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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逃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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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想到石鼓,便同步向前走去。
许安平寻思,现在谢青云内力并未恢复,又是一身伤口,不如自己去冒险,扯住他“我先前在那里并未找到出路,此番你去那里指挥就是。”
谢青云循着他胳膊,摸到他肩膀,轻轻一触,依旧入手黏腻,想他一身伤也不可能好得这样快,再对上石鼓,只怕要雪上加霜,揽住他“地洞之中,我看不见东西,也是一样的解不出。”
“那岂不是,还要困在原地了。”许安平叹气,想了想,又笑“和卿卿关在一处,也好。”
谢青云把外袍脱下,递给许安平。许安平不明所以,期期艾艾道“卿卿也不必……不必如此心急。”
谢青云对着前面甩了一拳,不出意外打了个空,道“用鞭刃将它绞成一指宽的布条子,首尾相接系好。”若有布条做引子,即使一圈转出来,也知道所行路径,是否是原路返回了。
许安平将袍子甩到上面,鞭刃抽出,连挥手臂,只听飒飒作响,衣服落地时候,已经成了布条子。谢青云虽未亲眼见他使招,但是仅仅这落地的时间里,便能将布条撕碎,可见其武功精深,不由赞叹“许兄好俊的功夫”。
许安平想着反正他也看不清自己,丝毫不掩脸上得色,嘴上却谦虚道“卿卿谬赞。”
谢青云确实看不见他神情,但是那声音中的喜气,却是要将整个地洞都给埋了。一时间少年心性,有意较量,两指在地上一捻,正摸到一根布条。谢青云捋顺布条,掐住一端,将布条在地上一扫,胳膊再上下一抖,如此三次,地上已经没有落单的布条。所有的布条全部首尾相连,顺次系在一起。
许安平所学甚杂,但未曾见过这种功夫,不由也奇道“这又是什么功夫?”
谢青云一哂“这呀,叫‘雁过拔毛’。”
许安平没管他雁过拔不拔毛,但觉着谢青云好容易积攒的内息,又这么简单给霍霍没了,只觉得头疼,径自先向石墩走去。
谢青云沿着廊桥,进了屋子,果然如许安平所言,一进去,门便关了,铡刀落下,石鼓直袭他面门。
谢青云耳边响起一声“先向右躲。”这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对内力多有损耗。许是许安平怕扯着嗓子喊,影响到谢青云听音辨鼓,才如此大费周章。谢青云当即滑步向右。
石鼓紧随而至,不留任何喘息空间,许安平话音却仍然未至。石鼓离面前还有两步,谢青云不会传音入密,也没那么大嗓门和力气隔着这铜门和长廊喊话,他定在原地。石鼓传来的风声更尖锐,应该只有一步之遥了,依旧没有声音传来,不知道他进去了没有,如果没进倒是还好,若是进去了,他这一动,牵动机关,便可能让许安平被石墩夹成肉饼。
谢青云想,也不知道哪种压得均匀些。
石鼓已经擦到鼻尖,谢青云又想,也不知这石鼓是雕刻的什么花纹,被这么砸扁了,也不知是个祥云纹的还是个缠枝纹的,脚下依旧不稍移半步。
“后!”这道声音和刚才的悠闲相比,凄厉了许多,谢青云听到第一个音,便已经滑到后边,石鼓砸到香囊的穗子,将香囊扯落在地。
“左,前,上,下。”这四声是紧紧挨着的,生怕谢青云躲闪不及。
许安平刚进石墩处,只想先试探一下石鼓方向,随口说了个‘右’,石墩未曾移动,他正在思考捉摸之时,忽然想起那石墩的险要处,一声‘后’脱口而出,不敢迟疑又连连喊出其他几个方向,见石墩移动,才心下稍定,明白自己此番是没什么时间思考了。
许安平一边凭借记忆在石墩中穿梭,一边给出需要移动的方位,几次试错,已经掌握了石鼓的操控方式,口令给得更急更快。到中间一处时候,石墩许久未移,许安平的心已经吊到嗓子眼了,传音入密立刻停了,只怕任何杂音影响到他,稍待片刻,石墩再动时,才放下心来。从进到出,总共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布条另一端带了出来。
不及检查布条,便急速向石鼓掠去。
正和刚从石鼓那逃出来的谢青云撞了个满怀,“你没事吧”,现在想到初入之时,石墩许久未动,依旧觉得后怕。
谢青云也算不上没事,他左右跳跃,全凭身体原本力气,早已透支。中间有一次滑倒,差点便被锤碎,只不过他这些尽皆不说,只和许安平互相搀扶着去石墩处查看。
二人一人执布条一端,同时用力,布条骤然绷紧,许安平算算长度,正是一个石墩粗细,他在里面应该是绕了一圈出来的,这华容道竟然有此乾坤。
许安平一路走来时,已经将每根石墩都仔细检查过,都是顶天立地的实心墩子,一时半刻也想不出,这被绳子绕住的那个有何不同。
谢青云沉思片刻,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走在里面,是否见过墙?见过几次?”
