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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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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卫一退出游戏放下手机，回想了一下今天晚上自己在游戏里的表现，自觉还算没有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水准，他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又想起自己答应张扬陪他打游戏。
卫一终于生出些迟来的懊悔。怎么就答应张扬打游戏了呢？
一晚上好装蒜，总不能以后每把游戏他都打王昭君吧，一换英雄肯定露馅。但答应都答应了，这时候反悔说不打他也做不到。
卫一抬手扶了下额，第一百次告诫自己，不要一听别人撒娇装可怜就下意识妥协。
之前师门里的师妹们找他合照，每次他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对方就要么撒娇要么假哭装可怜，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这种攻势，只好贡献出自己的脸。
幸而他平时不喜跟人往来，周身气质又比较有距离感，不认识的一般不会凑上来搭话，课题组的师妹们也只是撒娇拍个照，倒也没有给自己引来什么麻烦。
方才他也不是不知道张扬那句“一个人打游戏好无聊”是在装可怜罢了，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找不到人陪自己打游戏？更别说张扬一看就是那种喜欢玩玩闹闹的男生。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找不到人一起玩，一个人玩也并不会多无聊。但在张扬语气低落下去的一瞬间，他后半句拒绝的话马上卡壳，下意识的改口答应。
卫一倒了杯果酒，坐在沙发上，再次懊恼自己的无脑妥协行为，边喝边思考：为什么现在的男生都会撒娇了？
直到他倒在沙发上快要入睡时，他都没有得出答案，只能用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第101次告诫自己：不要一听别人撒娇装可怜就下意识妥协。
新的一周开始，又很快结束，转眼又到了周六。
老师的工作安逸而单调，这一周和上一周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又听景言弹了一次吉他，又听盛欣哭哭啼啼回忆了更多细节，又给另一个学院上了一次课。
唯一称得上变化的，是张扬真的天天晚上找他打游戏。而他，也成功的掉马了，终于以自己凭本事送的人头展示了他的真实水准。
玩了两天晚上的王昭君，张扬虽还没说什么，但卫一自己忍不住换了英雄。
在张扬几分钟晃一次中路的频率下，卫一用小乔凭实力拿到0-8-2的战绩，他觉得张扬应该不会再找他玩游戏了，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复盘的准备。但没想到，张扬至始至终都没对他的游戏操作提半点建议，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甚至不管游戏结局是赢还是输，张扬都没为此有情绪波动，仿佛真的只是因为无聊才打游戏，并不关注输赢。
在张扬一次又一次对游戏结果的无视下，卫一被周则远复盘的游戏阴影彻底消除。
按理来讲，周六已经该放假了，但因为下周是国庆节，所以这周六和周日都要补课。
当然对卫一来讲，补不补课并没有多大影响，因为他本来就只上心理健康的课程，一学期每个学院上两次，补课也轮不到他头上。
在办公室刷够时长后，卫一来到食堂吃饭。
因为临近国庆节，有些课少的学生已经偷偷跑回了家，没回家的也提前进入放假状态，因此在食堂吃饭的人寥寥无几。
卫一端着饭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放下，正要转身去拿筷子，突然盘子上落了一双筷子。
张扬把饭放到卫一对面，极其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夹了块土豆放进嘴里，一边跟卫一打招呼，“卫一老师...”
卫一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他刚刚买饭的时候还在想和张扬打游戏的事，这会真人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张扬眨了下眼，笑眯眯道，“卫一老师看我都看傻了？啧啧啧，那我离近点。”说完，卫一身子前倾，将脸贴近卫一。
张扬温热的呼吸打在卫一脸上，卫一回过神来，眼前是张扬那双弯成月牙的桃花眼，卫一本能地迅速往后靠，却因为靠的太猛整个人都朝后仰去，张扬眼疾手快拉住他手腕往回拉了一把，卫一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发生了这样惊险的插曲，卫一也算是彻底清醒了，这才跟张扬打招呼，“好巧啊。”
张扬有些哭笑不得，一边在心里腹诽“巧个鬼，跟了你一路”，一边给卫一道歉，“对不起卫一老师，吓到你了...”
卫一摇摇头示意没事，边吃边找话题，“国庆节回家吗？”
“不回，”张扬含糊回答，咽下嘴里的青菜后，撇撇嘴补充道，“跟家里关系不好。”
卫一没想到张扬把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他，想要开口劝几句，又想到自己和家里不尴不尬的关系，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资格劝人，便转而安慰道，“不回也挺好的，好好休息。”
卫一把青椒炒土豆丝里的辣椒挑出来放到盘子边，又把西红柿炒鸡蛋里的西红柿仔仔细细挑出来放到一边，等他挑完之后，张扬已经吃了一半，正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挑挑拣拣。
看到张扬好奇的视线，卫一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解释道，“我有点挑食...”
