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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绯登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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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就山,山自就人。蔻观辛倒是看的通透。
李南谪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望着那双垂涎于自己心中的双眸,不禁会心一笑。
“你不怨我?”
“怨是怨的,不过爱你更多一些。看来……我没信错你。”
洛殷盏勾唇不笑,却不知是欣喜,还是在自讽。
骤然,厢房门被剧烈敲响,李南谪拿起衣袍,起身道:“我去瞧瞧。”
白色衣袍半披于身,李南谪推开厢房门,外面慌乱无比,李南谪不仅看呆了眼,望着敲响厢门的小二,问道:“这是……?”
小二神情慌乱:“殿下,我家公子让我来传话,一夜之间,申国皇城被攻,如今,离洲城门已破!您还是快走吧!”
李南谪蓦然瞪大了眼,欲骤然回首回望洛殷盏,殊不知人已在身后,被一记手刀落于后颈敲晕。
洛殷盏横抱昏晕的李南谪,喃喃道:“南谪,是我负你。”
洛殷盏为了南凤,只好薄你李南谪。
店小二瞧着一幕呆愣了眼,洛殷盏抱着人欲要离开,睨了站在厢房门口的店小二一眼,冷声道:“小二还不逃命去?站在此处,是在等被离国侵略军抓了去么?”
店小二频频摇头,这才反应过来让了路,道:“公子请。”
……
李南谪再睁开眼时,却不是纸醉金迷的云兮楼,没有胭脂俗粉,没有袅袅香烟,有的只是不甚明亮,堂皇却不甚富丽的寝间内。
正欲开口询问,只是心上之人却一手端着一盅汤踱步而来。
李南谪冷眼凝望着洛殷盏,瞧着频频向前的来人,却犹如凝视一只狰狞无情的猛兽。
李南谪声尾染了哑:“你还来做什么?”
洛殷盏不做应答,他只笑着端着汤坐在了李南谪床沿,李南谪揪住了被角,警戒万分。
李南谪深觉,洛殷盏这笑内藏刀,他表面是个纯洁天真的少年,实然是个冷血无情的蛇蝎。
洛殷盏将汤递给了李南谪:“南谪,昨晚你受累了,喝下参汤补补身子。”洛殷盏眼中泛起一抹苦涩,喃喃道:“不要怕我……”
隐了身站在一旁的掌命仙君笑了笑:“小殿下……你这演技倒是愈发炉火纯青。”
洛殷盏睨了掌命仙君一眼,同他同感:“仙君,你若是再这般,这极然冒险的差事,我可就不替你办了。”
掌命仙君向洛殷盏拱了拱手:“是是是,还要多谢小殿下了,既如此,我还有事忙,小仙先行一步。”
不等洛殷盏再说什么,掌命仙君便消散无踪,只留得洛殷盏叹了口气。
洛殷盏深情款款的望向李南谪,李南谪还是心下动容,满心怨气化作滴滴珠儿似的热泪。
此为真情实感。
洛殷盏将汤放于床边的案上,骤然紧紧搂住了李南谪,嘀咕道:“我这几日,想你想得废寝忘食。”
李南谪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颇有些动容,喃喃道:“我何尝不是如此。”
洛殷盏松开了李南谪,端起一旁的参汤递给了李南谪:“还是快快喝下吧,这可是为夫的一番心意,为夫亲手熬的。”
李南谪正欲接过汤的手一顿,陡然抬眼望向了洛殷盏,洛殷盏同他笑了笑,有望了望手中的汤,李南谪一边接过汤,一边喃喃道:“为夫……”
这倒是被洛殷盏听了个仔细,洛殷盏嬉皮笑脸的同李南谪戏语:“南谪若是喜欢为夫如此自称,以后日日如此,可好?”
李南谪舀了口汤喝下,正欲称好,又幽幽抬眼:“此番申国被攻,同你不会有牵连罢?”
洛殷盏轻笑一声:“南谪,你是糊涂了么?成天在想些什么?”
李南谪方叹了口气,却听得洛殷盏一句:“申国被攻下,不是因为你叛了国么?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南谪蓦然一顿,抬眼凝视洛殷盏,清冷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洛殷盏仰天一笑,妖孽得紧:“南谪,你都在离国大军的军营中睡下了,此时喝的汤都是离君小卒熬的,不是叛国之人?是什么呢?”
