实话才跑掉的。我们俩是怎么陷进去的，心里都门清。”
V点了点头，眼睛仍望着远方的沙海。“是啊，我知道。听着还是刺痛，但……我确实清楚我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看到一个人全部的样子，还挺喜欢，这种事很难不沦陷……之后我们大吼大叫，那才是让我最难受的部分。”
“什么？难受我们在夜之城这坨烂泥里把彼此搞丢了？我早就说过这城市就是个大坑。”
“你又开始扯政治当挡箭牌了。别拿这个搪塞我。真正难受的是……我们俩彼此身上都有太多对方的影子。我们把自己缠得太紧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分得开。我体内还带着我最坏的那部分，你体内也是。而我们彼此的糟糕一面还在放大彼此的问题。你说，我们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他呼出一口烟，望着那缕白雾升向天空。他挪了挪身，终于也转身望向她注视已久的风景。“鬼知道。我们得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想怎样，想不想一起走下去。因为这一次，我们得做出选择。不过你知道的，哪怕有没有那该死的engram，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越多，就越容易被影响。你在认识Jackie之前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善待别人。你是个好人，但你不懂得如何表达善意，是他教会你的。但你也继承了他的小酗酒习惯，后来又在我这儿变本加厉。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知道你从我这儿学到的最明显的是什么吗？”
V轻笑了一声，冷冷的，却没有出声。“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一直情绪不稳，总想找点什么麻醉自己。”
“那我告诉你。你从我这儿学到的是Silverhand式的魅力。你跟你的choom们认识不到一年，他们就愿意为你放下手头一切来帮你，就像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这种影响力，只有我教得出来。”
这次，她是真的笑了，虽然很短暂，但他听见了，那笑声在峡谷间回荡。“你这个自恋狂。不过……好吧，那确实算是个进步。还有……你可能也染上了我那种自我厌恶的毛病，对此我很抱歉。我知道那有多折磨人，我自己也花了很久才敢照镜子不感到羞耻。虽然那也许是你的影响才让我意识到这些。但你也学会了如何完整地感受情绪。我没忘，当你第一次醒来看见我时，你哭了。”
这次轮到他笑了。他想起她扑上来抱住他的时候，他那种近乎疯狂的幸福感。她还在，他也还在，身边是她。这让后来发生的一切显得更荒唐。他们本可以沉醉在那个时刻，两个疯子挤在Porsche里，像新婚夫妻那样出逃。但那就不是他们的风格了。要是结局太圆满，那这故事里就不会有他。
“这点我认了。那大概是我从小以后第一次哭。你还让我长了点良心。不然的话，我可能真会把你推出去再把门锁死。但现在我得把门开着，因为我知道你不该再被关在门外。所以，V……你还打算开着那扇门吗？”
她一屁股仰躺在地，望着他。“那就得看我们能不能真的开始说真话了。我们互相欺骗了多久了，Johnny？你说得对，我们撒了太多谎——当我们灵魂融合的时候。我每次你从地上把我拉起来的时候，都对自己撒谎；你每次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撒谎；在油田那次，你问我想在你墓碑上写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夜里你搂着我、看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知道，V……”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