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猎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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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正从云雀恭弥的脚边一点点滑落开去。
他站着，贴近隐蔽处的墙体。不远处仓库投下巨大的阴影，倾斜的屋顶比拟出剑尖一般的切割线。云雀用手覆上耳廓，耳机里传来草壁微弱的联络声。
风纪委员会的势力已经在四周悄悄地施展开了包围网，窃听线路也成功避开了附近的暗哨。现在已经能大致听到仓库里的对话声了。
“言而有信……彭哥列——……就算是黑手党…………”嘶啦的杂音里，这是沢田。他们追着沢田纲吉摸到了这里，虽然六道骸对沢田持信任态度，但事实却正在证明他与纵火事件的联系。
云雀抬了抬头，默不作声地瞟过房檐。玻璃积满灰尘，天窗上飘拂着残破的蛛网，这里是中途停止拆除的一片废弃工厂，——和他上次遭袭的地点距离并不远。
『像你这样单纯的人是看不见的吧，蜘蛛的网。』
他将拳头慢慢攥紧。
你们也同样看不见吧……我的网。
Chapter6.猎户
“你知道我们为何要千里迢迢到并盛来吗。”
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意思，Varia首领Xanxas动了动手指。纲吉看见一抹蓝光从他的中指上晃过。
在笹川了平家被暗杀者们堵住的那天，他已经见过了那枚戒指，家徽嵌在蓝色中如同沉在海底的扇贝——彭哥列继承人的证明，大空指环。
“不知道。”纲吉眼底一暗。“我从未想过要争夺Vongola十代的位置，你们应该从十年前就清楚这一点。”
“不错。”Xanxas放下手指换了个坐姿，“十年前送回总部的报告很让那些老头子们吃惊，但最后他们还是同意了，答应不再考虑毛头小子的事。”
“那为什——”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纲吉的质问，隐隐的愤怒夹杂着杀气朝他迎面扑来。“我也想知道啊——像你这种软弱的垃圾怎么会被指环认可！！”
纲吉一愣。“被指环……认可？”
他看见对面的男人朝他皱了皱眉。“沢田纲吉。”Xanxas褪下了手上的指环，口吻是命令的。“现在，走过来。”
——『大空戒指』—→
在他的中指穿过指环的一剎那，听见了像膨胀一般的、轻微的“嘭”的响声。声音像是来自他体内，某些沉睡了多年的东西开始流动起来，剎那间点燃了橙色的温暖亮光。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小小的光点升起在黑暗的仓库正中，所有人包括纲吉在内都看着它，好似看见了新生的婴儿一般。
彭哥列指环认可的，是他。
“这就是原因。”Xanxas阴郁地抬眼看着光芒逐渐消隐，神情复杂，纲吉仍然愣在那里。“打倒了所有候选人的我，仍然无法继承彭哥列的力量，而意大利现存的全部人选都无法使用这枚大空戒指。”
“那时候我们想到了，远在东洋还有最后一个人……早就宣称放弃了争夺的那个懦弱小子……”
纲吉听着对方的话，震惊和从心底而生的恐惧使他的手指颤抖不已，微微蜷起的指节上那圈不祥的金属也一并抖动不定。戒指选择了他，换言之，即使他想拒绝这场血的纷争，也依然身不由己地处在继承彭哥列的第一顺位上。而要想摆脱继承权，唯一的办法就剩下——
“——必须，将你抹杀。”
——『危机』—→
武器就位的喀喀响动环绕着他，所有的攻击准星都在瞄准他的心脏。斯夸罗的剑刃从后方架在他的脊梁，他一无所有一无所能，缩小的瞳孔里是两点即将致命的火光。
Xanxas终于站了起来，愤怒的火炎正在手心里显形。
纲吉绝望地看着他抬起手臂，脚下像生根似的拔不动步伐，仅能想到的话断续地冲出喉咙。
“和其它人……无关……答应我！！！！”
黑发男人对于乞求无动于衷，冷哼了一声。
“垃圾，还没明白吗？不管是boss还是守护者，继承权都要听凭那个该死的指环决定。我们已经在波维诺家族找到了你的雷守候选——虽然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他——要杀那小子易如反掌，所以Varia决定先处理掉最麻烦的一群。”
“你、你们难道要——”
第一顺位的十代家族候选人，会被全部灭口。
“但你们并不知道其余的守护者候补是谁！”纲吉脱口喊道。贝尔菲戈尔愉快地笑出声来，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刀。
“没关系，我们会把你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干掉的……”
所谓的交涉本身就脆弱、不公等而毫无保障，他是明白的。虽抱定了觉悟前来，但真正面对自己的死亡，恐怖感依然令人心胆俱裂。沢田纲吉的大脑停止了运转，眼睛里黑漆漆一片。与此同时，几十米之外，隐蔽中的云雀听见了部下紧张万分的请示：
“恭先生！！”
不能打草惊蛇，但作为并盛的秩序所在，他也不可能任由杀人事件在眼前发生。一把扯下耳机，云雀恭弥抽出了钢拐，然而同一剎那他突然从自己的角度看到了房顶上微弱的闪光。
“哲，等下——”
随着话音，他们听见枪响了。
——『交火』—→
子弹打在了Xanxas和沢田之间的地面上，溅起一抹烟尘。暗杀部队老大皱眉向后一闪身，喊声和他们的反应时间同步响起的：