李南谪方才一直沉浸于同洛殷盏团聚的五味杂陈情感中,却没想,他此时是在离军的军营。
李南谪环顾四周……不错,这陈设虽华丽,却还是瞧得出——这而非什么厢房,而是一个帐篷!
此时,一个抱着头盔,身穿盔甲的将士缓步而进,高声道:“哈哈哈哈——,国师,不过短短一日,不,半日,这申国的皇城就被我们攻了下来,哈哈哈哈哈——”
洛殷盏“咳咳”一声,睨了那人一眼,道:“崔将军,都说了在外要唤我军师,有人在呢,你收敛着些。”
那崔将军这才瞧见躺在了床上的李南谪,“哟”了声,赔笑着望向洛殷盏:“实在抱歉啊军师,来客人了我倒不知晓,失礼了,这位公子是……?”
李南谪不作答应,只是冷眼睨了来人一眼。
那崔将军向李南谪拱了拱手,道:“公子莫要动怒,方才是在下失礼了,那让在下先给公子介绍介绍自己,鄙人姓崔,名唤崔重冬,是离国的一品大将军,该公子来了。”
李南谪脸上泛起些波澜,只是却还是哑口无言,洛殷盏叹了口气,向崔重冬摆了摆手:“将军莫要怪罪,他不过是个年方十五的小孩,爱耍孩子气了些。他是这申国的十五皇子,准确的说是管辖离洲的涟王。”
崔重冬“哦”了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这位啊,我倒晓得了,就是那位勾的先生茶不思饭不想的贵人,长得倒是绝无仅有,美得人神共愤呐。难怪我说,先生这样的清明人,怎么甘愿当个断袖。”
洛殷盏作势拍了下崔重冬的胸脯,笑骂道:“你个死鬼,既知如此还在这儿,倒不如去训练训练小兵,研究研究兵法。”
崔重冬拱了拱手,道:“得嘞!不打扰先生好事了。”
话罢,人竟真的大步流星就走了。
李南谪这才抬起头恶狠狠的凝视着他,洛殷盏被这眼神下了一跳,问道:“怎么?”
李南谪将汤递给了洛殷盏:“你们离国的汤,我不喝。”
洛殷盏将汤往李南谪推了推:“没事,都一样。”
李南谪叹了口气:“我皇兄怎么样了?”
洛殷盏勾唇笑了笑:“你将汤喝了,我便说。快些,汤快凉了。”
李南谪双眸一闭,将汤只灌下肚中,而后哑声开口:“可能说了?”
洛殷盏靠在李南谪的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这才轻声道:“南谪,你放心,我已然为我父亲报了仇。”
李南谪目瞪圆睁,蓦然间一动不动。
洛殷盏扳过了李南谪的脸,挑起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唇瓣舔舐一番,李南谪犹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动不动,任由洛殷盏处置,只是泪珠却宛若断了线一般,直然坠落。
“啪——”洛殷盏扬起手向李南谪挥去,李南谪这才抬起头恶狠狠的凝望着他。
洛殷盏冷声吼道:“李南谪!你成天哭丧着脸给谁人瞧?”
李南谪手一挥,床头的汤盅掉落,“啪啦——”
李南谪捡起碎片就往洛殷盏喉间抵去,李南谪冷声道:“楼绯,你算什么东西?离国算什么东西?灭我申国,可不还是凭借你楼绯此番低贱?”
洛殷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蓦然间,紧紧抓住了李南谪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南谪要谋杀亲夫?南谪若是不顾多年情分,直然向我脖颈划去!这一划,生死不怨,世间再无楼绯!”
李南谪博力甩开了洛殷盏的手,却还是无可奈何,泄了气般,“咚——”的一声将碎片放下。
李南谪喃喃开口:“楼绯?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任人鱼肉,任你欺瞒?一个长相动人些的男子,一个断袖,满足你的床笫之欢?”
洛殷盏掐住了李南谪的下巴,反问道:“既不是这样,还会是如何?莫不是要我将你当作心上之人?可笑至极。家国未报,何谈情爱?”
李南谪抿了抿唇,欲张口,心中那句话还是咽回了肚子,只吐出一句:“两国仇怨是上一辈的事,自我皇兄继位这几年,申国待离国,待你不薄。”
李南谪何来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他不过是随心而动,不伺男女。
洛殷盏紧闭双眸,深吸口气:“若是真的待我不薄,又如何要让我小小年纪背离家国,背离至亲?”
