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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向核心进发 ...

  •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就觉得好笑。小闷油瓶,哪怕是说话时那种严肃的样子,也是说不出的可爱。我玩心大起,问:“还有没有别的,都传授给我吧,小哥,我这人学东西快。”
      闷油瓶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积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册子,还是对我倾囊相授。事关族长铃铛,我十分谨慎地一一牢记在心里。
      之后我们将石室一一复原,按照张瑞桐的提示从蛇矿最安全的出口离开。
      周围的通道上又重新出现了那种凤鸟纹和弦文,与之前在祭坛中并无不同。看样子,我们又重新返回了东夷遗迹中。整座蛇矿就是一个庞大的基地,隐藏在整座遗迹底下,以一种寄生的方式维持运转。各个出口的设计,显然是经过精密布局的,早就和遗迹中的关键位置连通,确保张家人能够利用到这些隐藏的资源。
      我心里微微一沉,不知道我们出来的方向距离张禁他们远不远?他和张洪雨后来恐怕不太愉快。我有点不安,尤其是担心闷油瓶的处境。如果遇上张家人,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台阶的尽头,一片宽阔的广场映入眼帘,大概有三四个篮球场这么大。放在地面上,这样的尺寸是平平无奇的。但置身于地下,不经让人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震撼。这样宏大的布局,究竟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才得以在这无人的地底中显现?
      两侧竖立着一排排石碑,带着一种压迫感。其中有些已经断裂,摔在地上。我走上前,发觉它们表面没有任何铭文。这种沉默的空白,不知是这个古老的文明尚未诞生文字,还是它们已经在茫茫岁月中逐渐被消磨,直到所有痕迹都消失殆尽。
      闷油瓶站在石碑前,微仰着头,目光静静落在那些断裂的碑石上。原本平淡的神情,也在那一瞬间似乎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停顿。
      对他来说,这样的场景本该是早已见惯的。他一度被训练着去理解这些符号背后的意义,不去关注它们曾经的分量。但此时此刻,失落的文明却似乎越过了语言和时空的边界,用自己的瑰丽和恢宏,在他心底轻轻留下一道印记。
      他的生命比我漫长得多,可在这样的地方,那份长久也显得微不足道。终究不过是时间缝隙里一段略长的停留罢了。我们望过同一轮月亮,无论如何天各一方,最终也会归于一处。
      广场中央立着两米高的石台,形制有些奇怪,看上去简直像古人唱戏用的戏台子,但长度足有两百余米长。石台上并没有什么雕梁画栋,只是通向两扇高大的石门。门楣处隐约能看到一些已经模糊的凿痕,很像是某种图腾,头上有角,似龙非龙的。
      我们在广场上绕了一圈,什么机关也没看见。很明显,这个建筑是围绕石门设计的,背后一定有了不得的东西。
      唯一的出路,只能在这座石台上。
      我仰头看了看石台的边缘,角度不算太高,四角也没有明显的踏脚点。我试探着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想着不如先从一边攀上去看看。
      “我上去看看。”我对闷油瓶说了句。
      他的眉头轻轻皱着,却没有阻止,只是眼神一直落在那扇门上,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我见他没发话,就当作默认了,指尖像攀岩一样扣住壁上的纹路,就准备发力往上撑。
      视线越过石台边缘的一瞬,我就愣住了。台面上竟然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凹坑,跟月球表面一样,像极了那种打制武器很流行的锤纹,非常具有艺术性。
      刚浮出这个念头,耳边便传来一声轻微的嗤响。我大叫不好,立马松手想跳下去,就看见一股半透明的液体猛地从石台侧方激射出来,带着强烈的腐蚀气味扑面而来。
      我腰间猛地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接住了,后背撞上什么柔软又结实的东西。回头看,果然是闷油瓶。我们两个一同翻倒,在地上滚出好几步才停住。
      我人没事,只是头发被烧掉了一截,散发出焦煳的味道,还没来得及骂娘,就发现闷油瓶的手还死死地抓在我的腰上,根本没有松开。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对视了几秒,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身站了起来。
      我讪讪地开口:“还好你出手快,不然我就秃了,光辉形象不保。”
      他听了就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我烧焦的头发,脸色骤然变得非常难看。