“5号窗口有专门的炒鸡蛋卖。”张扬抬起手指指了下5号窗口的方向。
“我知道，但我觉得西红柿炒鸡蛋里面的鸡蛋更好吃。”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毕竟这个理由看起来奇奇怪怪，但是他真的是这样觉得的。当初周则远听了他的理由后，当即给他科普了现在世界上还有哪些地区的人们没有饭吃，劝诫他改正这种为了食欲浪费蔬菜的做法。
然而，张扬只是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又笑了笑道，“也是，你怎么会不知道有卖炒鸡蛋的窗口，卫一老师你在这边呆了这么多年，怕是整个食堂的菜都能背下来了。”
卫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张扬又笑起来，卫一感觉张扬似乎总是在笑，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张扬就笑了好几次，今天这一会功夫张扬又笑了三四次了，打游戏时也是，他和张扬说完话后总能听到对方低低的轻笑声。
他扫了一眼张扬，心想这小孩笑起来是真的赏心悦目。张扬不笑的时候，眼尾细而略弯，形似桃花，再配上他右眼角的小痣点缀，显得慵懒又多情，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让周围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开心。
张扬笑了几声，才缓缓凑近了些，略带神秘的说，“因为...”
卫一下意识把自己的头也往近凑了些，侧过耳朵，听见张扬补充完了后半句，“我厉害啊...”
卫一：......这孩子怎么回事？
卫一刚开始吃饭时，张扬已经吃了一半，但后半程张扬似乎吃的极慢，到卫一吃完放下筷子，张扬也才刚刚吃完。
卫一忽然想起前几天被张扬打岔没得到回答的那个问题，心下好奇，便又问了一次，“对了，所以你为什么用白龙吟的皮肤？”
张扬一挑眉，勾起唇角，“因为这个好看。”
卫一：......没救了吧？
卫一虽不爱多说话，但和人正常交流聊天还是没问题的，现在短短一顿饭的时间，他便被噎了三四次。他不禁有些疑惑：是张扬太过自恋了还是他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节奏了？
因为少了很多人，校园里显得有些寂静。食堂距离教师公寓和管理学院学生公寓并不远，只有几百米的路程。张扬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运动衣，放在普通人身上绝对是灾难的搭配，穿在张扬身上却意外好看，衬的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愈发白皙。
卫一平时走路偏快，长腿一迈，一阵风似的就走过去了。但眼下为了配合张扬的速度，慢了不少。卫一向身侧瞄了一眼，发现张扬似乎比他还高一小截，那为什么走的这么慢？
正当卫一纠结要不要和张扬说一声自己先走时，张扬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他，面色凝重。
张扬通常都是懒懒散散，见他神色少有的凝重，卫一收回正要迈出去的左脚，也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张扬咬了咬下唇，面带纠结，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开口。卫一也没有催他，静静等着。半晌，张扬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后开了口，“我...我明天生日，中午请舍友吃饭，卫一老师你可以也来么？”
看卫一没有立刻回答，张扬眼睛垂了下去，声音有些可怜，“我很久没过生日了...”
卫一看着张扬有些失落的样子，想起在食堂对方说和家里关系不好，暗道可能是上了大学交了新朋友，才开心的想要过生日。自己又是个老师，不知道该不该叫自己，因此刚才才犹豫了那么久。
卫一不知道情况便罢了，现下知道了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虽然他对张扬并不太熟悉，但对方似乎还挺了解他的，况且怎么说也玩了一周的游戏，多多少少还是算半个朋友的。只是还有张扬的舍友在，他一个老师去了，和其他人也不认识，学生们难免放不开，沉思片刻，卫一回答道，“你舍友和你过生日，我去了他们难免放不开...”
眼见张扬神色更加失落，卫一连忙补完后面的话，“这样吧，中午你们吃饭，我就不过去了，我晚上给你过生日怎么样？”
张扬眼睛瞬间瞪大，反应过来后立马开心起来，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连之后回宿舍的脚步都快了许多。
到了公寓前，卫一看着张扬弯着眼睛和他摆手说再见，还不放心的嘱咐了他一句“卫一老师你一定要记得啊”，卫一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张扬经常懒懒散散，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刚才掩饰不住的欢喜却给他添了几分孩子气，像个得到大人许诺的小孩子。
卫一想起之前自己为了哄弟弟不哭，总是答应他第二天出去玩，第二天买好吃的，那时弟弟也是开心的走路一蹦一跳，晚上睡觉前还要嘱咐他千万别忘了。
不过现在，卫一叹口气，自从因为他的性取向和家里闹掰之后，他有好几年没回去过了，父母也只是每学期定时打钱，基本没有再交流过。
当时，他和父母在客厅争执，他一直宠爱的弟弟突然从房间冲出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朝他吼：“我都听到了！哥你居然喜欢男人！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那一瞬间，他像是脱力了般软在沙发上，眼泪瞬间大颗大颗落下来。面对父母的指责和不理解时，他只是据理力争，想要说服父母，但自己疼爱的弟弟亲口说出“你怎么这么恶心”的话语时，他的世界轰然崩塌。
卫一站在原地，依旧望着管理学院的宿舍楼门，感觉脸上有温热的东西划过，伸手一抹，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往事一旦回忆起来，便都是悲伤。
因为突如其来的回忆，卫一一整晚都闷闷不乐，直到喝完果酒躺在沙发上，他才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张扬的生日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