李南谪欲张口说些什么,洛殷盏却陡然起身,拂袖而去。
李南谪自言喃喃道:“是你负我……”
……
历时三月,申国先后被攻,百姓流离失所,离国天子在国师董告的帮助下收并申国,离国自此繁荣昌盛,国力军力直然提高。
“起朝——”内官尖锐的声音将朝廷百官唤得清醒,脸上的昏昏欲睡皆被欣喜若狂取代。
司马丞相望着一旁带着面具的国师,摸了摸自己的一把长须嘿嘿笑了声,窃语道:“国师凯旋而归,可喜可贺啊,此次收复申国,国师功劳不小。”
洛殷盏只勾唇回应,道了声:“谬赞。”
“董爱卿——”龙椅之上那个威严十足的男子开了口。
洛殷盏这才向离国天子望去,颔了颔首:“陛下,何时呐?”
离国天子扬唇笑了笑:“怎么到下面同他们那群老奸巨猾混着去了?上来,坐在朕身旁。”
洛殷盏拱了拱手,称:“是。”
上朝无须笏板,能直然同天子言讳,能同天子齐坐,官品一品的国师,这是离国多年从未有过的特权,可却被洛殷盏拿捏在手。
只是,洛殷盏拿的问心无愧,离国多年被申凌两国,是洛殷盏摆脱了国运,离国从未如此强盛。
离国天子楼唤,是乃楼绯的堂弟,是离国先皇留下的嫡太子。
楼唤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想来国师不知道的是,就在国师收复申国颖州的那日,前攻凌国的方将军来报,凌国弃兵降了,我离国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了凌国。”
楼唤眼中的火燎原大烧,闪烁的火光不仅是野心勃勃与欲求不满,更是欣喜欲狂。
他楼唤,摆脱了离国数百年来受人欺压的命运,他楼唤让祖宗十八代纷纷瞑目。
四月前得一人,冒着极大风险收他为国师,竟想不到,这离国竟因这一人而改变气运。
想到这里,楼唤又颇为赞赏地凝望洛殷盏一眼。
洛殷盏也勾唇笑了笑,道:“陛下,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好呐。”
司马丞相拿着笏板向前道:“臣司马功附国师议,这些皇族血脉,万万留不得!”
楼唤思忖片刻,颔了颔首:“国师此言有理,那便明日午时,斩杀罪国血脉。”
重将军重冬举着笏板,兴喜欲狂的向前踱步:“陛下要如何奖赏国师?”
楼唤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思忖,半刻道:“便赏国师,这离国深海最耀眼的那颗东海夜明珠,可好?”
洛殷盏颔了颔首:“甚好。”
王阁老本是凌王楼谷鹤的门生,受楼谷鹤引荐,才到如今这么高地位。
此时,王阁老神色凝重地举着笏板缓缓踱步上前,洛殷盏心内咯噔一声,眼神暗了暗,听得王阁老道:“凌王在申国遇刺身亡,只是他留下的世子楼绯,却在幼时便到了申国当质子,想来也在一众申国皇族中,陛下要作何处置。”
楼唤不假思索,勾唇笑道:“这楼绯自幼便在申国生长,想来早受到申国思想荼毒,再留下恐埋下祸端,明日一同斩立决,尸体葬入皇陵便是了。”
听到这里,王阁老神色凝重地望向洛殷盏,却见洛殷盏骤然放声大笑,引的众人发怵。
楼唤欲问缘由,洛殷盏却一把匕首向楼唤胸口桶去,洛殷盏缓缓摘下面具,一张妖孽的脸庞露出,他犹如地府索命的鬼魂,不怒而威,骇人得紧。
洛殷盏缓缓开口:“想来……陛下也不能留了呢。”
“楼……楼绯……”
楼唤片刻断了气,不待洛殷盏召进早已备好的兵卒,百官已然跪下,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离国气运是洛殷盏一朝摆脱,登位一劳永逸的,凭什么是他楼唤?
洛殷盏一拂袖摆,淡然问道:“众爱卿为何……?”
宫史官举着笏板缓缓上前:“离国多年受他国欺压,如今一统三国,是我离国如何都不敢想的,这龙椅交由陛下来坐,众臣——心服口服!”
众臣齐声随和:“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