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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静,四周一片寂静。
      梅幼清屏气凝神,只听得见一两丝若有若无,不知多遥远传来,溪水的潺潺声。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甜粽,都安安静静。
      她心疼地抚摸起甜粽的鬃毛。

      梁卞现在只想爬起来,对天发誓他真没有那个意思。但如果爬得起来,是不是就要面对太子殿下把他九族切瓜玩了?还有老爹的大家法棍子……
      想到这,他眼白一翻,晕死了过去。

      梁卞的两个随从,见自家公子麻溜利索躺倒人事不省,羡慕极了。
      他们能装晕吗?不能,一大家子的卖身契都捏尚书夫人手里呢。

      两人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嘴唇一张一翁,想努力找回声音为自家公子这奇异的行为辩驳两句。
      但太子等一行人,连个眼球都没给他们。

      “所以,梅二姑娘,你想好了么?”太子殿下目光落在梅幼清身上。

      她身子微微前倾,夹紧马肚,手指紧紧勒住缰绳。被手指抓出的缰绳部位,隐约可见首尾两端变深了颜色。

      这是随时要跑路?

      没被点名前,她正兴致勃勃地观看梁卞和太子一众人等的热闹。

      突然被点名,不由瞪圆了眼:? 热闹是怎么跑自己身上来了的。

      “小女子双亲不在世多年,只是区区一个孤女。但太子殿下今日无惧强权,救小女子一命,身姿格外英勇无畏,乃真英雄也。”

      她没有讲错呀,曾经她父亲是长宁候,兄终弟及,现在爵位轮到叔父,姑姑乃中宫皇后,外祖父桃李满天下。
      哦,现在还多了一个未婚夫,身份是太子。

      太子眼皮微微抽了抽,右手食指下意识轻微在左手手腕上点了点。夸他给他带高帽,然后方才说的话就可混淆过去吗?
      “举手之劳,姑娘竟想以身相许?罢,孤向来有成人之美,准了。”

      说完,他看向身边侍人:“陈保,腾一辆马车出来给梅姑娘洗漱收拾。”

      梅幼清挑了一下眉:……
      自个儿完成别人对他的以身相许真的可行?

      一个身穿蓝灰色圆领袍,脸白无须的男子朝太子行了礼,来到梅幼清马下。
      “请姑娘移步。”

      自个这一身委实过于不大好看,梅幼清接受太子好意下了马。

      太监陈保一直保持着离梅幼清两步远沾不着的距离,给梅幼清带去了太子后面那辆马车。

      他家一向简言意骇的太子,今儿话似乎说的有点多?

      陈保随和极了,朝梅幼清笑呵呵道:“里面常用物什都有,若姑娘缺什么,奴在马车外面,您知会一声便成。”

      梅幼清轻轻朝侍人陈保点头:“有劳大人了。”

      随后她拧着自个灰扑扑的包袱,提裙上了马车。

      马车外表普普通通,内里大有乾坤,里面竟全用上好的青锦铺垫。
      青锦,常见于御赐,市价大概一寸一金,还不一定买得着。
      细锦早年间得了一匹皇后娘娘赏的青锦,一直对梅夫人赵氏赵氏,念叨得留着给她长大后做衣裳。

      梅幼清悄悄咽了咽口水,她要是把这些全拆下来卖咯,岂不是暴富。
      这念头只在她脑子里闪过一瞬,直接被她摇摇头摇出脑子去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马车内放置给她洗漱收拾的有一盆清水,两套寻常规制的女子衣裳以及首饰。

      她换好衣裳后,将白面素绢手帕一点点打湿洁面,弄好这些,才把脏掉的水递出去。

      马车外,侍人陈保手上端着红花梨木托盘,托盘上盛放着一个精致的素白曲颈小瓷瓶。他眼神示意身边小太监接过污水后,再将手中托盘呈给梅幼清。

      “这是太子殿下给姑娘的药。”

      接过药,回马车内的梅幼清,拔掉瓶塞,立马给自己双手轮流抖药粉。
      她这双手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猛烈用过了,不少地方擦破了皮。

      ‘嘶’,好痛。

      她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又小声嘀咕,似乎是无意识小声将心里话说出来的。
      “太子殿下可真是个大好人。听闻太子殿下身子骨自小不大好,今日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传言中这样的呢?”

      一直在马车附近的侍人陈保:?似乎是这样的,吧……
      他听到梅幼清如此说,悄悄竖起耳朵注意起自个主子的动静。
      前方马车很快传开一阵阵轻咳,渐渐咳嗽声渐渐变大,听着一声比一声更难受。

      侍人陈保变了脸色:他们殿下只是体弱易面色苍白身子骨弱,咳成这样,莫非是这一路风吹导致寒气入体了?