这既然是房间,那石墩移到边上,会见到墙也并不奇怪,不过是一人多的地方,若四处无缝隙,便是墙了,许安平仔细回想,却是见过那墙多次,也觉得有些不对,怎的向左才是墙面,没行几步,右边又是墙面,再走几步,转过身,身后又是墙面呢?
许安平道“你是说,这布条绕住的,并不是石墩,而是一根不能移动的方石柱。”
谢青云点点头,“我猜这石柱并非是四面皆有,很可能是三面包围,另一面却是空的。推移石墩时,到那处石墩已经与石柱紧紧挨在一起,那时正处在石柱中间,只以为边上是墙,才未发现。即使检查时,敲击石柱周围墙壁,其后皆紧紧挨着一个石墩,声音无异,也不会教人轻易发现。”
这种设计,许安平倒是未曾听说过了,在心里把巴佘翻出来,抽上八十大板,才稍微解气,道“如此,沿着石柱的中间向上爬,便是出路。”
只是若果真如此,只能一人操纵石鼓,二人却不能同时出去了。现在二人别说去应对石柱上不知是什么的鬼东西,便是再去躲石鼓的力气,也没有了,二人并排在地上躺着歇息。
先前二人自碰上,便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此刻陷在这里,倒是有时间了,各自闭目修养不提。
最先抱怨的是二人的肚子,在地洞中不知待了几个时辰,滴米未进,已经饥肠辘辘,再消耗下去,只怕内息养足了,也要饿的全身无力,再难离开。又是选择的时候,一个是未知前路的危险,一个是等待在原地,不知道这机关还能否恢复,是否还能再出去的危险。若是平时,许安平选择拼,谢青云也会选择拼,只是此刻身边还有一位,二人一时谁都没开口。
“你先上去吧。”一片沉默后,二人异口同声道。
“我……”许安平一时没了玩笑心思,“如果青云兄不嫌弃,我们上去便共饮一杯吧。”
谢青云此番行走,对人皆是假面假名,更不要谈与何人交心交友,此刻却很想认下这个朋友,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你我二人,皆不饮酒,共饮何物,莫非也要学那些酸腐文人,煮雪烹茶?”
许安平爽朗笑道“茶也罢,水也好,既是与你一起,别说茶水了,茹毛饮血,又有何不可?”
二人均觉得心情畅快,一时间也不再计较谁先上去,又有何危险,皆已经将自己和对方视做一体,在何处都是同样的风险,也不必刻意相让。谢青云踱步到石鼓处,继续翻越操纵。许安平行至石柱中心,上面正有一条通路,顺着爬上,进去却是一间屋子,桌上还有烛台,火油和火折,许安平将蜡烛点亮,并不细看这屋中陈设,继续四下寻路。
将屋中书架推开,便是一条石阶的路,旋转着向上铺设,许安平一路走上去,再出来时,又推开一扇门,正是在书房。这个书房四周却有窗子,显然已经到了地上,只不过现在已经天黑,四下无人,所以掌门书房中突然有所响动,一时也并无人发现。
许安平将鞭刃甩了个呼哨,声音正像是鸮嚎,坐在椅子上,数过十个数,巴佘便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巴佘一见许安平,便双膝跪在地上请罪,“巴佘服侍不利,请主子降罪。”
许安平眼皮不抬,问“符江离呢?”
巴佘答道,“太湖掌门不在,但是有一个长老却是认得符少爷的,已经和他们确认过原本相识,现在正在客房休息。”
没想到误会已经解开,那便再无犹豫,随着巴佘一路找到长老,连名字都不及过问,便带着人去救谢青云了。长老喃喃道“你们自离开,也不过不到两日的功夫,竟然便能有一人上来,后生可畏啊。”
现在指着这个长老救人,许安平不好骂他,只能收敛着脾气应和“太湖根基深厚,在下也是脱了一层皮,才得以逃脱。”诸如此类说了一路,才行到议事堂,将堂中的吐水青龙,龙头转了半圈。
许安平转身便走,要回去接谢青云,却被那长老将路拦住“这下面是掌门师兄练功之处,我要先检查了你是否夹带,才能放你离开。”
许安平心里想着,便是十个书房,他也瞧不上半分,堂堂太湖长老,行事却如此不堪,也难怪太湖没落。此刻谢青云安危未明,许安平不想再生事端,索性任他检查。
老头说话磨叽,检查起衣物来也磨磨蹭蹭,许安平遥遥听着一阵脚步声,想着别是谢青云寻他,福至心灵,喊了声“这里!”
果然见谢青云持着一根蜡烛,跑来了,他一手握着蜡烛,一手又要挡着风,跑起来身子便也跟着一晃一晃的。许安平也顾不上再和这老头计较,一掌将他拂开,向谢青云迎去“走,我们现在便去喝一杯。”
谢青云扯住他袖摆,一同向外跑,边跑边向那长老道“借贵派匹骏马用用”又想到这是在湖中,要马也没用,改口道“借贵派一叶扁舟用用。”
许安平笑他“来日方长,共饮一杯,也不必如此心急。”
谢青云正色道“我要先去敬亭山,陶自悠恐怕有难。”又向许安平一抱拳“江湖路远,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