      “酸。”他说。
      酸吗,我抬手抓了几下头发,闻了闻,感觉还好。不过我们已经在斗里待了好几天了,不能洗头洗澡,确实缺乏形象管理。被他这么一说,我竟然莫名开始焦虑起来,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可能真的不太体面。
      我有点虚,语气小心翼翼地问:“真有这么严重?那忍我一路,难为你了。”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微妙,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解释道:“这种酸和汉墓里卵的成分相似,是玄鸟的□□。长期储存在机关里的酸囊中,可以防御外敌。”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轻轻地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这是拿人当箭靶子打啊?”我问。
      这种思路倒挺有东夷人的风格。东夷人擅射,夷字最早的甲骨形,就是一人持弓的样子。后羿就是他们中的佼佼者,能把太阳都射下来。想来他们对于远程攻击这件事,是有执念的。
      “照你这么说,只要人一踩上石台,就会被强酸射成马蜂窝?”我皱眉道,“那不就彻底过不去了?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不是都有机关的。石板下有机扩,只有踩中陷阱区,才会触发酸液。”他道。
      “也就是说,还是有安全区的?”我问。
      他就点头:“建的时候,就设定好了,像迷宫一样。只有一条活路,需要看图纸。”
      我闻言有点泄气,目光在台前的石砖上扫了一圈。图纸?我们又不是他们请来的嘉宾,哪来的图纸。东夷人死了几千年了,连请帖都送不到我手里。
      闷油瓶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石台的侧面结构。我估计他已经在找办法了,于是尝试自己先发散思维。
      我扫了一眼两边墙壁,忽然问:“那这样行不行,我们把喷酸的出口都堵死?”
      他想了想,摇头:“不行,机关设计的时候就有防备。不会让你靠近发射点的。”
      我撇撇嘴,这帮人也太缜密了,连作弊的机会都不给。我转过头,看着地上的碎石子,缓缓道:“那如果反过来?我们不停地激发它,酸不就用光了?”
      闷油瓶没有立刻否定,只是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如果和上面的巫胎池是连通的,那些酸液源头,很可能是活体玄鸟。”
      我一怔,立刻听明白了。
      那不就跟接上了化粪池一样,源源不断。我们就算试上几百次,最后等来的也不是出路,只能让玄鸟的□□淹没这个石台。
      我轻轻叹了口气,有点发愁。真是被年代限制住了,我心说,要搁在二十一世纪,高分子树脂材料一穿,还不是任凭我来去自如。科技改变生活,这就是材料科学的魅力。
      眼睛在台阶边扫了一圈,又看向那片平整的台面。忽然心中一动,低声道:“那机关本体动不了。能不能反过来,针对一下石台?”
      他回头看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什么意思?”他说。
      “我们破不了喷酸的机关,”我抬手指了指台面,“那如果人踩上去,下面没信号传上去,不就不会喷酸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石台跟前,将手指探进一条不起眼的通气缝里。
      我一惊,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拽他手腕:“等等,你这样太冒险了,里面不一定干净。”
      闷油瓶偏头看了我一眼,轻轻把我的手从他腕上摘下来,顺势握住,然后用眼神安抚住我。
      他的右手仍然留在缝隙里,指尖在石缝深处缓缓探了几下。下一秒,他手腕一翻,肌肉紧绷了一瞬。面前的几块砖便松动了,接着直接从石壁上掉了出来。
      我怔在那里,才意识到,他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一直在寻找整个石壁的关键弱点。
      我才是刚刚提出个方向,他已经走到了终点。我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有一点佩服,也有一点说不清的失落。
      或许,这就叫做专业吧。
      从露出的洞口往里看,只能窥见石台内部极为有限的一小部分。
      只有一小部分连接在石板上的石柱,大约是作为轴承,在幽暗中静静排列着。但真正的机关核心,比如说联动方式,还有击发的结构,全都深埋在更深的位置。似乎整个机关非常庞大,已经完全嵌入到地底,甚至与山体咬合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将钢琴的盖子掀开一条缝,只能看到琴槌敲打弦线的瞬间,却不能了解到它背后复杂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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