“沢田，趴下！！”
——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在生死关头人人都会听凭本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或者根本是一切能抓得住的东西——希冀奇迹的出现。喊声是从上面发出的，在Varia众人吃惊地抬头去看那一秒，纲吉下意识地立刻降低重心，服从了这句不知何方神圣的指示。
差不多与他膝盖触地同时，一排枪响淹没了他们。
呯啪的爆裂声以褐发青年为圆心炸开，不知是烟幕弹□□还是什么别的种类，那时他只记得它们像下冰雹一样砸落，直射穿脚边的地面；四处飞溅的弹壳不时弹在他紧紧护着头顶的手背，火焰般烫得吓人。黑手党们的吼声、防御与回击的交火乱成一团，在呛得睁不开眼睛的尘埃与硝烟里他浑身僵冷，仿佛动一下手指都会招来致命的危险。
原因连纲吉自己都不清楚，但在许多个喊叫的声音中他再次准确地分辨出了指示他的那一人。仍然是突如其来的响亮，这次却换了方向：
“跑起来！！！快！！！！！！”
震荡耳膜的陌生声线指引着沢田纲吉，触动大脑重新掌握四肢的控制权。他猛地向前一弯腰，左手仍然下意识遮在头顶，压低身子盲目却全速地冲过仓库里的烟雾。
“嘻嘻嘻。目标发现～”
冷光一闪，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脚下晃动之际，贝尔菲戈尔已经赶到了他的前面。温热的液体顺着纲吉的颧骨向下躺着但他顾不上去擦，右手未作犹豫，直接挡了上去。
“不！！”
直奔两眼之间刺过来的刀子变得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他同样来不及去惊诧其中有哪里不对劲，自己的动作也奇异地放缓，如同在水里游动，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出反应的全部过程。画面撞向眼前，在大脑中被无限地放大了。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无意识的觉醒。
在手臂划过眼前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中指上还没褪下的彭哥列戒指。
它在耀眼燃烧，盛大的火光正随着它一起掠过敌人正前方，照亮了恐惧的扭曲的脸。踉跄着朝旁边跌倒的人形，焦黑的地面，让笹川家那场火灾的情景一下子回到了纲吉眼前，他下颌颤抖，眼睛里骤然失去焦距。
火
他的
祸害
伤人的
恐怖
那是
犯罪……
不、不要
【火。】
“蠢小子，还不快走！！！！”
恍惚中宽大的手掌重重扇在他后背上，几乎要冲出口的尖叫一下子散作了疼痛，被推搡得失掉了平衡的同时褐发青年也被打醒了。仍然满脸惊恐的纲吉有些僵硬地仰了仰脖颈，与他擦肩而过的男人西装革履嘴角冷笑，锃亮的□□轻巧地在食指上转了个圈。
“出去之后一直跑，在用尽力气之前可别给我停下啊——这里由我们来收拾！！”
那人抬脚用力一踹，铁门轰然倒塌，一步之遥他看见了满目血红的夕阳。
“……Reborn？！”
——『夜来之前』—→
总觉得又在走老路子。
急救告一段落，天色也开始生出昏暗。草草告别了夏马尔他们，骸独自沿着街道溜达，手里的秒表盖喀挞喀挞弹开又合上。云雀的联络还没有来。像是考验着他的耐心一般，发信器座标点显示着云雀的所在地，在表盘上一明一灭。
明明只隔着几个街区，却把搭档抛下，自顾自地去行动——这不是和那个白兰一样么。啊，虽说跟踪白兰是彻底失败了。
他的手指有些郁闷地在凤梨叶子里挠了挠，随即心里突然一惊。白兰丢下入江是为了拖住他，而云雀丢给他任务难道也是为了——
拖住……他？！
不禁停下脚步，骸背对着斜阳，看见自己黑漆漆的影子从脚下延伸向前，在墙角被一折两段。光亮穿不透他的影子，背后暂暖，胸前微寒。
“嘛～太多心了吧。”
不是还向云雀夸过口吗……自己的直觉。
六道骸那多疑的个性也许被这么多年的平和消磨了一些，但它仍在骨子里，偶尔会引发他的谵妄。骸皱眉哼了一声，对这思考回路有些讨厌，被踢开的小石子射中了对面自己扭曲的身形。
他悄悄合上双眼，祈祷似的向前踏出一步。
“……这次换我等你了呢，恭弥。”
“呼～好险好险……”
和长长的□□一起往墙上一靠，金发青年把双手插在口袋里，朝身边一脸严肃的女子露齿而笑。
“你也知道啊？”
“拉尔才是，对工作太拘泥了啦。应当享受冒险的乐趣不是么？”
对方没好气地扭开了脸。“哼，真是缺乏紧张感的家伙。”
她抱臂看向第三个人。唯一一个惯用□□男人，低低压着帽檐，掸落袖口的灰，连同那副硬派笑脸在内一并毫发无损。
“接下来怎么做？”
“原本任务只是掩护。”Reborn走到两人身边，余光向四下一瞥，拈了根烟悠悠点燃。“闹成这样的局面，门外顾问的介入已经算是迟了。人手不足，跟这群家伙交手也是情非得已啊～”
“那孩子逃脱时还戴着指环，这可在意料之外。”拉尔•米尔奇提醒他。Reborn脸上露出些许有兴味的表情，手指滑进了上衣。
“也许反而是好事，能让他看清自己眼前的路；而且，这样一来确认也更加方便——”
疾落的银光切断了袅袅青烟，钢拐的倒刺从左右两面压上他的脖颈，而男人的枪口同样不甘示弱，已然正对来者的前额。他没去反顾同伴的惊愕，只是坦然直视着对手的眼睛。
“想必你已经都听到了。需要更多解释吗？十代云守候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