      想到这点,陈保的脸色一变再变,连忙小跑到太子的马车跟前。
      哭喊道:“殿下,殿下你可还好?咱家就是说,殿下您身子骨不好,不能轻易出京。您一向心善,担心不赴梁公子的赏花宴,让人家多心,觉得您不记当年的救命之恩。可再是救命恩人的宴请,殿下您也得先考虑您自个的身子骨啊。”

      “没了您,陛下不得立马摘了奴才等人的脑袋。”

      说完,陈保挥退了围在太子身边的一众人等,空出一圈空地通风。给太子端来一直小火备着的温水,拿出太医院精心熬制的药丸给太子顺水服下。

      太子这才渐渐好转,到最后只剩偶尔一两声轻咳。

      “传令下去,回京。”太子慢悠悠道。
      他要再不提回去,依陈保的性子,估计要以头抢地,抱他裤腿上痛哭流涕不止了。
      这等丢人场面还是算了罢,左右他此行的目的,也就是见见父皇给他赐婚的未来太子长什么模样而已。

      躺地的梁卞和他两个随从,被太子的侍卫一起随意塞了个马车。

      蜿蜒如一条长龙的队伍,缓慢在古老的官道上行驶起来。

      察觉到队伍掉头在前行,梅幼清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这才松了一些。昨夜本就没休息好,不知不觉在摇摇欲晃的马车内入睡。
      不过就算睡着了,她依旧捏紧袖中短匕。

      天际似乎渐渐暗沉下来,梅幼清看着眼前案桌上摞成小山的书头疼不已。

      “背吧,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能出这院子的门,能把这座屋子的书背完,你想去哪都没人管。”

      “要是背不了呢?”梅幼清问。

      “梅姑娘,到了。”马车外,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到了,到哪里了?
      梅幼清迷迷胧胧睁开眼,掀开马车帘子,外面站着一宫女低着头等待她下来。

      长宁候府守着侧门的是个婆子,听到敲门声守职本分开了门,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二姑娘,立马向府里管事禀报。

      梅夫人得知了消息,连忙赶回府,他们本就乔庄改扮过,一行人动静搞的不大。

      刚进府里,梅夫人急忙往梅幼清所在位置奔去。
      “好孩子,你没事吧?”她急急轻轻拢住梅幼清裹成粽子的手,焦急的目光来回打量面前的妙龄少女。

      “脸怎么了?还有手。”梅夫人看着乖巧可爱的少女,成了眼下这个模样,心疼极了。

      梅幼清在梅夫人回府前,已经简单清洗换了身衣裳,手上的伤,也唤来府医精心重新包裹过了。
      就是脸上,还有淡淡的黄褐红肿色。毕竟她对那种树汁过敏严重,没这么快好起来。

      “是谁?”

      梅幼清没打算把长宁候府拉进来,但也没打算骗叔母。

      见梅幼清不愿说,她便明了少女的心意。
      左右不过是那几个平时就跟长宁候府就不对付的人。
      老皇帝刚赐婚,就按耐不住,敢在天子脚下动手的,这范围就更小了。
      梅夫人细长的美目一眯,拉起梅幼清道:“走,今日这事就算是天王老子做下的,我也得让天破个窟窿眼。”

      一阶阶由白玉铺垫而成的阶梯,两边站守着的侍卫,一个个手持长矛,身穿精良甲胄。远处则是红墙玉瓦,巍峨高壮的门楼。

      梅幼清跟在梅夫人身后,提裙踏步在白玉石阶上,脑子里闪过几丝念头:执拗起来的叔母,她是真的争执不过。

      她不是想息事宁人,做受气馒头包,而是见太子看那梁某人的模样,似乎会做点什么。

      很快,宫女在一处殿宇前停下,换作早已等待在门口的掌事姑姑,继续带着她和梅夫人进去。

      殿宇内静悄悄,只于落棋声。

      “将军。爱卿几天不见,棋艺退步很大啊。”
      老皇帝身穿便服,眉眼可见得意洋洋,笔直如松地端坐在上守。

      对坐着的长宁候回道:“是陛下神勇,臣还是以前那个臣。”

      “陛下,臣只怕要辜负陛下一番心意。幼清有感天师,与太子成婚怕辜负天师一番心意,万一天师对太子不利。”

      “无妨,朕乃真龙天子,太子是朕的接班人。”意思没哪个天师会跟皇帝过不去,哪怕是神仙,除非人间香火一个子都别想要了。

      他是谁,天子,自然在神明之上。

      “陛下,幼清她自幼失父失母,恐难担好太子妃之责。还是得细锦,自小在您眼皮子底下长的,更合适。”

      “爱卿,细锦是出色,但幼清才最合适。她父亲一代人杰,她又是从小在陶公膝下长大。她担不了太子妃这个担子,是爱卿多虑了。”

      “陛下……”

      “爱卿,”不待长宁候把话说完,老皇帝打断了他:“如今幼清就在中宫,咱们都老了,该听听年轻人的想法。”

      长宁候捏暖玉棋子的手心起了点薄汗。幼清怎么会入宫?还是在妹妹皇后中宫那里。

      梅幼清刚见到姑母,就被带到前朝来了。在外面只听到了这,随后有太监从里面出来,道:“宣,梅二姑娘觐见。”

      梅幼清低着头,随这个太监进去。走了没有多久,看见叔父身穿绯袍官服,盘腿坐在暖玉制的棋盘边,伯父对岸则是同样盘腿而坐,身穿黄袍的老皇帝。

      老皇帝慈眉善目,对梅幼清和蔼可亲,一点皇帝架子都没有地问道:“幼清来了,今日吓坏了罢?”

      下方的人抬头,他暗暗吓了一大跳,在心里道:那个人如此风华绝代,怎么女儿长得这么……黄……丑。

      最后只总结出这一个字来。

      他发愁,良心发现,这好像是有点为难太子了。

      长宁候很想不通。
      自个侄女怎么会在这里。眼下不是他能询问侄女的地方,只好按下不表,观看老皇帝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哼哼,左右他在场,决不会让皇帝这个老狐狸,把他善良单纯的侄女给坑了。

      梅幼清低垂了眼,带着哭腔道:“陛下,幼清离京都八九年,从外祖家回来几乎未出过门。幼清,幼清也不知哪里得罪兵部尚书府梁卞梁公子了。若不是命大遇上太子殿下,恐怕,怕是再也见不到姑父和叔父了。”

      梅夫人都替她到这一步了,没道理她还做原来的打算。

      长宁侯按耐性子听幼清将来龙去脉说完,立马怒拍棋盘,棋盘上的棋子跳了起来,不少跳跃到地上。

      “陛下,他梁卞小儿如此欺人,陛下您得让梁冀给老臣一个交代,给老臣无辜的侄女一个交代。”

      梁冀,梁卞的爹,当朝兵部尚书。

      老皇帝心疼麻了:“好好好,爱卿说什么是什么,你先把手从棋盘上挪开。”

      见长宁侯的粗皮老手从心爱的棋盘上挪开,才他才回头来问梅幼清:“梁府小儿,是见了太子后,当面说的那翻话吗?”

      “陛下,当时民女骑马为能逃出梁卞公子手心,已经是精疲力竭神绪不宁。梁公子到底这番话是怎么说的,太子殿下最为清楚。”梅幼清低着头老实回话。

      老皇帝叹了口气,太子先前已经派人给他先说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他这不是想着,看能不能从梅幼清这个小姑娘这里找找漏洞,捞一把梁妃的侄儿么。

      严惩梁卞,杨妃还指不定到他跟前来怎么哭哭啼啼呢。
      没出人命就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犯不上上纲上线罢,小惩大诫关一关就好了。

      老皇帝只是难为了一瞬,便自个想通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无论如何,此事是梁卞出格了,关他三个月禁闭罢。”

      “陛下。”长宁候又拍了一掌棋盘,原先时看不出大碍的棋盘,此时一丝丝炸出碎玉的声音来。

      长宁候就知道,老皇帝心软,格外会打太极,一般只要不是必须立马砍头的事,秋后问斩都能在皇帝跟前求到一条生路。

      他在宫里不过几个小时,对侄女而言,已经是捡了一条性命,这事他妈的没完。

      “冷静,爱卿冷静。要不关五个月禁闭如何?”

      长宁候不接他话,朝侄女使了一个眼神。

      梅幼清悟了,轻飘飘倒下。

      长宁候随后朝皇帝哭喊:“我那可怜的侄女哦,早年失父又失母,现在遭人欺负,叔父无能,竟不能给你讨个公道,是叔父无能……”

      摊牌了,知道老皇帝数十年如一日的这德行,他不装了。
      讲道理谁爱讲谁讲,反正他长宁侯是不准备要面子里子,好好在皇帝跟前撒泼了。

      老皇帝头疼地看向身边侍人,急喝道:“快快去请太子……”救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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